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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二爺醋海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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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麼大事辱沒門楣了?大哥,哦?慎兒也在。”房門推開,一個身姿拔,與楊廷和有幾分相似的中年人進了房來。

“三弟,你來了。”楊廷和頷首招呼。來人是楊廷和胞弟楊廷儀,這輩兄弟七人中行三,現任職兵部武選司郎中,楊廷儀衝胞兄微笑回應,又見侄兒面不對,詫異問道:“慎兒,你臉不好,可是身子不適?”

“勞三叔惦念,侄兒無恙,只是文章拙劣,有辱楊氏門庭,惹得父親生氣。”

“怎麼個文章便辱及門風了,拿來我瞧瞧。”楊廷儀笑著接過文章,一目十行,略略看過“好,不說絕世好文,也是青錢萬選,上乘佳作,便是用作行卷也可當得,豈能以‘拙劣’做評!”一揚書稿,楊廷儀語含不滿“大哥,你未免過於苛求了?”看兒子在一旁喜形於,楊廷和重重一咳,道:“長篇大言,算什麼好文章!”

“有海涵地負之能,才得有滔滔不絕之言,慎兒有萬卷,自然下筆千言。”楊廷儀勉勵地拍拍侄子肩膀,以示鼓勵。今這嚴父之威是擺不成了,楊廷和無奈,對兒子道:“且下去用心學問吧,為父與你三叔還有事要談。”楊慎向二人施禮告退。

“三弟,兵部那裡有什麼新消息?”

“劉部堂給小弟一個新差事。”楊廷儀入座之後,便對著兄長娓娓道來。

“讓你與保國公府上家人朱瀛相?朱暉也投靠劉瑾了?”楊廷和擰眉問道。

“他還顧及些面子,只讓朱瀛通劉瑾府上,商議軍中人物賞罰任免,再由朱瀛轉達兵部。”楊廷和嗤笑一聲“劉至大甘心被如此分權?”

“自是不甘。”楊廷儀撣撣衣袖,自得笑道:“小弟向他進言,可藉機利用朱瀛,將兵部四司中不附己者外放補缺,各取所需。”

“好,順水推舟,內外結怨,閹黨敗亡之可期。”楊廷和摩拳擦掌一番“劉至大可願依計而行?”

“蒙本兵信重,兵部奏章皆由小弟起草,區區小事,不但依言而行,還囑弟代為接洽。”

“哦,如此可要難為三弟了。”楊廷和眉峰盡展,喜上眉梢。

“伏低做小,阿諛逢,於小弟已是常態,何談為難。”楊廷儀嘴角微翹,軒軒甚得。

正自得意的楊廷儀發現長兄面又轉凝重,詫異道:“兄長,您…”

“保國公轉投劉瑾,賊勢必然大盛,愚兄也該另謀他路了。”

“大哥你是東宮舊臣,與今上有師生之誼,如今執掌誥敕,位高名顯,只要謹守本職,又何必對劉瑾退避三舍?”

“三弟豈不聞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今九卿樞要盡在劉瑾掌握,愚兄要更進一步殊為不易,不若以退為進…”注:郎中楊廷儀每伺(朱)瀛出,必邀入司署,留坐款語。四司官不附宇者,必令瀛言於瑾,傳旨外補。廷儀獨諂宇,盡妾婦之態,宇大悅。廷儀能文,凡有奏章,皆其屬草。(明陳洪謨《繼世餘聞》)***宜院,午牌末。一秤金慵懶地臥在羅帳內,輕擁繡衾,如海棠融,睡意正濃時忽被外間嘈雜聲吵醒,翻了幾個身子,雜音不減反增,只得嗔惱地支起嬌軀。

“蘇淮!”蘇淮應聲而入“舵主,您睡醒了?”

“睡什麼,都吵死了。外間幹什麼呢,連個午覺都不讓老孃睡好!”一秤金翻身而起,掀開繡帳怒聲道。

“您醒了便出去看看吧,外間都快拆房子了。”蘇淮苦著臉道。正俯身輕提繡鞋的一秤金秀目圓睜,滿是不解。***“都小心著些,手腳麻利點。”錢寧叉立在院中,對著一隊隊進出不停的雜役指手畫腳。

“錢大人,您老怎麼來了,快進屋用茶。”一秤金手揮香帕,風滿面地了上來。

“不必客氣了,蘇媽媽,衛帥待的事耽誤不得。”

“丁大人也來了?”一秤金左顧右看。

“大晌午的,衛帥還在休憩,豈會到你這裡來。”錢寧先是將嘴一撇,隨即笑容曖昧“還是蘇媽媽想念我家大人的虎威了。”

“錢大人盡拿奴家說笑。”話是這般說,一秤金確是覺得湧動,兩腿發軟,那陰元損失過多,虧了身子,可銷魂蝕骨的滋味也讓她回味不已。

“錢大人,您這大張旗鼓的做什麼?”一秤金見錢寧帶來的工役們往來穿梭,大包小件的往外倒騰,拿的東西倒是不值錢,桌椅几凳,瓶瓶罐罐,連妝臺銅鏡都往外搬。

“沒什麼,大人憂心雪裡梅姑娘在府裡住不慣,將她閨房內的器物原樣搬過去佈置,嘖嘖,咱們大人對女人真是細心體貼。”即便丁壽不在眼前,錢寧還是不忘奉承。

“雪丫頭找到了?”一秤金訝然道。

“沒有,不過早晚的事,等人被送到府裡再佈置,黃花菜都涼了,誒我說你們小心些呀!”

“謝錢大人體諒奴家…”一秤金的話還未說完,錢寧的大嗓門已經嚷了起來“我讓你小心些腿,不是門框,你們這幫廢物,不會把門拆了麼!”***丁壽吊著眼睛,端詳著身前的劉家叔侄。劉心中忐忑“緹帥,適才所說俱是實情,並無半分隱瞞。”

“人給了楊用修,如今在哪兒你不知道?”不理劉,丁壽只瞅著劉鶴年發問。

“是。”劉鶴年應了一聲“南山兄,不,緹帥,此事皆我一人所為,叔父並不知情,小弟隨你處置,請勿再做牽連。”

“住口。”劉喝住侄子,強顏道:“緹帥寬宏,念此子年少無知,饒過他這一遭。”

“維新對朋友有義,為兄弟兩肋刀,儘管這兩把刀得我肋叉子生疼,也談不上什麼怪罪,”丁壽用力臉,勉強擠出點笑容道:“兄弟,時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川備考吧。”

“南山兄不怪罪小弟?”劉鶴年愕然道。丁壽無力地擺了擺手,劉鶴年還不敢相信,劉已在他後腦拍了一巴掌“緹帥大度,還不快拜謝恩宥。”劉鶴年連聲稱是,上前拜謝,又幾乎是被他叔叔腳踢股地給攆了出去。

“緹帥,下官之事又待如何?”

“這事便算完了?人吶?”劉鶴年勉強算個朋友,劉老頭可和二爺沒什麼情,說話不須客氣。

“緹帥誒,下官也有難處。”劉一捶掌心,叫苦不迭。劉也是無奈,照他本意,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找到楊廷和,三頭對證,實話實說,你兒子泡爛妞,惹了不該惹的人,你父子想法子解決去,別扯上我們老劉家,可這些硬氣話他又說不出口,新都楊氏並不好惹,楊廷和無論官階聖寵都在他之上,未必會賣丁壽的面子把人送回,可絕對會將劉鶴年當成帶壞兒子的最佳損友,與其裡外不是人,乾脆直接將實情託底,在丁壽這裡賣個好,畢竟自個兒有把柄讓人握著不是。

“不難為你了。”看把劉哭無淚,丁壽也沒得法子,只得認了“回家等著旨意吧,太僕寺少卿季通等人俱令致仕,中書舍人沈世隆、吳瑤、舉人華淳、監生張元澄、邵文恩革罷為民,你和劉璣、費宏等人奪俸兩月,這事就算過去了。”

“還要罰俸?”翰林院是清水衙門,除了俸祿可沒什麼別的進項,總不能讓劉大學士到處打聽哪家尊長去世,上門推銷自己的墓誌銘吧。

“你領著翰林院,書編成這樣,總不能一點懲戒沒有吧!”丁壽瞪著眼睛叫道。

“緹帥說的是。”劉唯唯應和。瞧著愁眉苦臉地劉,丁壽沒好氣道:“身為玉堂仙,好歹拿出些名士的氣度風範來。”飯都吃不上了,還談什麼氣度,古今名士,有幾個不為五斗米折的,劉心中嘀咕。

“回頭我給許、劉二位大人打個招呼,今年順天府的秋闈就由內製主持,聊作補償吧。”丁壽隨後的一句話,讓沒打采的劉頓時來了神。

“緹帥此言當真?”北直隸一百三十五個舉人門生,不說拜見座主的贄見之禮,單單他們今後步入仕途,飛黃騰達,又將是自己官場上的一大助力,這可是用銀子都換不來的。

“本官從不妄言。”以丁壽如今在正德與劉瑾前的面子,內閣焦芳處積攢的人脈,確有言出法隨,說一不二的資本。

“緹帥大恩,門下不盡。”劉已然快速認清形勢,一時情急便改了稱呼,暗中慶幸侄子被攆了出去,不然這嘴還真不好張。

“內製實乃妙人。”劉的改口讓丁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一方桃木圓桌,配著四個桃木圓凳,牆邊一張烏木雕花大,垂掛著紫羅錦帳,帳內茵席齊整,枕衾成雙。前正對著圓鏡梳妝檯,檯面上鉛朱膏粉、丹花,十來個大小瓶盒,香氣馥郁。

著這些珠粉瓶罐,丁壽嗤笑道:“雪裡梅那一身雪白皮保養起來可是不易,瞧這些胭脂水粉都是上品。”

“保養得宜才配得上大人,不然怎麼能進咱府上!卑職將她房內的一桌一椅,一一板都原封不動地搬來了,只等大人圓了那夜未成的好事。”錢寧陪笑道。

“不識抬舉的小娘皮!”冷哼一聲,丁壽隨手一掀,沉重的妝臺應聲而倒,盛有水粉的瓶盒灑了遍地,房內香味更濃。

“等你進府,看二爺如何炮製…嗯?”丁壽目光隨轉,見翻到的妝臺屜內顯出一張紙箋。

盼轉相憐,含羞不肯前。綠珠吹笛夜,碧玉破瓜年。滅燭難藏影,房明月懸。”丁壽輕聲唸誦,見落款還有一行小字:弟楊慎為順卿兄小登科賀。

“這想必是蘇三破瓜之夜所作,可惜楊用修一肚子學問,淨詩豔詞。”又吃了一口蘇三和王朝儒合喂的狗糧,二爺醋海生波,翻手便要將這首玉臺體豔詩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