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124章別說丁壽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教坊司名義上歸禮部管轄,實際上因為要服侍宮中飲宴,一直由二十四衙門的鐘鼓司掌管,劉瑾發跡前就是在鐘鼓司當差,那裡可說是他的基本盤。劉瑾點了點頭,看著譚淑貞的背影,道:“股大,瞧著是個能生養的,你這一屋子女人怎麼沒個動靜。”說著古怪地看著丁壽“你小子該不是有隱疾吧?”你有隱疾,你們全家都有隱疾,老子不到十六歲就幫著人生孩子了,丁壽當即仰頭道:“公公放心,我能生…”***奉天門內,例行早朝。正德百無聊賴的聽著大臣們說著幾個不鹹不淡的廢話奏本,眼神掃過馬文升曾經站班的位置,想起一件事來。

“諸卿,馬愛卿致仕已有旬,吏部仍是無主,應著即推選能員補缺,今便議議此事吧。”班首的幾位閣老換了下眼神,首輔劉健道:“萬歲所言甚是,但天官冢宰乃九卿之首,其人選不可不慎重,待臣等廷議之後再將人選奏報陛下。”說的也有理,正德點了點頭,這本就是突然想到的事,也沒想著非要今天就選出人來。謝遷又突然出列,道:“萬歲,前吏部右侍郎王鏊服父喪三年期已滿,臣奏請起用其為吏部左侍郎。”

“王師傅?”正德來了興趣,王鏊曾任東宮太子諭德,與小皇帝有師生之誼,自無不可,他想的卻是另一檔子事,當即道:“先生說的不錯,朕當親自到江南接王師傅來京,重敘師徒之情。”我剛才說什麼了,謝遷被小皇帝的跳躍思維給晃懵了,怎麼就扯到下江南了,反應過來後大聲疾呼:“陛下萬萬不可,九五之尊豈可擅離京畿,使朝堂空置。”李東陽也勸奏道:“陛下尊師之心天可鑑。

也不必拘泥表象,傳下一道詔書也就罷了。”本來眯著眼睛打瞌睡的朝中大臣紛紛上奏,反正皇上離開京城就是不行,於理不合,於國無益,好像小皇帝一出了京城就會天下大亂。

最後正德皇帝只得抱著被吵炸了的腦袋,舉手認輸,若是他知道二百年後有爺孫兩個皇帝一趟又一趟的下江南,不但當時沒人敢攔,再過二百來年一個被吹捧成千古一帝,一個被冠以風天子,他會不會跳起腳來罵娘。

群臣皆大歡喜,肯聽文臣話的皇帝才是好皇帝,皇上從善如的廢話又說了一通,便散朝了,誰會留意一個長臉的老傢伙眼神中的憤懣之。***一間佈置典雅的書房,一名古稀老者提筆寫字。

老者停書落筆,細看上好宣紙上墨汁淋漓的“忍”字,嘿然道:“忍字心頭一把刀,為何這把刀總是在老夫心頭。”老者乃是吏部右侍郎焦芳,這老兒是天順八年甲申科的進士,說起甲申這一科進士可謂人才濟濟,堪稱大明朝的“黃埔四期”謹身殿大學士李東陽、都察院左都御使戴珊、兵部尚書劉大夏、刑部尚書閔珪、工部尚書曾鑑、南京戶部尚書王軾、戶部右侍郎陳清、禮部右侍郎謝鐸和工部右侍郎張達,十人都身居廟堂高位,焦芳官居三品,吏部卿貳,雖是比不得李東陽、劉大夏等人,也是位高權重。

可自家有苦自家知,焦芳這大半輩子官兒當得不易,三十歲就高中進士,本可平步青雲,卻處處受人壓制,英宗朝後有慣例: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新科進士通常任職翰林院熬資歷,待得期滿或升或外放,一路平步青雲。

焦芳編修期滿,本該升任學士,時任內閣的彭華常與首輔萬安言談焦芳不學無術,萬安便對人言“不學無術如焦芳這樣的,還能當學士”這話傳到焦芳耳朵裡,河南人的倔脾氣當時就犯了。

放出話來,老子要是當不上學士,就在大街上把彭華給宰了,彭閣老被嚇著了,趕緊找萬安給他升了學士。官是升了,人也得罪完了,誰會喜歡沒事跟領導玩命的下屬,於是一個小鞋穿下來,焦大人給貶到貴陽那地方受罪去了。

焦芳倒也有股子韌勁,一步一步又升回中樞,為了得到皇上重視,經常上書言事,可惜老上司馬文升是不喜歡多事的,這些奏本想上達天聽,門兒都沒有。

焦老心裡苦啊,宦海沉浮幾十年,就沒有個舒心的時候,好在馬文升八十多了,老大人已經把吏部看成了自留地,可好不容易把馬文升熬走了。

謝遷那王八蛋又要將王鏊引進吏部,雖說左右侍郎平級,可大明文官以左為尊,又有與皇上東宮講讀的舊情,焦大人可以預見,這吏部正堂的位置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焦芳喟然長嘆,雖說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那十之一二老夫怎麼就從沒遇見過呢,正當老大人自怨自艾,忽然瞥見自家兒子在書房外探頭探腦的。乾咳一聲,焦芳道:“黃中,有何事?”焦黃中年近三旬,高高瘦瘦,遺傳了老爹的長條臉,聞聲入內,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孩兒給父親問安。”大明推崇仁孝,兒女早晚問安是應有之義,當然過於執著也會出笑話,碧玉老人陳獻章是遺腹子,事母至孝,每次跟媳婦啪啪都要在老孃面前報備一聲,名聲在外,他的上司聽說這事,教訓他道:你老孃是寡婦,有你這麼辦事的麼。

另有常人周木,每天清早跑到老爹臥室外面敲門問安,有一天終於把老爺子急了,老子睡得正香,用得著你問安。獻章求嗣,周木問安,一副妙對,時人笑談。

當然這時候焦芳不會嫌兒子多事,點了點頭,看他一身裝束,皺眉道:“你要出門?”焦黃中點頭稱是“約了幾個詩友文會。”自己兒子脾焦芳知之甚清,冷哼一聲道:“什麼文會,還不是青樓勾欄打茶圍,你已近而立,每裡不知靜心讀書,三省其身,何能有出頭之。”焦黃中被自家老子訓斥得很不服氣,低聲嘟囔道:“又不准我參加會試,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聲音雖小,焦老頭耳朵卻靈,訓斥道:“你懂什麼,老夫身在吏部,總要避嫌一二。”反正也聽見了,焦黃中豁出去了,大聲反駁道:“弘治六年,王恕執掌吏部,其子王承裕高中二甲。弘治九年,劉東應試,其父劉健甚至不辭閱卷。

弘治十二年,謝遷弟謝迪應試,也未曾避嫌,去歲其子謝丕高中榜眼,謝遷竟還充任讀卷官,為何我偏要避嫌?”一番話勾起焦芳傷心事,拍著桌子道:“你也看看這些人都是誰,有謝遷這幫南方佬掌權,你去應試豈會高中,反倒落人口實,成了攻訐老夫的藉口。”父子倆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低頭,直到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喲…你們父子倆這是怎麼了?”隨著聲音,一個神態妖冶的美貌婦人進了書房。

那婦人先走到焦黃中身前,道:“公子,老爺整勞,為的還不是這一大家子,他就是這府中的天啊,還不快向老爺陪個不是。”眼波盈盈,瞧得焦黃中心中一蕩,不敢多看,連忙低下頭來,道:“孩兒不孝,惹得父親生氣,請父親責罰。”婦人又轉到焦芳身前,挽著他胳膊道:“老爺,妾身知道您望子成龍之心,公子爺年輕氣盛,一時衝撞了您,您總不能跟自家小孩兒一般見識不是。”說著話,豐滿脯輕輕磨蹭焦芳上臂,焦芳登時覺得半邊身子都酥了。

焦芳緩了緩語氣,對焦黃中道:“為父也知道你這些年的委屈,老夫心中也是不忿,咱們要麼不去應試,去就要爭個一甲頭名。”

“好好好,到時候咱們府裡也出一個狀元公,好好風光風光。”婦人鼓著如同白玉雕成的手掌,大聲叫好。

“阿蘭,你就是嘴甜,到書房來有什麼事麼?”焦芳笑著對婦人道。這名叫阿蘭的婦人是廣西思恩土官岑浚的妾侍,岑浚祖上岑永昌於洪武年間歸附大明,授官思恩知州,永昌子岑瑛因殺賊功,升思恩為府,傳到岑浚這一代因擺不清自己位置,與田州土官岑猛爭權,掠奪周邊州縣,惡了朝廷,被朝廷徵調大軍滅掉,改土歸,其女沒入官家,此女遂到了焦芳府中。

“倒沒什麼事,前面有人遞了名帖和書信來找公子,妾身幫著跑個腿。”說著阿蘭拿出一封書信和一張名帖遞給焦黃中。

焦黃中匆匆展開書信,大略一觀,不由皺了皺眉。焦芳不在意的端起一杯茶,問道:“又是哪個狐朋狗友來尋你?”焦黃中一揚書信,道:“王仲卿真會給我找麻煩,他向我引薦一個錦衣衛,請我幫著提攜一二。”輕呷一口茶,焦芳笑道:“不說你二人同窗之誼,就衝他父親王晉溪的面子,這忙該幫還得幫,那個錦衣衛叫什麼名字?”焦黃中又細看了下書信“叫做丁壽。”

“嘩啦”一聲,那杯熱茶落地,灑出的茶水燙的焦老大人嗷嗷直叫,阿蘭和焦黃中忙不迭地上前伺候,老大人只是高呼“別管老夫,快快,快把這人請進來…”***丁壽直到被眾星捧月般進書房時,還是一頭霧水,這些詩禮傳家的官宦人家串門規矩太多,先投名帖,再收回帖,一來二去不知多長時間才見一次面,他也是今心血來才自己跑這一趟,隨後就蹓躂走了。

本沒想著今能見焦黃中。可人還沒走出多遠,就被呼哧帶的焦黃中連拉帶扯的進府邸,而且不去會客大堂,直奔私密處的書房,這位焦公子也未免太一見如故,淺言深了吧。

待進了書房,發現會客的不止焦黃中,還有其父焦芳,丁壽心中就有些打鼓,待焦老大人不顧體面的親自奉茶,二爺徹底不淡定了。

如今大明朝文貴武賤雖說還沒到嘉靖以後的那般離譜地步,可已經有了苗頭,不說焦芳品級比他高,就是平級也斷沒有這般伏低做小向武臣謙恭的,別說丁壽,就是焦黃中看自己老爹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臉上都有點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