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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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李大人說你還不能走,娘也說不行,你若是傷沒好透便回來,我、我一見你就關門!”
“…”竟連杜虎也開始幫腔了?綻梅臉上的表情看來既為難又無奈。
許是身子仍不舒服,她臉上的表情較從前多了許多,某些藏不住的心緒就連杜虎都能輕易發覺。
杜虎微微一顫,握住她的手,說話的神情很是堅決。
“綻梅,娘說你在這兒,李大人會好好照料你,既有李大人照料,你為何臉還這般難看?是李大人欺負你嗎?若是誰欺負你了,你可要告訴我,我保護你,我帶你回家,絕不教你受欺侮!”唉,當真是有理說不清。這種又無奈又好笑,又心疼又甜的心緒,實在很像她面對李玄玉時一般…
“小少爺,沒人欺負我。”綻梅握緊了掌中小手,搖首緩道。
“好,那就好,那你好好在這兒安心讓李大人照料,我回去啦!”畢竟是孩子,毫無心眼,聞言立馬放心的杜虎開開心心與綻梅告別。
綻梅才目送著杜虎背影離去不多久,李玄玉便又穿著官服,端著一碗湯藥走進她房裡。
綻梅心口一跳,隨即湧上心頭的除了不安忐忑之外竟是無奈。
那,她徹底失態,狠狠地在李玄玉懷中痛哭過一場,之後雖曾煩惱該如何面對李玄玉,然,李玄玉沒說沒問,就好似她從來沒對他提起過什麼一般。
她他的體貼,卻也對他的體貼無所適從。
她受傷不便,李大人請了個僕婢茹兒來為她張羅吃食,伺候她洗沐換藥便算了,他甚至還每天穿著官服,下了公堂之後親自來喂她喝藥,無論她怎麼說,李玄玉卻都比她更堅持。
唉…連來皆是如此,綻梅真想把眸子合上,索當作看不見,偏生李大人已經瞧見她醒了,而且,與那些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的兒女心思相較起來,她現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問李玄玉,容不得她裝睡。
“李大人…”綻梅吶吶開口。
“有什麼事待喝完藥再說。”李玄玉打斷她,將手中碗緣湊近她口。
“李大人,綻梅自個兒來。”綻梅伸手將湯碗接過來,李玄玉卻是不讓。
李玄玉橫了她一眼,真的是很不書生、很不斯文、很不李大人的那種,彷彿還在惱她上回昏,怎麼都不肯喝藥之事。
想起上回喝藥之事,綻梅既赧又嘆,最後只得乖乖張嘴,啟啜飲那碗苦得不行的藥汁。
她自個兒興許沒發現,但她耳朵紅了,病中猶豔的兩腮浮現麗,人依個清淡風雅,圓潤的眼兒卻不敢揚睫瞧李玄玉,頗有女兒嬌態。
李玄玉在她榻旁坐下,眸光戀戀地瞅著她,他堅持要親自喂她湯藥,自是因為他極其喜愛她瞧她這模樣。
他的目光在她瘀腫漸退的面龐來回遊移,瞧她紅豔粉的,瞧她頰畔青絲,想他曾吻過那兩片瓣,曾摟過她嬌軟馨香的身子,曾拭乾她大哭不止的淚…
李玄玉直勾勾地盯著她,雖是一言未發,那如泓眸光卻烘得綻梅周身發燙,似乎就連他一個小小的動作,一個細微的呼息,都能令她渾身顫慄,四肢發軟。
他們之間看來沒什麼不同,又好似全都不相同了。
“李大人,多謝你——”綻梅一句話還沒說完,李玄玉便拿起一旁的帕子拭淨她嘴角,他指尖若有似無滑過她秀頰,令綻梅渾身陡地一震,急忙斂眸垂首,緩定心神。
李玄玉起身,走到角落臉盆架旁,將帕子放入水中打溼,絞了絞,一面動作一面問道:“好了,你想同我說什麼?”他的平滑聲嗓太過溫柔醇厚,照料她的舉措太過細膩溫存,近來總令綻梅水眸生霧。
“盼能如此夜夜,守你年年歲歲…”是夢?抑或是他真的曾在她榻旁許諾?別想了,不是說好不想的嗎?綻梅制止自個兒再如此胡思亂想下去。
“李大人,廣順行…周大爺他…衙內一切安好嗎?”綻梅起了個頭,卻不知該如何下去才好,她是擔憂李大人,然廣順行之事乃縣衙公務,她如此提問,似乎又嫌過太過僭越?
李玄玉聞言回首,對她勾一笑,那笑容看來既安心又無奈。
“綻梅,我知你想問什麼,想問便問,沒什麼不能說的,你憂心我得罪廣順行與唐安,惹禍上身是不?”李玄玉將帕子洗淨放好,信步走至她身旁來。
“是,李大人。”綻梅仰首望他,認得老實。從前姑爺是什麼脾,她或許因相處不深不甚明白,但服侍了多年的唐家老爺與唐家小姐是何等心高氣傲,她比誰都清楚。
“唉,你當真是神好了許多,腦子一好使了,便淨是憂慮別人之事。”李玄玉嘆了一聲,望著她的眸光既寵且溺,彷彿拿她很頭疼似的。
綻梅凝望他,瓣甫掀,才又想開口,李玄玉便再度打斷她。
“綻梅,我不但知曉你要問什麼,還知曉你要說什麼,你要說廣順行與唐家皆是財大勢大,極難得罪,對不?除此以外,你心裡還覺得,你是不祥之人,只要與你有關係,想要身護你之人,便要遭難,對不?你心裡對你母親、對孫管事與杜大娘、小虎子皆懷愧疚,現下又十分憂慮我要因杜家香粉鋪一案遭你牽連,是不?”每句皆中,就連那些埋藏極深的內疚心思皆是一字不差,綻梅垂眸低首,雙手絞緊了覆著半身的被子,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李玄玉握住她微顫柔荑,輕聲道:“傻姑良,你究竟還要多傻?我想護你,卻不淨是為了護你。廣順行一家,案上疊案,如今送狀紙的店鋪共有十餘家,已不只是單單一家杜家香粉鋪之事,若不是此案越來越複雜,也不至於到今尚未判下。”十餘家店鋪?如此嚴重?綻梅揚眸望著李玄玉,眸心越見憂慮。
她忘了將自個兒的手自李玄玉掌心中開,而李玄玉握著她的五指一收,握得更緊,她纖弱的掌被李玄玉包覆纏裹得如此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