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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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媽知道,為了少惹是非,也為了能讓這個女孩能在這並不簡單的世家中為著那可憐的四夫人而留下來,甚至是活下來,那雙眼睛,是一定不能見人的。
思量再三,最終王媽還是拿了那布條,忐忑不安地來到了女孩的面前。
她還記得,當她終於走到哪女孩的面前,甚至那女孩都沒有看她一眼,她卻已說不出話來了,那些她來之前反覆考究想出來的理由就只是微微地靠近了那女孩,便一下子就什麼都記不得了,更不用提說出什麼。
可是,那女孩卻彷彿毫無知覺,只是輕輕地撫摸著懷中那隻小狐狸的皮。許久,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容地接過愣在那裡的或者也許是嚇在原地的她手中的布條,緩緩地覆上自己的眼睛,繫上。
然後,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重複著原先的動作,沒有一點影響。從始至終,直到自己彷彿突然驚醒一樣倉惶退出房間,王媽簡直就如空氣一般。
自那天之後,女孩就天天都帶著那條布條,從不曾取下,就是四夫人奇怪問起,她也並不多言。
除了一開始不適應因為眼睛無法視物造成的極少的不便,王媽驚奇地發現,只是短短地幾天之後,那女孩的生活又再度恢復了原樣,行動什麼的,本不受任何影響,就彷彿那雙眼睛還能透過布條看清這個世界。
雖然女孩依舊極少有什麼動靜,多還是簡直算是死寂般地呆在一處不動,可是王媽知道,哪怕蒙上了眼睛,那女孩卻仍然詭異地彷彿就能親眼看見一般。
那一次四夫人又親自端著藥進來,因為看見女孩起了身,一時著急卻被門檻絆了一下,手中不穩,雖沒摔倒,手中的藥卻潑出了一些。但是女孩已經到了近前,卻在藥汁濺到身前小狐狸的瞬間,微微的一個躲閃,讓了開去。
那動作很細微,可以說是有驚無險地勉強躲開了藥汁,可是王媽卻看的仔細。常年呆在吳家這樣武林世家,即便本身功夫不是很高深,但王媽的眼力卻很好,甚至,王媽有著超乎常人的的直覺。
就像現在幾乎整個家族中都說著四夫人撿回來的這個女孩,貌醜,痴啞還目盲。可她卻知道不是這樣,哪怕就是救了那女孩的四夫人也把那女孩看做自己可憐的孩子。就算她那時也從不曾和那女孩正面對上,但只一眼,王媽卻深那個女孩並不是什麼簡單悽慘的孩子。看到她的第一眼,王媽並不是如大多旁人那般或可憐,或厭惡,看著那雙眼,那淡然冷漠的臉,她的心中滿是畏懼,是的,就是畏懼,甚至恐懼!
她不知道到底四夫人收留下這個孩子是福是禍,這個孩子不可能那麼簡單的。可是,她的心中始終懷有一絲僥倖。在那樣的情況下,恐怕誰都不會想到那女孩能活下來吧,就算有什麼仇人,也該是以為她死了。而四夫人,這個女人也是在是可憐。
木慕伊,大家都不知她到底從何而來。十幾年前她獨自一人落至此,孤苦無依,被吳家收留,後被家主看上,收為四房,甚是寵愛。
本來這子也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了,可是也許就是因著家主待這四夫人的不同尋常,而即使隱世了,誰又能說得清這樣的大家族裡面到底是多深呢。
四夫人為人溫和善良,甚至可以說是膽小懦弱,這樣的子,在吳家這般的世家註定是不會有什麼好子過的,更何況家主對她不同尋常的態度情,更是暗中讓她更加危險。但因為四夫人的那種子,她習慣了謹小慎微,所以始終也找不出什麼錯處。
就這麼小心翼翼地過著子,終於,四夫人懷孕了。對於四夫人在家族中的情況,家主也是知曉的。但是再小心地相護,卻還是出了些不是意外的意外。
一次‘不小心’之後,月依小姐提前了誕生了。卻先天不足,五行相剋,天生便相貌醜陋,體弱多病不能習武,在吳家這樣的武林世家,便是女兒,也簡直就是一種災難。
自月依小姐出世後,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緣故,家主也若有若無地開始疏遠四夫人。發展到後來,四夫人在這偏遠的院子獨自一人孤苦伶仃地帶著孩子。甚至,為了能換取些更多的衣食用品,一個女人家深入山中採集草藥。而家主對此也不管不問。不過也許正是家主的這種態度,四夫人母女反而不再受什麼人的關注,子雖清苦,卻也安然無恙。
但是,畢竟生活在一個山莊之中,月依小姐大概也是容貌身體的許多因素,再加上平裡別人的態度,父親的不聞不問,月依小姐的子越發地陰沉。終於有一天,不知怎麼回事,月依小姐失足落入水中。當時很多人在場,卻沒有一個人下水救人。
四夫人聞訊趕到,不顧自己也不是水就往水中跳,最終被王媽拉上來也只剩了半條命,而月依小姐卻是再沒有了生息。
月依小姐下葬的那天,莊中不明不白地溺水死了幾個人,大家雖不說卻也心知肚明。在看見家主出現在靈堂的時候,四夫人卻笑了,從那天起,四夫人就有些瘋了,時而清明,時而瘋狂的,有時候看見那個差不多的孩子就會撲過去喊“依兒”甚至有時直接扣著便不放手,下一刻又掐著人家的脖子要人家還她的女兒。不過好在,過了一段時間後,她這樣發瘋的時間也不多。
不過這次,四夫人卻是死抱著這個撿來的女孩不放手了,若是往常,待她清醒過來,還會滿眼憂傷地向人家道歉,放人離去,可是這次,卻是認死了這個女孩就是她的孩子,讓人簡直分不清她到底是否清醒。而更讓眾人奇怪的,是家主的態度。家主放任了四夫人瘋子般的舉動,甚至變相地幾乎接受了四夫人要這個女孩做女兒。
但過了一段時間,眾人也就淡了,一個醜陋又滿是殘缺的孩子,確也沒什麼好說的。
重新系上紫的絲帶,月依(從現在開始啟用‘月依’,總說‘女孩’很拗口的說)動作輕緩地從高處走下來。
下意識地摸摸眼上的絲帶,月依又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女人,那個女人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要用絲帶將她的眼睛擋起來,但她不喜多說,於是努力無果之後,女人終於放棄,卻拿了一條與她眼睛一樣顏的絲帶來,死活要求她將那破布換下來。這條絲帶,於那個女人,應該也是相當不易的吧。
若不是一開始即便沒有了記憶卻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那個女人,還有那個王媽透的希望她留下來冒充女人的女兒的信息,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那個女人,不管神是否正常,卻是真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吧!她在她的身上體會到了濃濃的母愛。那麼濃,那麼深,讓她幾乎陷在了裡面,彷彿她的那種愛,補上了她心間長久以來最大的缺口,彷彿她曾那般渴望卻始終不得的母愛,而她給了她,毫無保留的,哪怕她也許是神智並不清醒。
這裡是個大世家,她知道,而她還知道那個女人名分上雖然也算是這個家中的主子,卻過得並不好。哪怕有那個王媽的僕人的一點可憐照料,她卻還要做些活計,甚至要上山採藥來換得勉強足夠她們‘母女’兩人的生活用品。
雖然她總是冷冷清清的,但那個女人就總是喜歡趴在一邊看著她,然後唸叨她一點都不像一個孩子。她知道女人很愛她,隱約地覺到,她很喜歡女人給她的愛,給她的溫暖。
說隱約,因為有時候甚至她自己都覺不到那顆心是否還在腔中了。彷彿心中的情隨著什麼被生生拔去,對於情,她遲鈍到近乎沒有。
然而這段子以來,就像對症下藥一般,哪怕她已經忘記了所有的過往,她的腦中卻依舊殘留著以前那也許是對母親,對母愛的深到靈魂的渴望。即便她知道自己不是女人的女兒,但看著女人滿是濃濃愛意,本不含雜質的眼睛,她漸漸便接受了那個留下來的提議,反正她現在也確實無處可去,無處想去。
也漸漸地,她開始貪戀女人身上母親的味道,母親的溫暖,即便她依舊那麼習慣的冷冷清清,卻也能容許女人近得身邊,容許女人深深地盯著自己。
很多東西,她忘記了,也不知到底為什麼。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總是抱著那隻昏不醒的小狐狸不肯放手,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對母親有那麼強的執著。醒來之後,除了那小狐狸,漸漸地,就只是那個母親的角漸漸走近了她的世界。
但是,她從不多想,便當是緣吧!她從來按著自己的心意,想如何便如何了,甚至,她現在都不在意做一個替身,不在意這個骯髒讓她不喜的家族。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小妹妹麼?你的眼睛是能看見的麼?為什麼要用絲帶擋起來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月依卻沒有多加理會。今天她突然興起的念頭,想要站在高處望一望,卻突然到一個眼光過來。沒有驚慌,她慢條斯理地重新系上絲帶,便想抄小路回去,沒想到那個小孩卻還是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