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專列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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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驅車駛出不久。主車開動了。這是澤東的專列。窗外高山丘陵草木豐茂,落下尤顯壯美。這片土地在庭湖之南,故稱湖南。歷來以出英雄著稱。天下免費一句俗話:若中國真滅亡,除非湖南人兄光。據說這句俗語,脫生於二千多年前的另一句俗話。那時這片土地稱為楚國。古有俗語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湖南出產之尖辣極其辛辣。澤東說過,他幾乎從學走路開始即吃這種東西。愛上這種食品,天下便再沒有任何更辣的東西能難倒他了。辣椒是他活躍而堅強的格的象徵。
這列由德國進口的專車掛有兩節高級軟包。軟包內有客廳和臥室。澤東坐在客廳的沙發中,白襯衣不曾捲袖,兩腿隨便朝前伸出。出打了補丁的長筒線襪。他正側頭望著女兒李,我捧著一把削好的鉛筆進門時,正聽到李講:“對了,掃墓時我還看到好多算卦的呢。
“那你也去算算麼。看他算得準不準?澤東微笑著說,把目光轉向衛士長:“我父親不信,我母親信。可是不信的父親跟我不是很親,我還是跟信的母親親。母親心善。她燒香,還讓我買過香呢。”衛士長和衛士們微笑著聽,微笑著點頭,不便對此發表評論。
澤東的目光又轉向車窗外,望著朦朧的天空,出懷念姚淑賢講到這裡,有些動。脯微微起伏著,兩眼亮晶晶。我真不想打斷她講話。
可是,追求有始有終有系統的習慣使我還是作出手勢:停。暫停一下。老姚,你還是從頭講起吧?對不起,我習慣了。
於是,她停下來。下意識地抓起茶杯呷口茶水,長出一口氣,似乎平定一下情緒,然後換了平靜柔和的聲音重新開始講。
我是天津人,父親是名鐵路職工。1952年,我初中畢業。由於家庭生活比較困難;便沒有繼續升學,參加了工作。在衛生學校培訓一段,分配在天津鐵路衛生防疫站工作。
1953年初,領導同我談話。說專運女處同志少,專列上應有醫務人員,多為首長衛生安全方面做些工作。這樣,我便調到了鐵道部專運處。當時不滿十八歲。
專運處主要負責專列運輸任務。處長由鐵道部委派。處裡含列車、調度、餐車、檢車。醫務等全套工作人員。我在醫務組工作,有七八個人。
專列分大列和單包。大列有十幾個車廂。又分高級專列和一般專列。高級專列的服務對象主要是國賓或中央五大書紀。一般專列的服務對象主要是友好國家來訪的各種團體及國內領導同志的集體活動。比如蘇聯紅旗歌舞團來華訪問或人大代表集體參觀官廳水庫都是乘坐一般專列。單包又是一種。革包只是一節車廂,掛在其他普通列車後。副總理及中央各部部長都是坐單包。比如林彪擔任黨中央副主席之前也是坐單包。至於中央副部長及省委副書記,便只能享受普通軟臥的一個包廂了。
1953年11月,處長召集所有乘務人員開會。有四五十人。處長說:我們要執行一次重要任務,既重要又光榮。全國人民把重擔給了我們,我們要用黨保證。處長朝我瞟了一眼。也許是隨意一瞥。但我心跳加快了,彷彿有一種預。不久前我剛剛被批准參加共產黨,這次一定要考驗我了。處長還在繼續講,宣佈了各項紀律。他說執行這次任務的同志必須嚴守崗位,不準串車廂。要注意保密,知道的不說,不知道的不問,也不準往家寫信。
那時,就連五大書紀也沒有固定專列。我們工作人員也不是固定在一個專列上,都是臨時指派。當時開會多,或是廬山,或是北戴河,專列任務很重,都是首長一下車便馬上返回來再接人。我曾參加過接送少奇、恩來、朱德、陳雲、李宮等同志。這次與以往不一般。會是誰呢?我馬上想到一個名字,但是又不信,更不敢說。
果然,我這名新黨員被指派參加這次服務了。而且分配在一節軟包車廂上。列車是國產的,掛有兩節軟包車廂,七八節普通軟臥車廂。前有行李車,後有乘務人員休息的硬臥車廂(後來也換成軟臥車廂)。列車停在車庫裡,我們就住在列車止,每天檢查車輛,維護衛生,等待二十多天。其間,鐵道部部長滕代遠還親自來檢查我們的準備工作。
12月的一天下午,大約是三點多鐘,專列開出車輛段,停在前門火車站。我們各自坐在自己房間裡(即乘務室),不許隨便朝外張望。工夫不大,似乎開來一串汽車,有不少人登車。前後不足一分鐘,專列便駛動了。
軟包車廂的內部結構是這樣:一個客廳,廳內擁有桌椅沙發。黨和國家領導人視察各省時常在這裡同省委領導談話。一個主房間是首長臥室,內設浴池廁所。一個副房間是衛士長住。還有兩個小房間,上下鋪,分別由衛士和列車員住。有個公用廁所。是首長之外其他人共用。1958年以前使用的老式國產車還有個小小會議室,19%年以後換成德國進口車,這個小小會議室沒了,客廳比舊車增大許多。按照紀律,客廳和首長休息的主房間我是不能隨便進的,就是衛士長住的副房間及衛士住的小房間也是不叫不能去。這是既緊張又寂寞的旅程。
首先來找我的是位中等個兒留著背頭的英俊的年輕人。他姓李,要開水。不久,又有兩位很漂亮英武的小夥子來耍撲克牌什麼的。大概他們也到旅途寂寞,要東酉時便藉機和我多聊幾句,態度都很熱情友好,甚至表現出一種親近。畢竟我那時剛滿十八歲,適逢婦女解放、男女平等的呼聲正在全國高漲,彼此願意多接近多談便自然而然,不值得大驚小怪。他們邀請我去打撲克,我欣然同意。就在小小會議室裡玩起來,並且談笑風生。我們很快悉了。這兒個小夥子分別叫李銀橋、孫勇。張仙鵬、李家冀和馬武義…
很有一段時間,我以為黨和人民給我的客人就是這幾個小夥子。可是,入夜後,李銀橋(就是第一個來要開水的)忽然問從主房間出來的張仙鵬:“房間多少度?”張仙鵬說:“二十度。”李銀橋又問:“主席吃飯了沒有?”張仙鵬搖搖頭:“他還在寫。”說著,將一把鉛筆放桌上,開始削。我心裡覺到那份怦然。主席?主席是誰?肯定是…我猜到了。不敢說也不敢問。
我一夜沒有睡。因為覺告訴我,主房間裡的客人也一夜沒有睡。常有年輕人進去換茶水,並將菸灰缸拿出來倒掉。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銀橋望著我說:“你還沒去看主席,應該有禮貌,應該見見主席。”我差點喊起來,我早就想見見了,做夢都想!就衝這句話,我打心眼兒裡這位衛士長。
李銀橋進了主房間,大概是向主席彙報。很快又出來,微笑招手:“進來吧。”我是懷著怎樣動幸福又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那道門啊!我一眼便看到了那張悉的面孔,差點喊出”主席萬歲!但我忍住了,膛起伏著,站到澤東面前。我想向他老人家問好,可是喉嚨],說不出話。澤東伸出一隻手,我竟愣愣的沒有反應占李銀橋碰我一下,我才如夢初醒,搶上一步,用兩隻手握住澤東的手,順勢扶他老人家站穩,女兒攙扶父親一樣。澤東的手很大很厚,我的手顯得大小了,用兩隻手方勉強握攏他一隻手。我聽到澤東問了句什麼,沒聽清。有些急,眼前也變得模糊。忙擠擠眼,求救一樣去望李銀橋。李銀橋說:“主席問你叫什麼名字?
“姚淑賢。”我的聲音細微顫抖。可我本是想大聲回答的。
澤東又問一句什麼,李銀橋馬上翻譯:“主席問你哪裡人?多大年紀?”
“天津人,今年十八歲了。”澤東講話,湖南口音太重。李銀橋不得不一直給我當翻譯。最初那極度的緊張,動一過,我能認真辨聽主席說話,居然聽懂一兩句。於是,澤東笑了,輕輕拍拍我手背:“我的口音難懂,是吧?多聽聽習慣了就好了。
從主房間退出來,臉上有些蒸騰。伸手摸去,溼飩一片,不知是汗還是淚?這時,車到濟南。專列駛入飛機場。那裡有專線,可以停車休息。澤東要休息了。”李銀橋來勸我:“主席睡覺了,不會有什麼事了。你也睡會兒吧。”我搖頭:“不困,我沒有白天睡覺的習慣。”他說:“可你夜裡沒睡,白天還不補覺?”我還是搖頭:“真的,我一點也不困。李銀橋說:“專列還要走幾天,總不能一直不睡吧?我差點問:去哪兒?忽然想起這是違反紀律的,忙憋住問話,只是說:“沒事兒.我年輕,能堅持。
我堅持兩天三夜沒睡覺,仍然神抖擻;絲毫不覺困。我相信再過三天兩夜也不會困。年輕人遇到興奮事往往是這樣。可是,專列在杭州停下了。澤東要下車,大概得知我沒睡覺,特意找到我的房間向我告別,並關心他說:“我們到了。你們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睡個好覺。謝謝。”專列馬上又返北京。路途上,專列處處長在小會議室召開全體乘務員會議,鄭重告訴大家:“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好。現在可以告訴大家了,乘坐我們專列的是澤東主席。
小會議室裡起來一陣騷動,大家都顯得動,儘管他們誰也沒見到澤東。我心裡熱乎乎的,瞟一眼處長。處長也望我一眼,會意地笑了。我覺特別光榮,領導對我確實是信任的。我始終守口如瓶,對任何人也沒講過我見到了澤東。那時組織紀律強,保密觀念也很強。
1954年初,專列又去杭州接澤東返京。這一次我不在澤東的軟包車廂服務,分配在其他車廂值班。我去打開水,經過餐車時,怔了怔。澤東正在用餐。我正不知所措,澤東看到了我,立刻站起身招呼:“小姚,姚淑賢同志,你好吧?”說著,澤東已經向我走過來。
“小姚.快去,快過去呀。李銀橋暗地裡捅我一下。我忙朝澤東走去,腳步很快。我很動。只見過一次面,澤東卻記住了我的名字!
澤東坐在餐車尾部用餐。我是從餐車前部進門的。當我走到餐車中部時,澤東也走到餐車中部。我不知手中的暖瓶哪兒去了,反正我是兩手握住了澤東的手。澤東問:“你又來了。你好嗎?”我說:“好,我好的。主席您好嗎?”澤東笑著說;”好,好。來,一起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