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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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o秉德(本名乙辛)唐括辯烏帶大興國徒單阿里出虎僕散師恭(本名忽土)徒單貞李老僧完顏元宜紇石烈執中(本名胡沙虎)昔者孔子作《秋》而亂臣賊子懼,其法有五焉: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夫懲惡乃所以勸善也,作《逆臣傳》。
秉德,本名乙辛。初為西南路招討使,改汴京留守。丁母憂,起復為兵部尚書,拜參知政事。皇統八年,與烏林答蒲盧虎等廉察郡縣,使還,拜平章政事。廷議徙遼陽渤海人屯燕南,秉德及左司郎中三合議其事。近侍高壽星在徙中,壽星訴於悼後,後以白帝,帝怒,杖秉德而殺三合。是時熙宗在位久,悼後干政,而繼嗣未立,帝無聊不平,屢殺宗室,箠辱大臣。秉德以其故懷忿,乃與唐括辯、烏帶等謀廢立。
烏帶以其謀告海陵,海陵乃與秉德謀弒熙宗。皇統九年十二月九,遂與唐括辯、烏帶、忽土、阿里出虎、大興國、李老僧、海陵妹夫特廝,弒熙宗於寢殿。秉德初意不在海陵,已弒熙宗,未有所屬,忽土奉海陵坐,秉德等皆拜稱萬歲。殺曹國王宗、左丞相宗賢。時秉德位在海陵上,因被杖怨望謀廢立,而海陵因之以為亂。既立,以秉德為左丞相,兼侍中、左副元帥,封蕭王,賜鐵券,與錢二千萬、絹一千匹、馬牛各三百、羊三千。久之,為烏帶所譖,出領行臺尚書省事。
時秉德方在告,亟召之,限十內發行。會海陵除太宗諸子,併除秉德,以秉德首謀廢立,及弒熙宗下即勸進,銜之。烏帶因言秉德與宗本謀反有狀,曰:“昨來秉德曾於宗本家飲酒,海州刺史子忠言,秉德有福,貌類趙太祖,秉德偃仰笑受其言。臣言秉德嘗指斥主上,語皆不順。及秉德與宗本相別時,指斥尤甚,且謂歷數有歸。秉德招刑部侍郎漫獨曰‘已前曾說那公事,頗記憶否’。漫獨曰,‘不存命事何可對眾便說’。似此逆狀甚明。”海陵遣使就行臺殺秉德,並殺前行臺參知政事烏林答贊謀。
贊謀,秉德母也。初,贊謀與前行臺左丞溫敦思忠同在行臺,思忠黷貨無厭,贊謀薄之,由是有隙,故思忠乘是並誣贊謀及其子,殺之。贊謀不肯跪受刑,行刑者立而縊殺之。海陵以贊謀家財奴婢盡賜思忠。
秉德與烏帶以口語致怨,既死遂並殺其弟特里、颭裡,及宗翰子孫,死者三十餘人,宗翰之後遂絕。世宗即位,追復秉德官爵,贈儀同三司。
初,撒改薨,宗翰襲其猛安親管謀克。秉德死,海陵以賞烏帶,傳其子兀答補,大定六年,世宗憫宗翰無後,詔以猛安謀克還撒改曾孫盆買,遣使改葬撒改、宗翰于山陵西南二十里,百官致奠,其家產給近親以奉祭祀。
秉德既死,其中都宅第,左副元帥杲居之。杲死,海陵遷都,其嫡母徒單氏居之。徒單遇害,世宗惡其不祥,施為佛寺。
唐括辯,本名斡骨剌。尚熙宗女代國公主,為駙馬都尉。累官參知政事、尚書左丞。與右丞相秉德謀廢立,而烏帶以告海陵,海陵謂辯曰:“我輩不以匡救,旦暮且及禍。若行大事,誰可立者?”辯曰:“無乃胙王常勝乎?”海陵問其次,辯曰:“鄧王子阿楞。”海陵曰:“阿楞屬疏,安得立。”辯曰:“公豈有意?”海陵曰:“若不得已,捨我其誰。”於是,旦夕相與密謀。護衛將軍特思疑之,以告悼後曰:“辯等因間每竊竊偶語,不知議何事。”悼後以告熙宗,熙宗怒,召辯責之曰:“爾與亮謀何事,將如我何。”杖而遣之。自是謀益甚。
十二月九,代國公主為其母悼後作佛事,居寺中,故海陵、秉德等俱會於辯家。至夜,辯等以刀藏衣下,相隨入宮,門者以辯駙馬不疑,皆內之。至殿門,直宿護衛覺之,辯舉刀呵之使無動。既弒熙宗,立海陵,辯為尚書右丞相兼中書令,封王,賜錢二千萬、絹千匹、馬牛各三百、羊三千、並鐵券。進拜左丞相。父彰德軍節度使重國,遷東平尹。
初,辯與海陵謀逆,辯嘗言其家奴多可用者,海陵固已懷之。及行弒之夕會於辯家,待興國出宮,辯因設饌,眾皆恇懼不能食,辯獨飽食自若,海陵由此知其忮忍,畏忌之,及即位,嘗與辯觀太祖畫像,海陵指示辯曰:“此眼與爾相似。”辯動,海陵亦動,由是疑辯,益忌之。及與蕭裕謀致宗本罪,並致辯嘗與宗本謀反,即殺之。
重國坐奪官,正隆二年,起為沂州防禦使,改清州防禦使。大定初,重國與徒單拔改俱以政跡著聞,歷安國、彰化、橫海軍節度使。
後辯子孫上書,言辯死天德間,祖重國亦坐追削。正隆初,重國已復官職,乞追復辯官爵。是時,海陵已降為庶人,以辯與弒逆,不許。
言本名烏帶,行臺左丞相阿魯補子也。熙宗時,累官大理卿。熙宗晚年喜怒不常,大臣往往危懼,右丞相秉德、左丞唐括辯謀廢立,烏帶即詣海陵啟之,遂與俱弒熙宗。海陵即位,烏帶為平章政事,封許國王,賜錢、絹、馬、牛、羊、鐵券,並如其黨。
烏帶唐括氏泆,舊與海陵通,又私其家奴閻乞兒,秉德嘗對熙宗斥其事,烏帶銜之未發也。時海陵多忌,會有疾,少間,烏帶遂誣奏:“秉德有指斥語,曰:主上數不視朝,若有不諱,誰當繼者?臣曰:主上有皇子。秉德曰:嬰兒豈能勝天下大任,必也葛王乎”海陵以為實然,故出秉德,已而殺之,以秉德世襲猛安謀克授烏帶。進右丞相。烏帶與宗本有親,海陵以烏帶告秉德事,故宗本之禍烏帶獨免,遂以秉德千戶謀克及其子婦家產盡賜之。進司空、左丞相、兼侍中。
居數月,烏帶早朝,以陰晦將雨,意海陵不視朝,先趨出朝,百官皆隨之去。已而海陵御殿,知烏帶率百官出朝,惡之,遂落司空,出為崇義軍節度使。後海陵思慕唐括容,因其侍婢來候問起居,海陵許立為後,使殺烏帶。海陵詐為烏帶哀傷,使其子兀答補佩金符乘驛赴喪,追封為王,仍詔有司送其靈車,賜絹三百為道途費。納唐括於宮中,封貴妃。
兀答補襲猛安謀克。大定六年,以猛安謀克還撒改曾孫,以阿魯補謀克授兀答補,終同知大興尹。子瑭,本名烏也阿補,以曾祖阿魯補功,充筆硯祗候。
大興國,事熙宗為寢殿小底,權近侍局直長,最見親信,未嘗去左右。每逮夜,熙宗就寢,興國時從主者取符鑰歸家,主者即以付之,聽其出入以為常。皇統九年,海陵生,熙宗使興國以宋司馬光畫像及他珍玩賜海陵,悼後亦以物附賜,熙宗不悅,杖興國一百。
海陵謀弒,意先得興國乃可伺間入宮行大事,且度興國無罪被杖必有怨望心,可乘此說之,乃因李老僧結興國。既而,知無異心可與謀,乃召至臥內,令解衣,與之俱臥,意有所屬者。興國固辭不敢,曰:“即有使,惟大王之命。”海陵曰:“主上無故殺常勝,又殺皇后。乃以常勝家產賜阿楞,既又殺阿楞,遂以賜我。我深以為憂,奈何?”興國曰:“是固可慮也。”海陵曰:“朝臣旦夕危懼,皆不自保。曏者我生,因皇后附賜物,君遂被杖,我亦見疑。主上嘗言會須殺君,我與君皆將不免,寧坐待死何如舉大事。我與大臣數人謀議已定,爾以為如何?”興國曰:“如大王言,事不可緩也。”乃約十二月九夜起事。興國取符鑰開門,矯詔召海陵入。夜二更,海陵、秉德等入。熙宗常置佩刀於御榻上,是夜興國先取投榻下,及亂作,熙宗求佩刀不得,遂遇弒。
海陵既立,以興國為廣寧尹,賜奴婢百口、犀玉帶各一、錢絹馬牛鐵券如其黨,進階金紫光祿大夫。再賜興國錢千萬、黃金四百兩、銀千兩、良馬四匹、駝車一乘、橐駝三頭、真珠巾、玉鉤帶、玉佩刀、及玉校鞍轡。天德四年,改崇義軍節度使,賜名邦基。再授絳陽、武寧節度使,改河間尹。
世宗即位,廢於家,凡海陵所賜皆奪之。大定中,邦基兄邦傑自京兆判官還,世宗曰:“大邦傑因其弟進,濫廁縉紳,豈可複用。”並罷其子弟與所贈父官。及海陵降為庶人,詔曰:“大邦基與海陵同謀弒逆,逋誅至今,為幸多矣。”遂磔于思陵之側。
徒單阿里出虎,會寧葛馬合窟申人,徙懿州。父拔改,太祖時有戰功,領謀克,曷速館軍帥,皇統四年為兵部侍郎,歷天德軍節度使,改興中尹,與宗幹世為姻家。皇統九年,阿里出虎與僕散忽土俱為護衛十人長。海陵將弒熙宗,得二人者為內應,遂許以女阿里出虎子,而以逆謀告之。阿里出虎素兇暴,聞其言喜甚,曰:“阿家此言何晚,廢立之事亦男子所為。主上不能保天下,人望所屬惟在阿家,今之謀乃我素志也。”遂與忽土俱以十二月九直中,海陵故以是夜二更入宮,至寢殿,阿里出虎先進刃,忽土次之,熙宗頓僕,海陵復刃之,血濺其面及衣。
海陵既立,以阿里出虎為右副點檢,賜錢絹馬牛羊如其黨,子術斯剌尚榮國公主合女,加昭毅大將軍駙馬都尉。天德二年,留守東京,加儀同三司。八月,改河間尹,世襲臨潢府路斜剌阿猛安領親管謀克。以憂去職,起復為太原尹,封王。
阿里出虎自謂有佐立功,受鐵券,兇狠益甚,奴視僚屬,少忤其意輒箠辱無所恤。嘗問休咎於卜者高鼎,遂以鼎所佔問張王乞。王乞以謂當有天命,阿里出虎喜,以王乞語告鼎。鼎上變,阿里出虎伏誅,並殺其及王乞。海陵使其子術斯剌焚其屍,投骨水中。
拔改自西京留守歷西南路招討使、忠順軍節度使,入為勸農使,復為河間尹,改臨洮尹,入為工部尚書,改興平軍節度使,濟南尹,卒。
僕散師恭,本名忽土,上京老海達葛人。本微賤,宗幹嘗周恤之,擢置宿衛為十人長。海陵謀逆,以忽土出自其家,有恩,使為內應,謂之曰:“我有一言告君久矣,恐洩於人,未敢也。”忽土曰:“肌之外,皆先太師所賜,苟有補於國王,死不敢辭。”先太師,謂宗幹也。海陵曰:“主上失道,吾將行廢立事,必得君為助乃可。”忽土許之。
十二月九,忽土直宿,海陵因之入宮。至寢殿,熙宗聞步屣聲,咄之,眾皆卻立不敢動,忽土曰:“事至此,不進得乎?”乃相與排闥而入。既弒熙宗,秉德等尚未有所屬,忽土曰:“始者議立平章,今復何疑。”乃奉海陵坐,眾前稱萬歲。遂召曹國王宗至,即使忽土殺之。
既即位,忽土為左副點檢,賜錢絹馬牛羊鐵券。轉都點檢,改名師恭。遷會寧牧,拜太子少師、工部尚書,封王。頃之,以憂解職。起復為樞密副使,進拜樞密使。貞元三年,為右丞相。正隆初,拜太尉,復為樞密使。無何,以憂去,起復為太尉、樞密使。
海陵至汴京,賜忽土第一區,鄰寧德宮。宮,徒單太后所居也,忽土時時入見太后。及契丹撒八反,海陵命忽土與蕭懷忠北伐。比行,忽土入辭寧德,太后與語久之。海陵聞而惡之,疑其與太后有異謀。是時,蕭禿剌、斡盧補與契丹撒八連戰皆無功,糧運不繼,乃退軍臨潢。而撒八聞師恭以大軍且至,乃謀歸大石,沿龍駒河西去。師恭至臨潢,追之不及。海陵使樞密副使白彥敬等討撒八,師恭還,遣其子忽殺虎乘傳逆之,至則執而戮於市。師恭臨刑,繩枚窒口不能言,但舉首視天而已。遂族滅之,並誅滅蕭禿剌、蕭賾、蕭懷忠家。
大定初,皆復官爵。及海陵降為庶人,師恭以預弒復削之。世宗幸上京,過老海達葛。師恭族人臨潢尹守中、定遠大將軍阿里徒等皆奪官。二十八年,上謂宰相曰;“海陵遣僕散師恭、蕭禿剌、蕭懷忠追撒八不及,皆坐誅,遂夷其族,之甚也。”平章政事襄對曰:“是時臣在軍中,忽土、賾有甲一萬三千有餘,賊軍雖多皆脅從之人,以氈紙為甲,易與也。忽土等恇怯遷延,賊乃遁去。”上曰:“審如是,則誅之可也。”兄渾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