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六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大傻,哦,小剛好麼?”二嫂還是盯著翠兒的臉看。

“什麼好麼?”翠兒睜大了眼,似乎沒聽明白二嫂的意思,臉卻依舊紅著。二嫂拍著翠兒的膝蓋,揚起脖子哈哈笑了,湊到翠兒的耳朵說道:“就是你和小剛在被窩子裡的事啊!”翠兒在二嫂的胳膊上打了一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嬌嗔道:“二孃,你真壞,咋…咋問這些咧?”

“二孃把你當成自家的閨女,做閨女的跟娘還有啥不好說的呀!”翠兒不吭聲,腳尖侷促地碾動著一顆石子。二嫂哈哈笑著還想接著說什麼,忽然看到曬場前的土路那頭走來一個人。

仔細一瞧,是老趙家的大兒子趙貴林。這趙貴林打小就沒個好樣,淨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初中沒畢業就跑出去瞎混了。

後來不知怎麼地在江對面的一個廠子裡做上了保安。人雖沒個正形,卻長得有模有樣,一張嘴吧唧吧唧很能掰乎,一回到村子就愛往人姑娘家溜達,有時還竄到人小寡婦家,為此沒少挨白眼和斥罵,甚至被人在股後頭攆,但他天生就是皮厚。

“二嬸啊,您老曬太陽呢!”大老遠的,趙貴林就咧咧上了,二嫂一看他那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頭髮長長的跟個草雞窩子似的,褲子包在腿上像兩麻桿,還包得褲襠那兒鼓鼓的,但大家鄉里鄉親的。

也不好掛在臉上,就笑著回應幾句:“是哩,小貴子這是回家來過年了吧?”趙貴林嘴上說著是啊是啊,眼睛卻一直盯著翠兒,等走近了看清楚了。

兩眼不覺有些發直,嬉皮笑臉地說道:“喲,這是哪家的美女啊,這麼水靈,都能掐出水來啊!”二嫂收起了笑,白了他一眼:“這是小剛家的媳婦。去,快點回你自個兒家去,這兒沒你啥事!”

“哈哈,二嬸別生氣哦。大傻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給他到個這麼漂亮的媳婦!”趙貴林開始胡咧咧起來。

“滾一邊去,再胡說八道撕了你這張驢嘴!”二嫂沒好氣地提高了嗓門。趙貴林也不惱,照樣嬉皮笑臉著。等趙貴林走遠了,二嫂鼻子裡就哼了一聲,罵了一句“這個不成器的驢熊樣兒”回頭看翠兒時,卻見翠兒正看著趙貴林的背影發呆,眼神直勾勾的。

二嫂皺著眉頭拍了翠兒一下,說:“看啥哩?姑娘家的,別這樣盯著人家大小夥子看啊!”翠兒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應了一聲,低下頭繼續用腳尖侷促地碾動著剛才那一顆石子…***沿江的堤岸很高,寬寬的就如同大馬路,堤的兩邊都直直地立著灰白的楊樹,間或夾雜著幾棵壯的槐樹和歪斜的苦楝子,不時有連得長長的掛船在開闊的江面緩緩駛過,遠遠望去就像一條動爬過的百腳。

大傻直到走上了堤岸,才把翠兒的手拉到了自己的手裡。爹說要和二伯、大娘、二孃他們商量事兒,要他帶著翠兒出去轉轉。

大傻小時候最愛牽著孃的手上大堤玩,娘在堤坡上種了豆子玉米啥的。翠兒的手熱熱的軟乎乎,掌心裡還有幾個薄薄的繭子,大傻隱約覺得像是拉著孃的手。

翠兒很被眼前的景象所引,大眼睛撲稜著東瞅瞅西望望,一邊走一邊蕩著大傻的手。剛被三哥帶進村子的時候,她覺得這村子裡的一切和她以前自己家裡沒啥兩樣,心裡不覺有些失落。

可眼前這開闊的江面,還有江對面一棟棟隱約可見的火柴盒般的樓房,讓她覺得一下敞亮起來,就是大堤另一邊的河岔也讓她覺得新鮮。自己家的村頭也有一條河岔,一到冬天就幹了。

出黃黃的沙土和黑糊糊的淤泥,難看死了,如果不看三河村莊子裡的房屋,乍一看這堤坡下的的景緻,宛若江南水鄉。

一條曲曲的河傍著堤坡,水面似冬的田地般有些黑黝,三河村的三條河岔子據說都和江連通著,一年四季都有不少各式各樣的魚,村子裡面也有不少打漁的人。

河岸邊泊著幾條打漁船,或大或小,有地拴在樹樁上,有的系在石埠旁,也有被廢棄的艙裡已積滿發黃的水,浮著枯葉殘草,更有船頭已栽到水底,只出一截破舊的船梢…“那…條是…是二孃…家的。”大傻指著不遠處一條烏黑的船說道。

那條船有著同樣是烏黑的矮矮的艙棚,船頭上有一個像是晾衣服的不大的木頭架子,早先是給水老鴨蹲的,後來不用水老鴨了,就用來掛漁網漁籪魚簍子啥的。那船看上去有子沒動過了,艙棚上幾個窟窿很大。

翠兒覺得很好玩,她在自己的家裡還沒有玩過打漁的船呢。她拉了拉大傻的手,示意想到那船上去玩。

大傻咧開嘴呵呵笑著點點頭,拉著翠兒小心地走下堤坡,又跑過一座用光溜溜石板鋪的小橋,他先很輕巧地跳上船,拉著攬繩將船頭貼緊岸邊,然後伸出手去攙翠兒。

翠兒攥著大傻的手,緊張得臉有些紅紅的,抬了幾次腿終於跳上了船。船顛晃起來,翠兒抱著大傻驚叫著,大傻岔開腿使勁的蹬住船,只一會兒就平穩了下來。

被大傻的臂彎用力地護著,那種使心尖倏忽蕩起來的說不出的覺又強烈地襲來,船顛晃時發出的吱嘎聲讓她覺得就像架子的聲音。

翠兒知道自己不是大傻他爹說的腦子有問題的那種人,她心裡對許多事兒明瞭的跟面鏡子似的,那天大傻他爹背過身跟二孃指指太陽的動作,她知道是啥意思。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的身子裡時不時就冒出的那種覺,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旦那種覺來了就跟被火點著似的,抓心撓肺,常常讓她忍不住要做些什麼。

翠兒的家在一個山灣子裡,一到夏天和秋天的時候,到處都是綠的黃的紅的顏,風一吹過就像堤岸那邊的江面一般,好看極了,翠兒打小就愛跟著莊子裡的一群野小子們鑽進高粱地、苞米地裡撒歡,常常被莊稼地的主人轟得跟四散的麻雀樣。

翠兒來紅來的比那些同齡的丫頭們要早很多,自從第一次身上來紅了之後,翠兒就覺得自己像變了個人似的,腦子裡時不時地會突然冒出些古怪的念頭,那些念頭一出來她就會似失了魂般的發愣發呆。

山彎彎裡的小子們玩得野、玩得瘋,那些大一些的小子們總愛冷不丁地揪揪丫頭們的辮子、掀掀丫頭們的衣角,還愛拉著丫頭們到莊稼地和山坡樹灌叢裡面耍,在那裡膽大的小子就會腳起來。

而小丫頭們總會被驚得羞得哇哇亂叫著逃開。翠兒不怕,當野小子的手拉她摸她捏她的時候,她會覺得心尖癢癢的,腦子裡空空的,撲稜著大眼睛傻傻地笑著邁不動步兒…

丫頭玩伴們常常會用手指頭颳著臉皮笑翠兒“不知羞”、“不知羞”為這爹還打過她幾次,娘也悄悄和她說了好些事兒,要她像個姑娘家,要懂得害臊。

翠兒覺得很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後來弟弟到了上學的年齡,翠兒就輟學回家了。

跟著娘捯飭起家務,農忙時就下地幹活。那一年她14歲。山彎彎裡的子如同一杯白開水,今天喝了,明天還得喝,後天喝著照例是一個味道。

翠兒的那些古怪念頭並沒有被白開水沖淡,反而隨著身子骨的見飽滿而更加的古怪,時常會在看到男人們烏亮亮的胳膊脊背、嗅到他們身上那股子汗味時,失了魂般的發愣發呆。

有一天夜裡,她聽見娘在對爹說:“這可咋辦哩,俺家的丫頭不會是呆傻了吧?”爹說:“給她找個婆家就好了!”然後就是爹孃的嘆息聲…翠兒知道自己不傻也不呆,她很想跟爹孃說,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直到有一天翠兒拿著鐮刀一個人在自家的葵花地裡收割,從遠處走來一箇中年男人,歪著頭瞅了她半天,說:“丫頭,想過好子不?想過好子就跟我走,叔給你找個好人家!”翠兒不知道啥樣的子算是好子,更不知道啥樣的人家算是好人家,她只想著不要再讓那些古怪的念頭來抓心撓肺。她舉著鐮刀愣了半晌,然後就扔了鐮刀跟著那個中年男人走了,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和汽車,最後在那個鎮子上遇見了大傻他爹…“翠兒…”大傻喊翠兒喊得口齒清晰,也把她喊得回過了神來“咱…我…把船…把船開…開回家。”大傻見船穩當了,就讓翠兒在船頭靠艙棚邊坐下,跳上岸解了纜繩,上船在艙裡尋了塊木板,坐在另一邊很練地划起水來。

“你能不?”翠兒抓著船沿探起身扭頭看了看岸上的村子,問道。大傻笑著點點頭,說:“行!這河通…通咱家…後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