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嫁衣芙蓉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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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紅錦正追著青綾問:“怎麼會這樣?那詩句…那詩句明明甚是…甚是輕浮,慕容斐這樣重禮講義的人物,怎會不怒反喜?”青綾望一望碧藍天上悠悠滑過的輕雲,笑而不答。
有些事,實在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只看慕容斐那等疏狂不羈的驕傲之人,便知他並非計較俗常禮節之人。他退親,多半是嫌棄了顧家漸沒落,未必夠格與慕容家匹配,才想去尋更好的女子而已。
當他發現顧二小姐才識遠出同儕,洛陽的名門閨秀,也未必能尋得出第二個來,自然另眼相待,等他在臨走時稱讚石山下那株芙蓉時,青綾便知他有心了。
那紅白相間的芙蓉花,紅如霞,白如雪,織則如鴛鴦頸,乃是木芙蓉中的異種,名為鴛鴦芙蓉。
他既然有情,留了暗喻表明求配之意,若得青綾投桃報李的回應,自是欣喜若狂。
自古以來,哪個自命****的文士,不曾有過這等才子佳人的夢想?這下怕是要趕著準備婚禮了吧?
青綾將潔白的絲帕掩在邊,輕輕地笑。
她聰明地設下計謀,將幸福重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何嘗不是因為與慕容斐相處的那一天,就悄悄存了少女的心事?
人生的一大喜事,是喜結良緣。
而人生最大的喜事,則是兩情相悅的兩個人,締結良緣。
紅錦望著姐姐從不曾有過的失態神情,暗自奇怪著,除了肌膚細白,她這個姐姐,算不得美人兒吧?不過出去一,為什麼便能讓那慕容斐動了心?
難道就因為她擅於詩畫?
可她顧紅錦,不是一樣才貌雙全,甚至更勝一籌?
卻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境遇中,至今不曾許配人家,而最美好的青韶華,已在復一的等待中如水逝去。
媒人來往兩次,婚期很快確定下來,居然就在冬月初八,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預備。
“這也太急了吧?”鮑氏有些焦急:“本預備著明年才給綾兒完婚呢!”顧恆鑫樂呵呵道:“無非是辦些東西罷了,有什麼難的?”他扭頭對著鮑氏說道:“雖說近年家裡緊了些,但綾兒的婚事,可不許馬虎!陪嫁過去的箱籠衣飾,都要洛陽最好的,萬萬不能叫慕容家小瞧了咱們!”萬萬不能讓慕容家小瞧了咱們…
青綾無聲地輕嘆,拈一把沉香屑,灑入博山青銅香爐中。
氤氳的淡白煙霧徐徐騰起,濛了眼前的視線。青綾輕輕一吹,煙霧一時散開。在煙霧未及攏起前,香爐上的浮雕清晰凸現。
一對斂翅的仙鶴,頸俯仰,相親相愛,若聞呢喃細語。
旁的由父母和管理負責採辦,獨嫁衣青綾打算自己做。顧恆鑫早知女兒擅女紅,特地遣人高價購回一匹正紅蜀地飛霞錦,燦若雲霞,光四溢。
青綾取到飛霞錦第二,便有慕容家遣人來,卻是送了五絲線來,據說是南疆冰蠶所吐,細膩牢韌,澤天然,“公子贈與二小姐繡嫁衣。”青綾收到絲線,只命人收下道謝,並不多言;第二已將飛霞錦細心裁剪,用那冰蠶絲線縫衣了。
隔十餘,慕容斐又遣人送來一張七絃瑤琴,音泠泠清越,又不知是哪裡來的好東西。
因青綾不久便要出嫁,紅錦似格外珍惜與青綾在一起的時光,白總來與青綾相伴,陪她閒話聊天,甚至幫她拈線穿針。此時見有琴送來,未待青綾去取,已先行搶過,劃撥兩聲,又翻開看時,果然在琴底鳳沼處,找到芙蓉灑金雲紋箋一張,題了一行詩:“碧杜紅蘅縹緲香,冰絲彈月新涼。”分明是自嘆重遊故地,只聞著花木清香縹緲,伊人卻已不見,只留他在冷夜中獨自向月彈琴…
短短兩句,一訴相思,二才情,果然高超。
紅錦不由笑道:“二姐,快來瞧,慕容姐夫考你詩詞來了!”青綾起身看了,抿一笑,轉頭讓人出去道謝。
紅錦失望道:“二姐,你不把下半闋詩填上回復過去麼?”青綾搖了搖頭,微笑道:“不用了。如今大事既定,還是矜持些好。太過親呢,恐怕就顯得咱們輕薄了。”她和紅錦並非一母所生,與鮑氏也不親熱,向來有些心結,故而很少與紅錦說及自己心事。如今出嫁在即,紅錦待她頗有情意,便也將自己的念頭說了出來。
紅錦聞言,良久才嘆道:“二姐,我相信你到慕容家,一定會很得夫婿歡心。”青綾微笑不語,只對著窗口耀入的透亮陽光,一針接著一針,細緻而迅捷地繡著,不一會兒,便有一朵粉白的芙蓉,對著窗外那一樹醉芙蓉,盈盈而笑,競逞芳華。
已經進入初冬了。等到芙蓉落盡,青綾該披了這一襲滿是各芙蓉招展笑意的嫁衣,在鑼鼓暄天中嫁入慕容家了吧?
那裡,有個英氣人富貴雙全的慕容公子正等著她,將會待她如珠似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