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嫁衣芙蓉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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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錦笑道:“這慕容公子也真奇了，親都退了，他還特特地來見二姐幹什麼？”婢女笑道:“那慕容公子說，他思來想去，僅憑那李公子一面之辭，便疑心二小姐貞德，於二小姐並不公平，所以想請出二小姐一見，若二小姐不是李公子手中繡像上的女子，便可證明二小姐清白。所以請二小姐勿拘俗禮，出廳一見。”青綾略一忖，向著紅錦笑道:“不如，我們且到廳後聽聽動靜？”紅錦拍手道:“好啊，我也要看看這慕容公子是何方神聖，怎樣的貌比潘安，才如宋玉，連二姐姐也不放眼裡！”青綾一笑，將剛繡好的絲帕疊好了，置入懷中，又招呼兒:“兒，一起去罷！”未至珠簾下，已聞得慕容斐朗朗的聲音隱隱傳出，青綾不由放慢腳步，撫上赤燒的面頰。

紅錦一拉她衣袖，促狹道:“想見就快去見啊，瞧我的好二姐，到底動了心也！”珠簾搖動，粒粒勻圓，光澤柔而清潤，更顯出慕容斐一身寶藍錦袍華貴大氣，比前一金谷園見到時更顯身形修長，氣度高貴。

此刻，他安坐於客位，自若地撫著茶盞，正向顧恆鑫說道:“小侄未經細細查訪，便遣人退親，實在是莽撞了，尚請世伯見諒。”顧恆鑫唯唯道:“世侄客氣了，客氣了！但小女長在深閨，的確不宜見外客啊！

…

哎，說起來，她好端端給退了親，於姑娘家清譽的確有損，若再擅見外客，豈不更給人嘲笑？”他說得雖是謙卑，卻軟中帶硬，隱含不滿。

慕容斐今前來，禮數雖是周全，卻不稱他岳父，只稱他作世伯，顯然還未算認可這門親事。若是叫青綾見了他，他還是不認這門親，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但若不叫青綾見他，他只固執地不認這門親事，他又能奈之如何？

慕容斐見他支唔，心中微有不耐。他雖是喜愛昨那位喬裝的俏佳人，卻素聞這位顧老爺行事頗為滑，便擔心這佳人本就是顧家設下的誘餌，騙自己娶了回去，若不是那位有才有貌的“凌青”，那可如何是好？

正要再發話時，只見柔光微動，是廳側的珠簾嘩啦啦被動，卻是一侍兒走了出來，偷眼覷了他一眼，圓圓的眼睛裡滿是笑意，看來異常眼，正是當扮成兒的那個小童，不覺心神大暢，含笑只望向那珠簾後的人影。

兩個差不多纖巧的身影站於簾後，一青一紅，慕容斐幾乎毫不猶豫地鎖定了那個青的淡影。

她那的儒衫儒巾，也是差不多的這類顏。看來很不起眼，卻被她穿出別樣的瀟灑出塵來。

——這算不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慕容斐輕笑，再瞥向兒時，只聽兒低聲向顧恆鑫道:“二小姐讓小婢一物給慕容公子，說慕容公子看了就明白了。”顧恆鑫看了一眼兒手中的絲帕，雖不知女兒葫蘆裡賣什麼藥，還是拈了須，只作沉思片刻，方才點頭道:“好吧！”經了父母同意，這便算不得私相授受了。

兒走近，慕容斐接過她手中的絲帕，意味深長地微笑:“兒…姑娘？”兒臉一紅，忙向後退了幾步，一路小跑著躲到珠簾後去了。

慕容斐心頭暗笑，所謂有其主必有其僕，連害羞起來的臉紅，都是如出一轍。

再打開絲帕看時，卻是一對紅白相間的並蒂芙蓉，在柔細的絲絹上燦爛盛放，然後他看到了那兩句詩，正與撿到的那塊絲帕上的詩合成一首。

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葉。

執花問夫婿，顏何如妾。

女子的自信與嬌俏，對自己夫婿的重視與珍愛，剎那在那一絲一線中婉轉出，一時間，竟讓慕容斐心醉如傾。

佳人既有情，他自然也不能負心。

慕容斐將絲帕摺疊好，鄭重收於懷中，向顧恆鑫大禮拜下謝罪:“原來真是小婿錯了！小婿在此向岳父大人陪禮！”顧恆鑫大喜，一邊去扶他，一邊已鬆了口氣，背上一直滲著的冷汗，漸漸幹了下去。

待慕容斐立起身來，珠簾隨風輕輕拂動，光柔和，若水波輕漾，而珠簾後已空無一人，不由心中失落，立時打定了主意，定要儘快將這顧二小姐儘快娶回家去，免得夜長夢多，平添兩邊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