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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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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老人舒了一下層巒般的滿臉皺紋,冷冷哼了一聲,眯著小眼,打量著譚嘯道:“足下年歲不大,火氣倒是不小,你既如此說,可知我這‘五字碑石今’下的規矩麼?”譚嘯身道:“豈能有不知之理?”老人嗤的一聲:“你且說來!”譚嘯放聲道:“石前買技,不賒不欠,有買必賣,心甘情願!”雪山老人微微一笑,點頭道:“很好!你既知情,可知買技不成又當如何?”譚嘯彎道:“碰碑而亡!”老人哼了一聲:“好!咱們擊掌為誓!”他說著,緩緩舉起一隻手來。譚嘯上前,在他掌心上,一連擊了三掌,發出:“啪啪啪”三聲脆響,三掌既畢,譚嘯後退了兩步。

這位天山醉老目光又轉向了石碑之上,眉梢擰著,徐徐冷笑道:“少年人,你未免自負過甚了些吧!這多年以來,買技者固不乏人,卻從未有一人敢圈超優二字,你有此自信麼?”譚嘯微微一笑道:“小子幼讀詩書,經史子集自信過目不忘。老先生請命題一試吧!”雪山老人咧口一笑道:“好!好!你要買什麼功夫呢?”譚嘯心中一動,徐徐踱了兩步,舒眉道:“小可僅僅只求兩套功夫,不知老先生可肯出售?”雪山老人淡然一笑道:“我是有買必賣的,不要說是兩套功夫,就是二十套,只要你敢買,我就敢賣!”他頓了頓,問:“少年,你要買兩套什麼樣功夫?”譚嘯低頭想了想,慢慢抬起頭來道:“一套是‘大三元吐納真功’,一套是‘黑鷹散手’。”雪山老人呆了一呆,冷冷一笑道:“這是誰告訴你的?秦鬍子?還是小袁?西風?”譚嘯心中暗暗吃驚,原來這些人都來此向他請教過功夫,由此可知此老功力之驚人了!”當時怔了一怔,心知他口中所謂的小袁,指的是狼麵人袁菊辰,自己因受他關照,千萬不可吐,所以忙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我並不認識你所說的人!”老人用力地睜著那一雙線也似的眸子,哼了一聲:“不會吧?知道我這兩手功夫的人並不多,是誰告訴你的?可恨,可恨透了!”譚嘯見他雙手用力地互捏著,滿面怒容,不由嘻嘻一笑道:“老先生何故如此動怒?你不是方才還在說有買必賣麼?”老人不得不強自收回了怒容,換上了一副笑臉,訥訥地道:“你說的不錯,我是有買必賣的,只怕你…”他打開了葫蘆,就嘴猛喝了兩口,放下葫蘆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譚嘯笑道:“話不投機半句多!”老人看了他一眼,又道:“但覺山尖浸酒綠,”譚嘯應口道:“不知腳染溪紅。”雪山老人後退了一步。點了點頭,又道:“無求尚恨時賒酒,”譚嘯一笑,脫口而出:“有癖應緣酷愛山。”雪山老人口中“咦”了一聲,上下看著譚嘯,心中甚是敬佩他的文采,笑了笑說道:“少年,我還有兩首酒的詩,你如能應得出來,我就傳你一套功夫!”譚嘯欠身道:“小可願洗耳恭聽,請你老命題。”老人仰頭又喝了兩口道:“好!”他眯著眼笑道:“午窗睡起人初靜,”譚嘯皺了皺眉,天山老人不由喜得連連搔首,不料譚嘯卻馬上接下去應道:“樽酒聞呼首一昂。”老人立刻面如死灰,用力地拍了一下手,又說:“風小榼三升酒,”譚嘯哈哈一笑,神采飛揚地道:“寒食深爐一碗茶。”老人跺了一下腳,長嘆了一聲道:“罷!罷!我認輸就是。只是,如果你能把方才詩句的作者說出來,我就更對你心服了!”譚嘯淺笑道:“李太白、範石湖、陸放翁、蘇東坡和白香山,我想大概不會錯吧!”雪山醉老盯視著他,長了一口氣,嘆了一聲:“現在無話可說了!少年,你是先學大三元吐納真功呢,還是先學黑鷹散手?”譚嘯想不到這頭一關,居然如此容易通過,不由心中狂喜,而是卻愈發壓制著內心的喜悅。慢慢坐在了一截枯樹上,把身後的酒囊解了下來,仰天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

雪山醉老怔了一下問:“少年,你喝的是什麼?”譚嘯只覺得肚內火也似的熱燙,可是他卻仍然偽裝著微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好酒!好酒!”說著咕嚕嚕又飲了幾口,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雪山老人已站在了他面前。譚嘯一驚道:“做什麼?”卻見這老人一伸手把他酒囊搶了過去,在鼻上闖了聞,斷定真是酒以後,又還給他。老人後退了幾步,嘻嘻一笑道:“你的酒量很大,很對我的口味,好孩子!現在你要我先傳你哪一套功夫呢?”譚嘯把酒囊放至一邊,搖頭冷笑道:“你還有一個題目沒有出呢?”雪山老人閃了一下眉道:“你為什麼不先學一套呢?”譚嘯搖頭道:“我要麼是兩套一起學,要麼乾脆一套都不學,我就是這個脾氣。”雪山老人“哦”了一聲,連連點頭,他心中十分欣賞譚嘯這種個,試探著說:“少年,你要清楚,如果下一個題目,你回答不出,非但前功盡棄;而且你還要遵約血濺石碑而亡!”譚嘯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心說袁大哥只授我以投其所好的情,卻忘記他心中猶豫不決。老人以一雙深邃的眸子,緊緊地視著他。譚嘯不由心中一動,當時顧不得再深謀遠算,脫口道:“老先生,你只管出題目吧,生死在我來說,是算不得怎麼一回事的!”雪山老人心中微微一動,實在的,這少年人的魅力,已深深地打動了他的心,他頓了一下:“那麼,好吧!你隨我來!”他轉過身子,直向一座斜岔而出的石峰行去。譚嘯心存懷疑地跟隨在他身後,只覺天風冷冷,吹得透體生涼,老人那一身醬的藏袍,被風吹得飄飄仙。

這是一處懸崖崖口,和對崖隔空距離有十丈左右,當中卻是千丈深淵,幾片雲層飄浮在半峰,和對崖崖頭盛開著的幾株晚梅,對襯得十分有趣。偶望之,真有“飄飄乎羽化而登仙”之

雪山老人回頭一笑,指著對崖道:“老夫蝸居就在對崖,少年,你願意隨我過去一談麼?”譚嘯欣然頷首,只是心中十分懷疑。因為此處和對崖相距當在十丈左右,其間並無渡橋,如何過去,不無疑問。

老人似已看出他的心思,掀一笑,出漆黑的牙,說道:“這裡本來有一座鐵索橋的,因年久失修,風雨摧蝕,早已腐朽,不過不要緊,你看!”他說著向崖邊走了幾步,伸出青布高襪的右腿,直向懸崖之下探去。譚嘯不吃一驚,脫口道:“老先生小心!”雪山老人嘻嘻一笑,隨著右腿收回,卻見他足尖上勾著一條細若小指的白細繩,上下晃動不已。那繩索本是埋隱於雲霧之中,如不為老人足尖勾起,任何人也難以發現。此刻老人彎身以手代足,將那繩索抓於手中,用力地拉動著,陽光裡,像一條長有十丈的巨蛇,在雲霧之中上下波動著,不要說走了,就是看上一眼,也夠吃驚了。

雪山老人注意著譚嘯的臉道:“少年,我們必須要由這飛繩上走過去…嘻嘻!”他啞著嗓子道:“你敢麼?”譚嘯只覺得頭上轟的一聲,暗忖道:“這莫非也是他的考題麼?”他知道這種走法,如無極深的內功造詣,絕不敢在其上妄踏一步。因為這種索太細太長了;而且是有異一般江湖賣藝之的。因為一般所謂的走索,短而且直,離地最多不過數丈;而且還要手中持有平衡的竹竿之類的東西。可是眼前這種走法,卻是完全相反,最可怕的是整個繩索除短短的兩端目力可及以外,其他部份全在雲霧之中。

這種走法,簡直可以說是玩命,譚嘯陡聞之下,怎會不驚!

略一猶豫,老人面上已浮有微笑,譚嘯當時心一狠,長嘆了一聲道:“悉聽尊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叫我有言在先呢!走!我們走!”老人似乎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兩道掃帚眉倏地向兩下一分,伸出兩隻手,緊緊按在譚嘯肩頭,哈哈地笑道:“我可是有言在先,你摔下去,可是絕對活不成,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他一面說著,一雙細目,泛出炯炯的鋒芒,在譚嘯面上遊離著,又問:“你決定了麼?”譚嘯點了點頭。老人面上泛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不後悔?”譚嘯咬了一下牙道:“不後悔,老先生你先走吧!”雪山老人嘻嘻一笑道:“好!你自己想好了,可不能怪我!”他說著身形輕輕縱起,直向白雲之中落去。譚嘯不由嚇得倒了一口冷氣,雪山老人身形一落,全身已隱入雲中,遂聽老人的啞嗓音道:“少年,你來呀!”譚嘯答應了一聲,心中可是發著,他本心是想跟著老人身後走的,那樣雖然是險,卻還有人前導,總比自己一個人瞎摸瞎闖好得多。誰知老人竟會有這一手,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考慮的餘地了。

當時把心一橫,試探著向那繩索上踩去,只覺那細繩左右蕩動不已。譚嘯一向是自負輕功頗高的人,這一時,卻不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緊緊地咬著牙,注視著足下,一步步繼續向前踏去,卻不料那繩索竟是動得更為厲害。如此十步之後,全身已隱於雲霧之中,非但前路茫茫,目光不及,便是身後也是為濃雲所封,伸手不辨五指。前進固是險到了家,後退更是不可能,真個是“進退維谷”!

他抑制著丹田內力,把身子定在繩子上,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見對岸,傳來老人的笑聲:“少年,我可以告訴你,你如能設法過來,就算通過了我的第二試題;否則不必血濺石碑,這千仞深淵,也就是你埋骨之處了!”譚嘯不由長嘆了一聲,問道:“這雲霧不知何時才開?老先生你可知麼?”老人呵呵笑答道:“你死了這條心吧!這雲霧長年封鎖於此,從無開時,這一點,你不必再心存妄想了!”譚嘯循聲前進了五六步,又問:“莫非到夜晚也不開麼?”老人嘿嘿一笑:“不開!你死了心吧!”譚嘯又循聲前進了三步,站定嘆道:“老先生,你這題目太難了,小可恐怕命將葬此淵中了!”老人呵呵一笑,譚嘯一連進了五步,老人說:“這是你自找的,怪得誰來?”譚嘯又循聲前進了幾步,愈覺雲霧濃溼,自己身上面上都沾上了一層極小的水珠,足下繩索更是動盪不已,由此可證明,老人確是站立在繩索另一頭髮話。譚嘯放心不少,定了一定,又道:“我死之後,只求你老把我屍骨撿回埋葬,小可死也瞑目了!”老人嘻嘻一笑道:“這倒可以答應你。”譚嘯立刻又前進了三四步,耳聞老人說話之聲,距離自己不過四五丈左右,心知離岸不遠,這時那細繩子更是微微顫動不已。

譚嘯站定身子道:“老先生不可動繩,詭詐害人不是俠義本!”老人怒道:“胡說八道,我何曾動過繩子?此處是一口,風力極大,你自不察,豈能隨便誣人?”譚嘯在他說話之時,一連前進了十幾步,心內暗喜,又道:“你老明明以足動繩,何故不敢承認?唉!我譚嘯真後悔有此一試!”雪山老人然大怒道:“小子!你如再說,我可要…”忽然他覺得繩索上有物移動,已臨身前,不由吃了一驚,忙閉上了口,卻覺得頭頂一股勁風掠過,遂聞得譚嘯朗笑之聲,由身後傳來道:“老先生引渡之恩,小可拜謝了!”雪山老人忙一回頭,卻見譚嘯正昂立在一塊聳立的石峰之上,滿面風地微笑著。

老人不由臉一陣紅,一時膛目結舌,這才知自己竟是上了對方的大當!

譚嘯飄身下石,深深一揖道:“老先生一諾千金,當不至言出不算吧?”老人這時,臉由紅而白,由白又紅,最後仰天狂笑了幾聲,一翹大拇指道:“好!老夫算服了你了,好小子!你太聰明瞭!”說著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摸著頭上亂髮,皺著眉喃喃自語道:“這個點子太好了,怎麼小袁過去會沒想起來呢?”譚嘯心中一動,含笑道:“你老口中說的小袁,又是何人,可肯見告?”老人苦笑了笑,一副上了大當後悔莫及的樣子,嘆息道:“你不認識,他也是一個聰明可愛的年輕人,他名字叫袁菊辰,我叫他小沙漠,也叫他小袁。”譚嘯笑了笑:“我認識此人,並且是好朋友。”老人一怔,怒道:“是他叫你來的?”譚嘯搖頭笑道:“他從未說過你老,這全是我福至心靈。”說著深深又是一拜,笑道:“謝謝你老的成全。”老人窘笑了笑,點頭道:“我答應了你,自是不會說過不算;不過,你這種小聰明確實令我佩服。***!你這小孩真,又可恨,又可愛,真***!”譚嘯不由皺了皺眉,被老人一連兩句“***”罵得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用力地抓著亂髮,繼續道:“當初小袁就想學我那一套‘黑鷹散手’,只是這道繩橋,他卻沒有辦法通過。不是我救他,他小子準摔死,我因愛他機靈,功夫也不弱,非但沒有要他守約去碰石頭,反而傳了幾手功夫。只是沒有傳他這手‘黑鷹散手’,他也不好意思再求我教給他,真想不到,你竟然知道我會這手功夫,是誰告訴你的?”譚嘯不心中恍然大悟,暗忖原來袁菊辰再三關照我,不要說出是他指引,其中有此隱情。由是,內心更把菊辰十分。

雪山老人這時盯視著譚嘯問道:“少年,你在阿克蘇要留多久?”譚嘯反問道:“你老這兩套功夫,要傳多少時間?”老人怔了一下,黯然道:“噢!這恐怕不是十天八天能教完的!”譚嘯含笑道:“那我就多留些時候,總之定不使你老失望就是了!”老人這套“黑鷹散手”乃是他數十年浸而引為平生最得意的功夫,曾立過誓,一生絕不傳人;而且武林中知道他這一手功夫的人極為有限。故此,雖曾妙想天開的立五字碑石昭示武林,卻從未有人知道並要求過他傳這一手功夫的。雖然數年前袁菊辰曾有此一求,卻未達志,想不到今這年輕人居然用計得逞,怎不令他悔恨嘆息不已,可是以他聲望,卻又不能言出不算,一時好不掃興,只管低頭不語,踽踽地向前行著。

譚嘯在他身後跟著,這片地方太美了,在梅花深處,現出茅屋一角。

老人推開竹門入內,連頭也不回。譚嘯老著臉跟了進來,心中暗笑,這老兒器量未免太小了,你雖如此,卻總不能說了不算!

老人推開茅屋的門,回頭乾笑道:“請進!”譚嘯彎道:“正要打擾!”說著邁步而入,老人進房後摔門極重,譚嘯心內不由暗笑,心忖這老兒肝火未免太甚了。

想著已在一張靠背椅上坐了下來,見室內設備極為簡陋,可是卻頗有古意。一張高僅尺許的長案,為松木所制,案上除列有文房四寶外,尚有一具形式極為古雅的古箏;地上擺著一個球枕和一方軟墊,可供人依身箏;長案一邊有一畫鬥,有一竹制大筆筒,其中斑管如林;靠左面窗下,置有兩槽水仙,和窗外一株紅梅映襯得十分清趣。

這房間雖不大,可是光線極好,四面軒窗齊開,山風吹進來,帶著嶺外的梅花氣息,北窗下兩張靠椅中夾小几,譚嘯所坐正是其中之一,地面為極光潔的竹片拼湊而成。老人脫下鞋,改踏軟底拖鞋而入,笑視著譚嘯足下道:“你的腳?”譚嘯不由臉紅了一下,忙彎把鞋子脫了下來,老人一面丟過一雙拖鞋,一面笑著點頭道:“這樣乾淨一點,老穿鞋,容易長腳氣。”譚嘯知他有意譏嘲,便也笑道:“老脫鞋,容易生凍瘡!”老人怔了一怔,哼了一聲,又不樂意地笑道:“簡慢得很,沒有茶!”譚嘯哈哈一笑,手舉著酒囊灌了一口,抹了一下嘴道:“有酒就好,老先生不必客氣。”雪山老人默默地坐在他身邊,兩彎眉緊緊地皺著,他心中本想以冷漠的態度,令譚嘯心生厭惡而去,不想對方卻偏是好涵養,無可奈何之下笑了笑。把先前故示冷漠的態度收了收,卻改換方式道:“少年,你一定要學我這兩套功夫,我既答應了你,自然不便翻悔!”譚嘯嘻嘻一笑,拱了一下手道:“老先生是一諾千金,自無翻悔之理!”老人訕訕地點了點頭,眯著一雙小眼道:“可是老弟臺,你…”譚嘯一聽他忽然又變客氣了,心知此老定是一極為狡黠的人物,當時微笑道:“老人家有話請說。”雪山老人伸舌了一下厚,問:“老弟!你的內功可曾練到了三花蓋頂、五氣朝元的地步?”譚嘯一怔,臉微紅道:“這個…”遂又一笑道:“雖未至此地步,卻已打開任督、奇經八脈,三十六諸天境地,也已貫通,離三花蓋頂、正氣朝元也不遠了!”老人作了一個狡笑,聳肩道:“老弟!這並不是我說話不算,要學我那兩套功夫,內功沒有如此底,是不行的。”他著手,又笑了笑,試探著問:“怎麼樣?咱們再換兩套別的功夫怎麼樣?三套、四套都行!”譚嘯不由一怔,心說不好,這老傢伙竟想耍賴,我可不能上他的當。聽袁大哥說,此老一向把這兩套功夫,視為不傳之秘,怕是他掉耍的花槍吧!

想著搖了搖頭,老人不由面一沉,又堆笑道:“老弟!別太不知足了,凡是能受我一技之傳者,在武林中,大可揚名立萬,你又何必非要…問題是你自己底子不夠,怎麼能怨我呢?”譚嘯哈哈一笑,把手中酒囊,猛然往地上一擲,立身一揖,面如同罩上了一層寒霜,朗聲道:“我譚嘯不遠千里而來,只當老先生你是一個人間高士,今一見,實令人寒心!”雪山老人面青紅不定,有些發怒地聽著。譚嘯繼續道:“小可生就怪癖,寧食仙桃一口,不食爛桃一筐。老先生既推三阻四,語詞詐,小可這就告別,至於你老另傳別技的好意,小可心領就是,哈!”他聳肩一笑,又道:“武林中盛傳的‘五字碑石令’竟是如此一個騙局,令人齒冷!齒冷之至!”這一番話,直說得雪山老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頭上直冒汗,看著譚嘯這種昂慷慨之態,他一時竟答不上話來,只是嘻嘻地笑著。

譚嘯一揖之後,直向門外就走,他盛怒之下,大步而出,待行出房門六七步之後,才發現足下竟還是穿著人家的拖鞋,不得已,又重新轉身而回,才一進門,卻見老人面門而立。

譚嘯怔了一下,正要彎脫鞋,忽見老人雙掌向外一伸,直奔自己兩肩上拍來。譚嘯不由一驚,忙向後一仰,但覺頭頂人影一閃,老人已由自己頭上掠了過去,譚嘯正要轉身,卻覺得兩處大筋上一麻,已為老人雙雙拿住了雙肩麻筋。

雪山老人這種快捷的身手,確實令人戰兢。譚嘯尚未看清他怎麼出手,已受制於人,頓時只覺全身一陣顫抖,額角上涔涔汗下。

但他仍能發話,冷笑道:“這是為何?莫非…我…”才說到此,老人已大喝道:“住口!”譚嘯不由閉嘴不言,卻聽得背後老人發出夜貓子似的一聲長笑,抖聲道:“好個小兔崽子,你有幾個腦袋?你憑什麼向我發這麼大脾氣?你簡直是混蛋一個!”他說著分出一隻手,一託譚嘯的,把譚嘯整個身子舉了起來,大踏步向房後走去!

譚嘯咬牙切齒道:“你不傳我功夫就算了,怎可如此對我?”老人又是一聲長笑:“我還傳你功夫?沒揍你就是好得了!我這一輩子見的人物多啦,還沒見有你這麼橫的!好!好!我們看看誰厲害!你好大的膽子!”他一面說著,一面託著譚嘯,飛快地走到了茅屋後邊。譚嘯想不到此者竟是這麼大脾氣,自己落在他的手中,看來真是慘了。

這茅屋之後,是高可聳天的石峰,就在石壁間,鑿有兩個,為鐵柵緊緊封著。

老人一面託著他,大步走著,一面冷笑道:“你先陪我的黑子住幾天,看你還厲害不厲害!”譚嘯心尚不解何謂“黑子”就見老人伸出一足,把鐵柵門勾開,雙手一抖,已把譚嘯送了進去,就勢一帶門“當”的一聲,關了個嚴絲合縫。

譚嘯就勢一滾,已站了起來,倏地撲向鐵門,奈何鐵門已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