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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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末的一天。天上起了大風,沙漠在怒吼,譚嘯的馬行到了“英吉沙”在營盤,他整整地等了五天的時間。這五天,他每出沒在和依梨華來時所經過的沙漠裡,他在茫茫的大漠裡,尋找他的仇人。可是他失望了,非但晏、裘、劍芒等三人杳如黃鶴,就是那受了重傷的白雀翁朱蠶,也沒有一點蹤影。
整個沙漠裡,似乎只有他一個人,風起沙舞,泛如海洋。但海中波濤最高不過三幾十尺;而這沙漠裡,高達二百尺的沙漠湧卻並不罕見。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千里之間,人煙斷絕,正如唐玄奘所謂:“從此東行大沙,沙則漫,聚散隨風,人行無跡,遂多路,四遠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來聚遺骸以記之,乏水草,多熱風,風起則人畜昏,因以成病,時聞歌嘯,或聞號哭,視聽之間,恍然不知所至,是以屢有喪亡。”譚嘯終於失望了,他找不到他的仇人。到了後來,他更是喪失了這份勇氣,他想:“即使找到他們又如何呢?那不是等於去送死麼?”這麼想著,他也就愈發的情虛了。人都是這樣的,只憑一時血氣之勇所為,至終是會後悔的。譚嘯在幾的沙漠之行之後,一切觀念都改了!
他重新憶起狼麵人袁菊辰的囑咐,決心到阿克蘇一行,要去那裡探訪那個古怪、奇異、身負絕技的怪老人。因此在“英吉沙”住了一宵之後,就打馬西行,直奔“別失八里”在這境地內,準噶爾人十分猖獗,譚嘯一個陌生的漢人,來到了這個小國的國境之內,很遭到了一些困擾。可是他為人持重,絕少惹事,雖是言語不通,卻也平安地入境通行。
輪臺地勢低溼,土質肥沃,河錯,耕牧咸宜,尤其是葦荻叢生。其東河上,有一土橋,為過往商旅必經,即所謂“葦橋之險”是也。
這地方桃杏果樹極多,譚嘯來此之時,正是花開季節,粉紅黛綠夾道相,真有處身“山**上”之!
他懷著悲怨的心情,在這化外的邊道上策馬行著,一任桃杏花開得如此茂盛,可是他的心,就像是一口久未泛波的古井一般。自此西行,三而抵庫車,芳草綠樹,鬱郁成林。果園的開闢,是庫車一大特,瓜果隨處皆是,牧牛羊人,趕著大群的牲畜,在天山下的草叢中放牧。仰視天山皚皚的白雪,有幾處已融化了,可是山頂的尖端,卻永遠戴著那頂白帽子,即使在炎熱的盛夏,也是不會融化的,故此地人都叫天山為雪山。昔在哈密一帶之匈奴,恃天山為上蒼,每過山下,必相率跪拜,匈奴人呼天為“祁連”所以天山又名祁連山,如匈怒祁連歌雲:“奪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蓋祁連山旁,水草豐富,宜畜牧;焉支山則盛產染料,可供婦女妝飾,故有此歌。
馬行七,過冰山而至阿克蘇,這一段路更是危險無比,山上無沙土草木,皆冰塊石子。天氣漸暖,冰融時有碎冰飛濺,小者如拳如慄,大者如屋如樓,裂冰之聲,聽來更是嚇人。山谷為之響應,冰之漲落,變無定時,所以山道極多,任人隨意穿行。人畜行走其間,無不提心吊膽。
譚嘯抵阿克蘇之,正是這地方極具盛況的集市之時,四鄰中外之貨商,不遠千里而來,旅賈成群,各族之人,仍以纏回最多。此類人又稱纏頭回,其俗四季戴帽,帽式不一,有口小上大者,在簷矮頂高者,有用皮製者,有用棉製者,形形,不一而足。男子服裝右衫擐帶,女子有領無衽,套頭而下,外加背心,婀娜生姿、鮮豔動人。
奇怪的是這裡的少女,不喜帶花,而對於耳環手鐲、珠玉等物卻有所偏愛。
他騎在馬上,穿行在人叢之中,只覺得千頭攢動,眼花繚亂。女孩子頭戴繡金平頂大圓帽,以花布巾或網巾遮面,不使人見,小蠻楚楚動人,配以長簡皮靴,更是婀娜多姿。
當然,像他這種裝束的漢人,立刻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他在一家臨時搭設的客館前停下了馬,出的是一個老回回,譚嘯用最簡短的話說:“庫西嘉(住店)。”那老回回打躬作揖地把他安置在一間布棚內,室內鋪著羊皮,沒有。這客館生意極好,各處來的人住宿者甚多,因此譚嘯的到來,也就不太會令人驚異了。
他在這小店內,草草地用了飲食,第二天清晨,他換了一件衣服,卻沒有戴頭巾,繫絲絛,風度翩翩地出了客店。
他行至集市上,在一個賣皮貨的地攤上,買了一頂本地人免費的小皮帽。那賣帽之人是一個蒙古老人,可是這老人卻通數種語言,也能說生硬的漢語。譚嘯微笑地問他:“去可馬峰怎麼走法?老丈,你可知道麼?”蒙古老人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擠著如同風乾橘皮似的眼睛打量著譚嘯。慢慢走了出來,輕輕地拍著譚嘯肩膀:“來!出來!”蒙古老人回頭關照了一下他的兒子,囑他看著攤位;然後他領著譚嘯,分開人群,走到路頭,用手指了一下巍峨的天山,並用手指點著那峻峨的峰頭,比劃著三指道:“第三!”譚嘯喜道:“你是說第三座峰頭,就是可馬峰了?”蒙古老人用力地點著頭。譚嘯問:“那裡可有住家麼?”老人仍盯視著他,譚嘯重複了一遍。這蒙古老人連連搖頭道:“人?有…不有,一個都不有!”譚嘯皺了一下眉,只好點頭告謝,直向前行去。他心中猶豫道:“奇怪!莫非是袁大哥告訴錯了?”他想了想,仍以先去為是。於是,他又轉到了一家酒店前,把皮囊裝了滿滿一袋子酒,匆匆奔向天山而去。田裡種著小麥,被微風吹得顫顫搖動,太陽被山嶺遮住了;可是千萬道金光,卻由山嶺的背脊處穿而出,布成了滿天的金光網。
譚嘯在田陌上穿行著,不一刻已抵山下,只見白嘩嘩的水,由山上分數十股下,地面上全是開築的漢渠,引導著這些水灌溉田地。
他不駐足仰首,慨地想道:“這真是一塊美好可愛的土地。如此大好山河,卻拱手坐令蕃人跋扈佔據,明室雖強,擁十八行省,較之漢唐全盛時,不及其半,實可嘆之極!”他傷地佇立了一會兒,見附近冷落無人,所有的人,都去參加八棚盛會去了,他騰身縱上一塊突出的石峰,運輕功提縱術,一路向後山翻越而去。天山峰巔如雲,疊疊層層,何止百十!譚嘯毫不費事地就找到了第三座峰頭,只見峰後白雲飄浮,蒼松翠柏點綴在灰白的石面上,更加雄偉壯觀!淙淙的水由峰後老松叢中,婉蜒地伸而出,就像一條玉龍似的,嗖嗖的風,把譚嘯身上的一襲單衣,吹得前後飄搖。
譚嘯打量著眼前形勢,倒有幾分和袁菊辰所說相似。他一路攀著松石,向峰上行去,約行二百步,只見一條羊腸小道,如怪蛇似的直向左面伸延而出。
他心中不由大喜,遂順著這條小路飛快地馳去。約一盞茶時間,眼前展開了一片松坪,坪內翠樹綠蔭,開著無數黃野花。
陽光穿林而出,灑在翠草地上,像是鋪了一片金的地氈,啁嗽的小鳥,在光下,蹁躚著五彩的羽翼,在山頂白雪的映襯下,有令人煥然神的覺。
譚嘯含著微笑,踏上了這片人間仙土,腦中記著狼麵人的秘囑,直入松坪之內,在一棵古松之前,他發現了一塊一人高的大石碑。
碑上雕刻著五個大字:“超、優、中、可、歲”字體為暗紅,最奇的是整個石碑之上,也染滿著暗褐的印斑,近視之,則覺腥氣撲鼻。
這一塊莫名其妙的石碑,再加上莫名其妙的五個字,數十年來,不知令多少人惑不解,可是卻也鼓舞著多少知情而心存野心的武林人士。譚嘯正是知情者之一。
他含著微笑,把身上衣衫理了一理,彎在地上拾了一塊乾土,在那石碑最上邊的那個“超”字上,圈了一個圈;然後後退五步以外,彎長揖了一下,提氣高呼道:“雪山老人快現身,武林人買藝來此!”他這高吭的聲調,響遏行雲,可是並沒有任何迴音,過了一會兒仍不見動靜。譚嘯不心存疑惑;於是他轉過身來,又高呼了一遍,依然沒有迴音。
譚嘯不由甚奇怪,心想袁大哥是如此關照我的呀!怎會沒有動靜呢?
他重新轉過身來,仰首峰上,老樹糾葛,並無通路;而唯獨碑前這塊松坪,卻開展出足有裡許見方。譚嘯向前走了十數步,再次呼道:“武林末學譚嘯買藝來此,請現俠蹤!”風由四下吹來,吹得他冷嗖嗖的,他不有些失望了,可是當他回過身來時,卻幾乎驚得呆住了。
原來,不知何時,就在那塊大石碑之下,竟站著一個發如亂草,身著藏袍的老人。
這老人一頭暗褐的亂髮,肩上斜揹著一個大紅的葫蘆,身著白束藏袍,足踏一雙芒鞋,身材瘦高,背部略略拱起,那樣子像是自外沽酒方歸。
這個怪狀的老人,正在細細注視著那塊石碑,臉上微微帶著一層冷笑。
譚嘯心中一動,因見這老人形象,正與袁菊辰關照的相仿,當時不敢怠慢,急行數步,拱身行禮道:“來者可是雪老麼?在下譚嘯有禮了!”這老人慢慢回過身來,譚嘯立刻為他那種怪異的面相驚得怔住了!
老者堪稱得上貨真價實的“面如重棗”一層層的皺紋相疊著,遠看過去,幾乎分辨不出眉眼口鼻,再襯上他那一頭亂髮,真如同是一個山海怪。
譚嘯微微驚怔了一下,卻並沒有顯在臉上。這老人聳了一下鼻子,開口道:“你是來買藝的?”譚嘯點頭道:“是!”老人卸下了肩上的大紅酒葫蘆,打開葫蘆蓋子,仰天喝了幾口,放下葫蘆,沙啞地笑了兩聲:“少年!你出得起錢麼?你知道價錢麼?”譚嘯從容笑道:“文章詩詞本無價,只為送贈會心人!”老人不由猛地一驚,後退了一步:“你是…”老人鎮定了一下,又道:“你是誰介紹來的?”譚嘯哈哈一笑,故示狂態道:“老先生曾誇口以詩詞會天下英雄豪傑,小可不才,不遠千里而來,願一展抱負。老先生何故如此刁難,豈不貽笑大方?”言罷,負手冷冷一笑,大有不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