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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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雖驚,怕卻不怕,初生之犢,尚不畏虎,何況司馬白仇火騰,更復絕藝新居。正想及鋒而試!
他回到“無懷小居”之中,完成了兩項細密準備動作。
第一種是要藥,司馬白當然不會真想替“天蠍秀才”歐陽綸當真療祛蠍毒,他是向葛心仁那位名叫“麟兒”的藥僮,說盡好話,要來一粒澤硃紅,嗅來奇香,但卻入口斷腸的劇毒藥丸。
第二種準備,是化裝,因司馬白在遭遇殺家慘劫,曾與歐陽綸對過盤兒,生恐一被認出,大功難成,遂央求麟兒相助,用易容物藥,把自己化裝成一個三十來歲的臉焦黃壯漢。
司馬白毫未隱瞞,把今夜的意所為,坦誠相告,並對麟兒說明“天蠍秀才”歐陽綸兇殘無倫,萬一事敗,可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希望麟兒與“無懷小居”中的幾名待役,能在今夜子正以後,找個隱密之處,略事趨避,以防不測!
麟兒自幼追隨葛心仁,學得十分老練沉穩,雖然年輕,卻決不氣盛,也不好事,聞言之下,點頭笑道:“司馬大哥放心,‘無懷小居’外有‘蹤天徑’暨‘六合微塵陣’防護,我們再藏入‘小琅擐’秘,‘天蠍秀才’歐陽綸縱起兇心,也難加殺手!倒是司馬大哥,單人獨闖虎上他的‘天蠍白舟’,務須多加小心!”司馬白軒眉道:“我明知今夜之行,難免兇險,但不入虎,焉得虎子,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麟兒接口笑道:“我知道這是人子應盡之責,不然就要勸阻司馬大哥的了!
…
哦,還有一件事呢,我要略加說明,‘天蠍秀才’歐陽綸,是雙手血腥,滿身孽債,人人可殺的極惡窮兇,否則,我也不敢把老人家的‘九毒赤龍丸’,為司馬大哥偷了一粒了!”司馬白拱手道:“多謝,多謝,葛老人家歸後,若對此事,有所呵責,由我獨自承當,請求處罰就是。”麟兒知道司馬白將拚大敵,必將利用這有限時光,調調真氣,凝凝內力,遂極為識趣,不多言,並不等子正,老早就與“無懷小居”的兩名侍役,藏往最隱秘難尋的“小琅擐”之內。
司馬白一遍功行作罷,已近亥末,遂略為收拾,下峰而去。
才到峰腳,便見黃昏見過的白衣壯漢站在湖岸似有所待。
那隻相當偉巨的“天蠍白舟”則泊在離岸,兩三丈處,艙中燈火輝煌,除了桅杆頂端,飄揚上書“歐陽”兩字的白長旗外,船頭船尾,並各繪了一隻蠍形圖樣,蠍身紫醬,尾鉤則作白。
司馬白身形才現,岸邊肅立白衣壯漢的目光立注。
司馬白冷然道:“仍然是尊駕賓?”白衣壯漢方自一怔,司馬白又復從鼻內冷“哼”一聲,揚眉說道:“尊駕發怔則甚?護莊霧影雖濃,使你不曾見我形貌,但總應該聽得出我的聲音!”那白衣壯漢此助已聽出司馬白果然在“無懷小居”護莊霧影中,與自己答話之人,遂趕緊一抱雙拳,躬身問道:“莫非葛大神醫,便遣尊駕來此送藥?”司馬白一瞪眼道:“廢話,若不送藥,我來此則甚?但你先轉告歐陽綸一聲,葛大神醫所索藥禮甚高,他未必付得起呢?”白衣壯漢尚未答話,那條“天蠍白舟”之上,突然有人哈哈一笑接道:“只要葛心仁名不虛傳,當真能把我所中蠍毒,完全清除,他便索萬兩黃金,作為醫禮或是更高昂的代價,我也立刻照付,毫不皺眉!”司馬白一聽便知此人聲若豺狼,正是不共戴天深仇“天蠍秀才”歐陽綸的聲音,卻佯作不知,向那白衣壯漢問道:“這是何人,聽他語氣,竟似能代‘天蠍秀才’歐陽綸做主?”白衣壯漢一抱雙掌肅立答道:“說話之人,就是敝上。”司馬白“哦”了一聲,這才面對“天蠍白舟”朗聲說道:“黃金易獲,重禮難償,歐陽先生是名震宇內,一言九鼎之人,要不要先問問重禮內容,萬-彼此成,你蠍毒雖祛,醫禮卻無法付出,則‘天蠍秀才’豈不自砍招牌麼?”舟中的“天蠍秀才”歐陽綸,又是一陣狂笑,笑完說道:“說得有理,來人請登‘天蠍白舟’,我們當面談談這樁生意。”岸邊白衣壯漢聞得主人這樣說法,便向司馬白躬身伸手,作勢肅容。
換在先前,這離岸三丈距離,真還難住司馬白,如今他督任二脈已通,生死玄關已破,那裡還放在心上?
身形微微一閃,好似連都不曾扭,腿都不曾彎的,便貼波平,萬分輕妙地,飄然上了船頭。
這份輕功的美妙利落程度,把那白衣壯漢,看得為之一怔!
連“天蠍白舟”上的“天蠍秀才”歐陽綸也自看得失聲讚道:“想不到‘瞽目天醫’葛心仁門下,竟有如此身手的一位使者?”司馬白鋼牙暗咬,暫且把中高騰的仇火,往下壓了一壓!
…
這時“天蠍白舟”艙口的深垂珠簾,由兩名髫齡美婢,伸手挑起。
司馬白毫不客氣,也毫不疑懼地,舉步進艙,直等走進艙門,才暗驚這“天蠍秀才”歐陽綸的氣派委實極大!
艙中不單佈置得堂皇富麗,美輪美奐的華逾王侯,並在主位與客座之間,放了四扇透光紗屏,屏上是當代名家所畫的山水人物。
紗屏製作得極為考究細,雖然透光,卻不透明,使隔屏對座的主客二人,只可互見對方七分清晰,三分朦朧的身影而已。
主座上早已有人,面貌雖不真切,但約略上已可看出,是個白衣書生。
司馬白才入客座,先前所聽過豺狼似的語音,便又響起說道:“我們雖隔紗屏,已算是面對面了,使者不必再吐其詞,可以直陳所需,談談生意。”司馬白深知對這等一江湖兇人,越豪邁坦白越好,伸手取起几上香茗,呷了一口,侃然說道:“葛老人家要我傳話,歐陽先生若在服藥以後,劇毒得祛,便替他殺一個人!”
“天蠍秀才”歐陽綸失笑道:“這算什麼重酬,歐陽綸兩手血腥,殺人如草,闖蕩江湖以來,死在我手下的英雄好漢,少說點也當以千百計,要我殺一個人!這種醫禮,未免嫌輕了吧?”司馬白冷然道:“歐陽先生莫發狂言,不要輕於應諾,葛老人家要你殺的,顯然絕非常人!”歐陽綸笑道:“我當然知道,不是常人,但縱是身居九五的當今皇上老兒,歐陽綸也照樣敢對他動動腦筋!”司馬白道:“如此說來,這樁生意業是已成的了?”歐陽綸道:“條件我已允諾,但是否履行,卻得看葛心仁的物藥是否靈效而定?”司馬白笑道:“‘神醫妙藥’雖不能使白骨生,卻能令活人不死…”歐陽綸道:“好,使者如今儘管直說葛心仁要我代他去殺的,究竟是什麼人了?”司馬白把語音放得極為低沉地,隔著紗屏,一字一字,向歐陽綸說道:“天…蠍…尼…姑…”剛才,這位“天蠍秀才”還狂妄得誇稱,連皇帝也都敢殺,但如今聽了“天蠍尼姑”四字,卻居然為之愕住?
…
司馬白輕音一笑道:“有膽九重刺天子,無能江海殺尼姑,歐陽先生覺困難了吧?好在這樁生意,尚未著手進行…”
“無能”二字,把位“天蠍秀才”歐陽綸刺得斷喝一聲道:“把藥拿來!”司馬白一面探袋取藥,一面仍以椰揄語氣,侃笑問道:“歐陽先生敢殺,能殺,而肯為葛老人家殺死與你齊名當世,可能還比你更厲害一點的‘天蠍尼姑’?”歐陽綸彷彿盛氣已動,厲聲答道:“各種毒蠍,一向以容易同類相殘,要我殺‘天蠍尼姑’不難,但眼前無法辦到,必須限個時。”司馬白自己把異香撲鼻的“九毒赤龍丸”拈在手中,想了一想說道:“以百為限如何?”歐陽綸想了一想,點頭答道:“好,就這麼辦,把藥拿來,咦,你手中所持,像是物藥中號稱至毒的‘九毒赤龍丸’呢?”司馬白既驚對方的見識之廣,又覺得做作已夠,遂把“九毒赤龍丸”從紗屏風腳下隙縫遞過,並含笑道:“歐陽先生的見識不錯,但這‘九毒赤龍丸’中,加了九滴‘天香玉’,和一些‘太已葆元散’,才可以毒攻毒,但歐陽先生若是膽懼,也就不必服食。”
“哈哈…哈哈…”歐陽綸一陣縱聲狂笑,笑畢說道:“歐陽綸有膽如天,慢說這是‘瞽目天醫’葛心仁專煉靈丹,便當真是粒入口斷魂的穿腸毒藥,我也照樣把它吃下肚去!”紗屏透光,可以看見歐陽綸當真拈了那粒“九毒赤龍丸”放進口內!
騰騰…騰騰…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