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前塵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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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何者,是客棧門前?還是他如今站立處之前?
這個“一”字又何指?
他向望著他的夥計道了聲謝,然後滿腹納悶地出了客棧,前一,前一,心裡不住在想。
突然,他停了步,凝了目,對面,那家他義父跟小龍住過的客棧外牆上,柺杖頭斜斜地指向了西。
這表示他父子倆往西去了。
他父子倆是暗中跟蹤,監視那些人動靜的,既然他父子倆往了西,那些人就絕不會是往東走了。
他把信摺起往懷裡一,邁步往西行去。
他順著標記指示往西走,沒多久出了西門,西門外筆直一條大道,那是通外的大道。
突然之間,金大龍明白,那個“前”字何指,那個“前”字該是往前,或往前再走的意思。
那麼,往西走怎見得就是往前走呢。
很簡單,因為自出長安之後,天魔教這些人就一直在往西移動往西去,當然往西走就是往前走。
那麼那個“一”字又是什麼意思,又何指呢?他仍然沒辦法斷定,因為一字用的太廣泛了。
他就這麼走著,順著路,往前走,突然,他凝了目,前面不遠處,官道旁邊,座落著幾間小茅屋,門前酒旗高挑,風招展,進進出出的人頗多。
這本不算什麼,可是不尋常的是他看見那幾間茅屋之前停放著兩頂他所悉的軟轎。
他再回頭望了來路,頓時間他明白那個“一”字是什麼意思,何指了,那幾間茅屋距扶風城約莫有一里之遙。
加上那個前字,就是前行一里。
原來如此!他笑了。
可是一想起馬上就要會見那位已把身子給了他的冤家對頭的昔
情人,如今的教主夫人,他的心猛又往下一落,跟著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轉眼間,他到了那幾間茅屋之前,這情景,有點像長安城外灞橋橋頭。
一聲驚呼,門前停放著兩頂軟轎的那間茅屋裡,人影一閃,座上站起了漆雕嫣紅。
她跟那位教主夫人坐在一桌,另幾桌是漆雕兄弟、公孫龍,還有一些天魔教的徒弟。
那位教主夫人也有一剎那的錯愕,可是她畢竟比漆雕嫣紅來得鎮定,她一抬手拉住了漆雕嫣紅,同時喝住了撫劍起的天魔教徒眾。
金大龍氣一陣翻騰,冷然進了這家酒肆,往教主夫人那張桌前一站,他冷冷開了口:“請摒退左右,我要跟她單獨談一談。”漆雕嫣紅忙道:“慕容大俠,你…”金大龍淡然說道:“雕漆姑娘,這是我跟貴教教主夫人的事。”漆雕嫣紅臉
一變,滿面是幽怨神
,口齒啟動,
言又止,適時,教主夫人輕抬皓腕,道:“妹妹,請帶他們別家坐坐去。”漆雕嫣紅一急忙道:“姐姐,你…”教主夫人微一搖頭,道:“他說的對,這是我跟他的事。”漆雕嫣紅遲疑了一下,猛一跺腳,望著金大龍道:“慕容大俠,你若是傷害了她,你會懊悔一輩子的!”一招手,帶著所有的人行了出去。
眼見著漆雕嫣紅等出了門,教主夫人一抬玉手,道:“你請坐。”金大龍有一陣出奇的動,他想殺人,也想把人撕成一片片,可是他終於忍住了,走過去坐下,摸出那封信丟在了桌上。
教主夫人嬌軀一震,失聲說道:“莫庸他…”金大龍冷然說道:“他不能來了,讓我代表他來見見夫人!”教主夫人嬌軀倏顫,道:“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令人體會不出她是什麼受。
金大龍冷然說道:“是的,我知道他是貴教主的得力助手,我很抱歉。”教主夫人倏然平靜,淡淡說道:“那倒不必,人遲早總要死的,你找我是…”金大龍道:“莫庸告訴了我幾件事,我要就這幾件事請教夫人幾個問題。”教主夫人道:“莫庸告訴了你幾件什麼事?”金大龍道:“稍待我自會逐一地說出。”教主夫人道:“那麼,我必須回答你的問題麼?”金大龍道:“那隨你,不過我要告訴你,這次會面跟灞橋及長生殿兩次相見絕然不同,為你好,我希望你答我每一問。”教主夫人“哦”地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說,假如我拒絕不回答,你就要以武相向?”金大龍道:“夫人的確是個明白人。”教主夫人淡然一笑,道:“我不想跟你兵刃相見,你問吧!”金大龍道:“貴教教主是眼下武林中的哪一位?”教主夫人道:“這是你的第一問?”金大龍道:“是的。”教主夫人道:“我聽漆雕姑娘說,她會給你…”金大龍道:“那是她的義助,我很,如今我請教夫人。”教主夫人搖頭說道:“這一問我難以回答,因為我不知道。”金大龍冷笑說道:“夫人,假如你跟一個人面對距離很近,你會不知道他是誰?”教主夫人詫聲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金大龍
了一口氣,壓了壓心中的
動與悲怒,道:“莫庸告訴我,昨夜你跟貴教教主在一起。
教主夫人嬌軀一震:“原來是他…”一點頭,接道:“是的,昨夜他是來看我了,怎麼樣?”金大龍道:“那麼夫人就該懂我的話。”教主夫人搖頭說道“可是我不懂。”金大龍道:“夫人,莫庸對我說了很多,有些話我礙於身份,不便出口,夫人以前若說不知道貴教主是誰,我或許會信,可是既有了昨夜,在那種情況下,夫人若仍然說不知道他是誰,這就是欺人之談了。”教主夫人嬌軀倏顫,啞聲說道:“莫庸,他,他告訴了你這些…”金大龍毫不留情地道:“是的,夫人。”教主夫人沉默了,顯然,她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這痛苦不是別的,而是昔個郎對她的誤解。
突然,她開了口,語氣出奇的平靜:“是的,莫庸沒有騙你,夫久別相會,那恩愛自是勝過燕爾新婚,你說的情形是必然的,因為他跟我都是人…”金大龍臉
一變,道:“所以我說夫人該知道貴教教主是誰?”教主夫人強笑一聲道:“誠然,正如你所說,在那種枕上並頭,肌
相親的情形下,我應該看他看得很清楚。”金大龍身形微顫,道:“所以我請夫人告訴我他是誰?”教主夫人笑了笑,道:“慕容大俠閣下,你要
清楚一點,他是我的丈夫。”金大龍道:“我知道,他是夫人的丈夫。”教主夫人道:“那麼你就不該問我他是誰,你想想看,一個做
子的,會把自己丈夫和盤託於人前麼?”金大龍道:“這麼說來夫人並不是不知道他是誰,而是不肯說了。”教主夫人笑道:“要說一個做
子的不知道跟自己如一體的丈夫是誰,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麼,閣下,我的心,我的身,我的一切都是我丈夫的,我不能出賣他。”金大龍臉
很難看,他極力忍著一切,道:“夫人,有一點我也希望你
清楚。”教主夫人道:“哪一點?”金大龍道:“我那雙眼被剜,多年來我一直懷恨在心,如今想想他們做的對,它該被剜掉,我也不恨他們了。”教主夫人搖頭,道:“閣下,這話我不懂。”金大龍道:“我願意為夫人解釋,因為它看錯了人。”教主夫人輕“哦”一聲道:“是麼,它看錯了誰?”金大龍深
了一口氣,道:“對夫人,先前我還以為是懷著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我明白了,並不如我想像的那樣美好…”教主夫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個女人遲早總是要嫁人的,有道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不對?”金大龍道:“沒人敢批評一個女人嫁人有什麼不對。”教主夫人道:“這就是嘍,她愛誰就嫁誰,她喜歡誰就跟那人過一輩子,只要她心甘情願,她可以把自己的一切
給那個人,再說,人生能有幾何,尤其一個女人她的青
更有限,當然年紀一到她就得趕快嫁人,而且最好是終生享受榮華富貴。”金大龍道:“夫人高論。”教主夫人道:“好說,世上每一個女人都會這樣想。”金大龍道:“沒有人說這種想法是錯誤的,但那也要看對什麼人。”教主夫人道:“閣下認為對怎麼樣的女人不適合?”金大龍道:“對那些曾與人海誓山盟終生不渝,曾與人定過情,齧過臂的女人不適合,我告訴夫人件事,
外涼州羅什古剎內有座墳,墓碑上一坯黃土埋俠骨,世上獨留斷腸人字跡猶新。”教主夫人輕笑說道:“字跡雖然猶新,但卻遍翻黃土,不見俠骨,那留在世上的人兒何必斷腸。”金大龍道:“夫人的意思是說,假如他死了…”教主夫人截口說道:“那跟她無關,她仍要享受自己的珍惜的青
,享受自己有限的人生。”金大龍又
了一口氣,道:“夫人既然是這種論調,那我就不便說什麼了…”教主夫人玉手一伸,舉起面前酒杯,道:“那麼我以一杯水酒送客,聊表寸心。”金大龍正眼未看一下,道:“送客?夫人,在我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教主夫人道:“你要什麼滿意的答覆?”金大龍道:“夫人明知故問,我要知道貴教教主是誰,是眼下武林中的哪一位?”教主夫人放下了酒杯,道:“你以為我會說麼?”金大龍道:“為夫人好,我希望夫人說。”教主夫人搖頭說道:“不會的,一個女人,出賣自己的丈夫,那何異謀殺親夫?我不會說的,縱然是斧鉞加身,我也不會說的。”金大龍道:“夫人對貴教教主倒是稱得上不貳的。”教主夫人道:“論公論私,都該這樣,你以為不該麼?夫婦為一體,我的丈夫就等於我自己,我怎麼會…”金大龍雙眉一揚,道:“夫人,事關…”教主夫人截口說道:“我有一個主意在此,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金大龍道:“夫人有什麼主意?”教主夫人道:“假如你能放過他,我願以身報償,就在這酒肆後屋…”金大龍陡然挑眉,揚起右掌,但倏地他又收回右掌,冷笑說道:“夫人過於看重自己了。”教主夫人毫不在意,吃吃笑道:“難道不喜歡?一個男人家…”
“夫人!”金大龍道:“請自重,也請勿自誤。”教主夫人微一搖頭,道:“我願以身報償,自薦枕蓆,豈料你…看來你還不如莫庸懂得風趣情,也罷,由你了。”金大龍臉
一變,道:“莫庸怎麼樣?”教主夫人笑道:“莫庸有時候在私的方面也代理教主,要不然我怎麼渡過無數個寂寞悽清的
子,你想,無緣無故他會把我夫
間事說給你聽?”金大龍臉
大變,道:“你不怕你的丈夫知道?”教主夫人搖頭道:“他從不過問我這些事,跟我從不干涉他拈花惹草、暗築金屋一樣,他沒有太多的時間跟我在一起,同樣地,我也不能寸步不離地時刻跟著他。”金大龍突然笑了,他笑得怕人,道:“我還以為夫人是個三貞九烈的女子呢。”教主夫人道:“你現在明白了,可願意我以身…”金大龍搖頭說道:“慕容奇還不會那麼賤視自己,夫人…”教主夫人道:“人生幾何,行樂須及時,男女之間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我自動送上門,你又何必太…”金大龍霍地站起,顫聲說道:“夫人,我最後再問一遍…”教主夫人微仰螓首,道:“問什麼?”金大龍道:“貴教教主是眼下武林中的哪一位?”教主夫人道:“假如我仍是不肯說呢?”金大龍一咬牙,道:“那貴教主就會遭到喪
之痛。”教主夫人笑道:“喪
之痛,他卻未必會,閣下,那麼我也最後說一句,一
夫
百世恩,我不能出賣他。”金大龍身形暴顫,道:“夫人,非我殺女
,實你
我。”話落,緩緩揚起了右掌。
教主夫人笑道:“你這一掌下去,就會落個一屍二命。”金大龍手掌一頓,道:“一屍二命何解?”教主夫人道:“我已經有了身孕,我懷著我丈夫跟我的孩子。”這句話像盆冷水,澆得金大龍機伶一顫,右掌又復一頓,道:“嬰兒無辜,算你…”教主夫人突然格格嬌笑道:“你別怕,我想替他生個孩子,只是如今還沒有訊息呢。”金大龍目光一凝,道;“真的?”教主夫人道:“你不是懂醫術麼?你為我把把脈看。”隨即把皓腕伸向金大龍。
金大龍連看也未看,冷然說道:“假如你想有這機會…”教主夫人搖頭說道:“那倒不要緊,沒有我,他也不至於就絕了後。”金大龍聲音忽起顫抖,道:“說得是,夫人,我最後多問一…”教主夫人笑道:“那是多餘,別假惺惺了,來吧,扶我到後屋去。”又向金大龍遞出了皓腕。
金大龍沒看,也沒動,道:“夫人,我給你動手抗拒的機會…”教主夫人吃吃笑道:“我要是願意抗拒…不,假如你願意我抗拒,我也願意假意地抗拒一番,一刻值千金,快呀。”金大龍顫聲說道:“夫人…”教主夫人道:“現在別叫,待會兒再叫不遲!”金大龍沒再說話,他的臉煞白,神
怕人,臉上的血
,似乎全跑到了眼上,他那兩眼也漸漸地紅了…
教主夫人嬌笑一聲道:“瞧你,何必強忍嘛,走。”她站了起來,伸手便要去拉金大龍。
金大龍顫叫一聲:“婉…”右掌一翻,當便劈出。
驀地,一聲清朗高呼刮空傳到:“大哥,住手。”金大龍一震沉腕收勢,霍然轉頭外望,一條人影飛進入酒肆,那赫然是金小龍。
金大龍眨著一雙血紅的眼,道:“小龍…”金小龍不安地望著金大龍道;“爹不許您殺她,他老人家說不值得。”
“不值得。”教主夫人嬌笑說道:“司空神醫幹什麼這麼瞧不起人呀,閣下,這位就是令弟金小龍麼?”金大龍聽若無關,望著金小龍道:“小龍,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來。”金小龍忙道:“大哥,爹說…”金大龍道:“我知道,我聽他老人家的。”金小龍遲疑了一下,道:“那麼,大哥,我先走了。”飛快地望了教主夫人一眼,飛出門而去。
只聽教主夫人輕喝說道:“好高絕的身手,好俊朗的人品…”金大龍神木然,探懷摸出一物,道:“這,還給你。”
“叭”地一聲丟在桌上,那是塊漢玉項佩。
教主夫人嬌軀一顫,旋即笑道:“喲,這是幹什麼呀,像個小孩子似的…”話未說完,金大龍抬手抓上左臂“撕”地一聲扯破了衣衫,左臂上有一團宛然的細小齒痕。
他左手再抬,五指硬生生扣入中,只一把,印著齒痕的那塊
硬被他扯了下來,鮮血泉湧而出,立即溼了整條袖子,金大龍握著那塊血淋淋的
,木然說道:“你看見了?”教主夫人沒有回答,她呆地站在那兒。
金大龍慘笑振腕,那塊落在桌上,他霍然轉身衝了出去。
門口響起了幾聲驚呼,早在金小龍來時便已站在門口而沒進門的漆雕嫣紅等人連忙閃避。
之後,漆雕嫣紅第一個閃動嬌軀撲了進去,適時,教主夫人像脫了力,嬌軀一晃,連忙扶住椅背,漆雕嫣紅怒悲集,叫道:‘姐姐,你這是何苦?”教主夫人倏然慘笑,道:“妹妹,不是麼?這正是我希望的…”漆雕嫣紅突然雙手捂臉,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