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遙遠的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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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之亞斯藍帝國。深淵迴廊】濃霧像是冰冷的白巨蟒,一股一股地貼著地面緩慢地動著。天地間是白的光芒,但看起來卻沒有白晝的曠野應有的明亮。
銀塵抬起頭,頭頂上空遙遠的高處,是連綿不斷的婆娑樹冠,光線從樹冠的縫隙裡投下來,被霧氣阻擋潤濡之後,渙散成眼前這片模糊的陰冷白光。他全身冰冷,身體裡翻湧不停的恐懼彷彿月光下的黑大海,一種銳利的刺痛像是冷冰冰的匕一樣紮在自己的心臟上。他僵硬地轉了轉頭,看見已經跌坐在旁邊地上的鬼山縫魂,他一臉死寂般的蒼白,灰白的嘴哆嗦著,彷彿看見了人間最最恐怖的景象。
在他們面前,是已經死去的【白銀祭司】,他那副小孩子的身形,此刻已經只剩下一層透明的殼,彷彿是蟬蛻般,空留下一個完全沒有生命的寄居軀體。小孩子前一刻還彷彿琥珀般溫潤而緻的雙眼,現在只剩下兩個黑黢黢的空眼眶,本應是眼球的眼窩深處,此刻是兩個深深的空,此刻從裡面正幽幽地冒著白的森然冷氣。
“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鬼山縫魂恐懼地問“那帝都【心臟】裡還剩下的兩個【白銀祭司】…也…也是這種東西麼…”銀塵無法回答。
剛剛面前生的一切,彷彿是來自地獄的恐怖場景。雖然他依然維持著冷靜而拔的站姿,但是其實他心裡忍不住想要彎下來嘔吐。胃裡翻騰著扭曲的噁心。他無法相信,【白銀祭司】竟然是這樣的東西…他們到底來自哪裡?他們到底是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他。
銀塵突然覺得,整個亞斯藍都籠罩在無數秘密的烏雲之下,一個接一個的秘密蒸成黑的雲朵,瘋狂地噬著所有的光線。
頭頂轟然雷鳴般,持續捲動著彷彿預兆般的毀滅氣息。
【西之亞斯藍帝國。深淵迴廊】漆拉走在最前面,他的背影拔,但同時又顯出一種鬼魅般的氣質來。麒零對比了一下銀塵,覺得面前的漆拉更像是一個來自黑暗裡的神秘咒術師,而銀塵更像是擁有高貴血統的聖殿騎士。
麒零轉過頭想要告訴蓮泉自己的想法,不過看見蓮泉面凝重,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所以,他也不敢貿然說話。巨大的茂密森林裡,只有一行人腳踩落葉“咔嚓咔嚓”的前進聲。
一陣細微的麻痺,突然躥進了蓮泉的指尖,鬼山蓮泉突然伸手攔在麒零面前,剛想要說話,就聽見旁邊的天束幽花同時也說了一聲:“停下!”
“前面有人,先別過去。”蓮泉轉身看著天束幽花,說“你先把魂力收起來,對方不知道是什麼人,你別主動招惹。”走在最前面的漆拉回過頭來,他乎人世間的俊美面容,在柔和的白光線下,彷彿來自天界。他用和他的美豔外貌極其不相稱的低沉嗓音說:“不用防備,前面等待著你們的人是你們的【王爵】,銀塵和鬼山縫魂。”【西之亞斯藍帝國。帝都格蘭爾特】麒零坐在緻的黑檀木雕花大的邊上,看著房間裡坐在桌子旁邊正在喝水的銀塵,腦子裡還是幾分鐘前濃霧瀰漫的、充滿無數令人恐懼的高等級魂獸的【深淵迴廊】,而眨眼般的工夫,他們已經身處這個帝國裡最最高貴和繁華的城市——帝都格蘭爾特了。
“他…到底怎麼做到的?”麒零到現在還沒明白過來,剛剛自己才和銀塵相逢,還沒來得及說話,空氣裡就一陣劇烈的扭動,彷彿跌進了一個奇妙的空間裡,然後下一個瞬間,就站在一棟彷彿宮殿般高大恢弘的建築門口了。
當銀塵告訴麒零,他們已經到達格蘭爾特的時候,麒零嚇得臉都白了。
“這是漆拉的【天賦】,”銀塵望著麒零,幾天沒見,麒零的臉瘦了一圈,不過並不顯得病態,反而減弱了以前那股少年的氣息,多了一些男子的英氣和硬朗“你知道【天賦】是什麼麼?【天賦】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麒零一躍從上跳起來,走到銀塵面前,拉出一張凳子坐在銀塵對面,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牢牢地盯著銀塵,臉上是得意的表情“【天賦】就是我們每一個人所擁有的獨特的能力,這種能力是因為我們的靈魂迴路帶來的,不同的靈魂迴路決定了我們的天賦的不同。”麒零看著銀塵饒有興趣的表情,他撓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我聽蓮泉說的。”
“嗯…【三度王爵】漆拉的【天賦】,使得他一直都是亞斯藍的【棋子】製造者。剛剛我們幾個人站立的地面,在你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已經被漆拉制造成了一枚通往亞斯藍的【棋子】,所以,我們才可以瞬間到達這裡。”
“天啊…他的【天賦】竟然是製造【棋子】!”麒零把下巴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擱。
“不對,不能這樣說。製造【棋子】只是他【天賦】的一種表現形式。他的【天賦】,準確地來形容,應該是對時間空間的一種越極限的控制。”銀塵望著面前沮喪的麒零,似乎有點兒不忍心打擊他,但還是接著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度是沒有極限的。他可以任意穿越空間,理論上來說,他也能穿越短暫的時間,當然這個需要耗損巨大的魂力。他擁有的這種【天賦】,也決定了他是亞斯藍領域中,唯一一個可以在任何地方自由製作出【陣】來的【王爵】。”
“什麼是【陣】啊?”麒零皺著眉頭,跟銀塵在一起,似乎每天都能聽到各種各樣自己不瞭解的東西,一想到這裡,麒零就會覺得沮喪。本來他以為自己成為【使徒】,很快就能變得和銀塵一樣厲害了,結果卻是,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不到百分之一。這個魂術的世界,在自己以前的生命裡,完全是不存在的,而現在,自己卻成為其中的一個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部分。
“【陣】其實就是我們身體裡靈魂迴路的一種外在表現形式。在戰鬥的時候,或者說需要大量的魂力消耗時,我們會在自己的周圍釋放出【陣】來,理論上來說,就是在身體的外部,複製出另外一套靈魂迴路。當我們身處【陣】的範圍之內時,我們的魂力動會和【陣】的迴路相呼應,從而讓我們的魂力和【天賦】都會得到幾何倍數的增長。但是,【陣】的使用非常困難,它需要擁有非常多的匹配你魂力屬的介質才能製作成功。
“等等,等等,銀塵,我有點兒聽不懂了…太複雜了。”麒零眼巴巴地望著銀塵。
銀塵深一口氣,儘量維持著耐心,他看著對面的牆壁,不再看趴在桌子上的麒零,心平氣和但是雙手暗暗握了握拳,繼續說:“比如說,我們的魂力屬是水屬的,所以,我們就一定要擁有大量的水的區域,才能比較順利地製作出【陣】來,比如在海面上,在湖面上。魂力高的【王爵】,可以在下雨後的溼地面製作出【陣】來,但是這種【陣】往往很脆弱,持續不了多少時間。而且不同的【王爵】製作出來的【陣】也是不同的,產生的效果往往都和他的【天賦】相關聯。比如【六度王爵】,號稱【永生王爵】的西爾,他製作出來的【陣】,可以讓待在裡面的人和他們一樣,具有卓的重生和癒合力量,曾經有這樣的傳說,在海上的西爾,是無法被殺死的,他待在自己的【重生之陣】裡時,那種恢復度,只能用恐怖來形容,這也是他被稱為【永生王爵】的原因。”麒零閉著眼睛,愁眉苦臉地把下巴擱在桌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銀塵也沒理他,繼續說:“就奧汀大6上的四個帝國而言,我們西方亞斯藍國度上的魂術師,在【陣】的使用上其實是處於弱勢的,因為我們的魂力屬是水,決定了我們不能時時刻刻都製作出【陣】來輔助自己的力量。四個帝國裡,對【陣】的使用最弱的是東方火源的弗裡艾爾帝國,他們只有在四周充滿了火焰、岩漿等火環境的時候才能製作出【陣】來,最擅長使用【陣】的是北方的風源因德帝國和南方的地源埃爾斯帝國,他們能在任意有氣的空中和任何的大地上,製作【陣】。”
“那火源弗裡艾爾的魂術師們不是很可憐麼,遇見其他國家的魂術師,只能眼睜睜地捱打啊!不公平!”銀塵搖了搖頭“火源弗裡艾爾帝國的魂術師,他們的魂路和力量,都不是你所想象的,以後你遇見他們,還是繞道走吧,他們哪個【王爵】和【使徒】,你都惹不起,他們的運魂方式,是整個奧汀大6上最具有攻擊力的。”
“好吧,不過,就算不是火源的人…我也不太能惹啊…我就只是個小小的【七度使徒】而已…大街上隨便走出來一個【使徒】,都比我厲害。哎。”麒零癟著嘴,把自己額前的頭吹得一揚一揚的。
“我謝謝你了,整個亞斯藍帝國,能在大街上這麼‘隨便走出來’的【使徒】,也就只有六個。”銀塵斜著眼睛看他,咬了咬牙,忍住沒在他嘴裡冰碴。
“不過說起來,銀塵,我們的【天賦】到底是什麼啊?我怎麼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天賦】呢?”麒零湊到銀塵身邊去,把下巴擱到銀塵放在桌子上的小臂上,仰起臉,近距離地看著銀塵那張冰雕玉刻的俊美面容。
“你要幹嗎?”銀塵把臉垮下來,看著在自己手臂上把下巴磨來蹭去的麒零“你是小狼狗麼?還要在主人面前撒嬌?”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這話說得多傷和氣啊,”麒零閉上眼睛,繼續把頭擱在銀塵手臂上,一臉享受的表情“桌子太硬了,我下巴放在上面太難受。”銀塵一抬手,把麒零整個人推起來“那你就給我坐直了!”
“那我上躺著去。我真的太累了。”麒零灰溜溜地走到邊上,一個大字撲倒在上,把臉埋在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