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木裡喇嘛神秘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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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維在鐵馬寺住了下來,每天好幾次,到木裡喇嘛的經房去打聽消息,可是一連七天,木裡喇嘛的經房,始終鎖著。
一直到了第七天的黃昏,金維正在寺中那院子中踱著步,突然聽到一下又一下的鐘聲,傳了出來,鐘聲是從木裡喇嘛經房那邊傳過來的,這種沉重的鐘聲,是表示寺中有一個重要的人物死亡了。
鐘聲才響至第三下,金維已經急步向木裡喇嘛的經房走去,一路上,見到很多拿著法器的喇嘛,向著同一個方向走會。
金維越過了那些喇嘛,一直來到了木裡喇嘛經房前的院子中,有幾個人已早他而在,智者中的尼達教授也在,貢加喇嘛則才從經房中走出來,沉緩地宣佈,木裡喇嘛歸西了。
圍在經房門口的所有喇嘛,都不約而同,響起了“啊”的一聲。那“啊”的一聲,只不過是表示他們心中的詫異,因為木裡喇嘛看來是不應該去得那麼早的。
然而,常年累月浸沉在佛法中的人,對於死亡,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哀傷的,有的只是那麼一絲淡淡的哀思:人是總要死亡的,今天木裡喇嘛去了,明天可以輪到了別人,後天可能輪到自己的,生命是那麼虛幻,短促而不可留,那還是為生命以外的事,多化點功夫吧。
於是,在那一個低低的驚歎聲之後,就傳出了一個誦經聲和敲打著手中法器的聲響,在誦經聲中,死亡登時變得完全沒有悲哀的氣氛了,人人都覺得那是必然會發生的事,在誦經的人,人人想著的,都是超越了死亡的那種異寧靜。
聚集在木裡喇嘛經房前的喇嘛越來越多,後來的喇嘛本連問都不問發生過什麼事,只是立即參加誦經的行列,而貢加喇嘛也盤腿坐了下來,單手合十,一手緩緩地數著念珠。
在一片誦經聲中,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只有金維的心中,絕不平靜,他想大聲地問貢加喇嘛,木裡喇嘛是怎麼死的,可是他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貢加喇嘛是不會回答他任何問題的。
為了追憶木裡喇嘛,金維雖然沒有誦經,他也低下了頭,默思了一會。
然後,他站了起來,緩緩走向木裡喇嘛的經房。
木裡喇嘛的遺體,一定還在他的經房內,這誦經的儀式,可能會連續好幾天,然後,木裡喇嘛的遺體才會被焚化,而鐵馬寺中,又會多了一座舍利塔,白的,有著古怪的圓頂的塔,用來儲放木裡喇嘛的舍利子。
金維那時,走向經房的目的,倒不是為了想瞻仰一下木裡喇嘛的遺體,而是他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木裡喇嘛何以會淬然死亡的?是不是和自己帶來的那個怪人有關?如果是有關的話,那麼,這個怪人,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木裡喇嘛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可以醫治他的病了呢?
在一片誦經聲中,金維緩緩向前走著,而在經過貢加喇嘛的身邊之際,他停了停。
金維之所以停了停,是想貢加喇嘛或者會有所表示,會阻止他進入經房,但是貢加喇嘛卻完全沒有這樣的表示,只是專心在誦經。
金維繼續向前走,經房的門虛掩著,金維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和所有喇嘛的經房一樣,房中的光線十分黑暗,大約黑暗的環境之中,特別可以體驗到生命的秘奧之故。木裡喇嘛的經房,所不同的是,除了藏香燃燒之際,所發出的種種特殊的氣味之外,還有濃烈的藥味,那是各種各樣的藥,混合起來的一種氣味。
金維進門之後,略停了片刻,他的眼睛,比較可以適應黑暗之際,他看到了木裡喇嘛。
木裡喇嘛盤腿坐著,閉著眼,雙手放在膝上,看來和外面的那些喇嘛,井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他的生命已在他身體內消失了,或許他的生命,已進入了另一個更高的境界,但他已經是一個死人,那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木裡喇嘛的身上,披著一件紅,黃兩的袈裟,那種袈裟,只是最高的喇嘛才有資格穿,而且只在最隆重的儀式中才穿,當金維看到木裡喇嘛穿這種袈裟之際,他又不呆了一呆。
那是木裡喇嘛死後,貢加喇嘛替他穿上去的嗎?看來不像,因為袈裟在木裡喇嘛的身上,一點沒有勉強的味道,那顯然是木裡喇嘛自己穿上去的。
木裡喇嘛為什麼要穿上只有在隆重儀式中才穿的袈裟呢?難道他自己預知自己的死亡?
金維一面想著,一面來到了他的身前,忍不住伸手在木裡喇嘛的鼻端探了一探,木裡喇嘛不但沒有了鼻息,連鼻尖也是冰涼的。
金維了一口氣,再向經房其餘的地方看去,經房的四壁和地上,全是各種各樣的經書和醫書,另外有許許多多,或放在竹筒中,或放在木箱中,或放在錫罐,瓷罐中的種種藥材。
在一角,有一隻小炭藥爐,爐中還有著暗紅,快將燃盡的木炭,火爐旁,是一張小几,小几上有著藥罐和一隻瓷碗。
盎維來到了幾前,向那隻碗看了一眼,碗中還有一小碗熬好了的藥,金維井沒有特意去嗅那種藥,可是一股極其辛辣的氣味,已經沖鼻而來。
然後,金維看到了那幾張羊皮,羊皮顯得很凌亂,那怪人,卻不在羊皮上。
金維怔了一怔,那怪人不在,他到哪裡去了?
金維四面看看,這時候,他的眼睛已經完全可以適應經房中的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