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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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要求你忍耐我,”於嵐憤怒地反擊“你要是受不了我,現在可以走開。”允寬的眼睛危險地眯起,呼也變得沉重了。
“小霧,小霧,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他將她拉近自己身側,深黑的眼睛緊盯著她“我忍耐的是我自己!”於嵐突然一陣心亂,他有力的雙手,近的眼睛,臉上明顯的自我壓抑都在發出一種清晰的訊息,一種她過去這些子來一直拒絕接受訊息,她因慌亂而顫抖,試著將自己從他的掌握中離出來。
“不,”她低語“放開我,允寬,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你才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允寬幾乎間在咆哮“我本來還不能確定,究竟是我的演技太高明,還是你本拒絕接受我…很明顯的是後者,對不對?”於嵐震驚地看著他,看著這個怒且受挫的男人,一切事情突然間彷彿水晶一樣清晰地在她眼前展現,他還要她,自他回國之後便如此了,而在連碰了她兩個釘子之後,他整個的改變了戰略,他顯得輕鬆、友善,一無所求…於嵐真想大笑出聲。這本是她在他回國後相處時所使用的伎倆啊,不同的是,她用這方法來掩飾自己的情,而他卻用這方法來消除她的戒心…究竟是自己真的被他瞞住了呢,還是在潛意識裡,她本就希望能再與他有這樣的相處呢?她愛他呵!於嵐突然打了一個冷顫,一個與此似乎毫不相關的問題,突然自她腦海深處衝了出來。
“那天你怎麼會去丁珞家找我的?”她伺“是不是既嵐說的?”允寬的身子僵子一下。
“真是好哥哥啊.”於嵐冷笑,她已經得到她所要的答案了“難怪每次我媽談到你我之間的事時,他總是在一旁分散注意,轉移話題,你究竟和他說了些什麼,使他這樣地護著你,這樣熱心於你的戀愛遊戲?”
“小霧,”允寬的神震驚且不信“你怎能這樣說自己的哥哥?他…”
“我不是在指責既嵐什麼,他只是太熱誠,太善良,太容易被人說服…”於嵐嘲諷地笑了一下“尤其是,這個人一直是他的至好友,而且,一直有著第一的口才,我很好奇,你如何說服他幫助你的?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允寬的臉變得慘白丁,他深深地注視著於嵐美麗而疲倦的臉,那微帶嘲諷的嘴角不知是在嘲笑她自己或是別人,那空的眼睛裡有著一股奇異的悲哀,他的心臟突然絞緊,恐懼像蛇一般冰涼地竄爬過他的背脊,他深深了一口氣,誠摯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知道我的行為很可笑,我是沒有權利去追問你和孫毅庭之間的事,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解釋…我並不是在和你玩什麼戀愛遊戲,皇天作證,我那樣待你只因為我認為那是你唯一願意接受的、和我相處的方法。我不敢你,雖然那樣的自我壓抑已經快把我瘋了,每天看著你的微笑,聽著你的聲音,觀察你的一舉一動卻不敢碰你…我不是聖人,小霧,如果我吃孫毅庭的醋顯得太沒有風度的話,那也只是因為我不能忍受再一次地失去你…”看著於嵐不動聲的臉孔,他的冷汗不自覺地往外冒出,使得他所有的解釋都在邊消逝,最後只剩下一句清清楚楚的言詞自他心底蹦了出來。
“我愛你!”於嵐震動了一下,大大的眼珠子轉動了兩卷,她看看允寬焦灼而期待的臉,突然出一朵極美麗卻又極淒涼的笑容。
“多麼動聽的說詞,”她輕輕地彷彿怕打碎了什麼似的說“如果我沒有記錯,八年以前,你也曾對我說過同樣的話。”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地刺穿了他的心臟,允寬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這是他的小霧口中吐出的言語嗎?那個純真、坦白、愛哭愛笑、易受動的小霧,怎麼說得出這樣傷人的言浯?
他看著她微笑的臉,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容顏,對視著他的眼睛裡,透出一種絕望的空茫,和…若有若無,包裹得極深的脆弱。允寬不自覺地伸手捧住她的臉,如同捧起一朵花般,你傷她傷得多深啊,他糊糊地想,第一次為自己曾做過的事而骨悚然了。不,他不知道會是這樣的,他掙扎地想,他有千百個理由,而那些理由看來都如此正當,何況,因為別離和愛情而試悽的,並不只有她一人而已…他焦灼地、急切地,恨不得能把心掏出來說服她。
“小霧,小霧,聽我解釋,”他試著說,說自己當年所下的決定,說離別的不得已,說別後的相思,說他想到她可能早已有了其他的男友,甚至可能已經結婚時所覺到的心痛。
但於嵐仍然只是那樣空地、淒涼地、絕望地看著他。她蒼白的臉冰涼如大理石,使得允寬溫熱的手指都因此而泛白了。她甚至依然帶著那個微笑,那個悲哀的、諷刺的、無可奈何的微笑,允寬突然害怕了,他停止了敘述,開始焦慮地搖晃她的肩膀。
“小霧,你在聽嗎?小霧。”他急切地說“和我說話,告訴我你的想法,不要只是這樣看著我,甚至還對著我笑”他繼續搖她“小霧,說話呀,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小霧。”
“噓,”於嵐微笑著伸出一雙手,點上他的嘴,輕輕地搖了搖頭“要說什麼?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不覺得自己已經說過太多的話了嗎?”她輕輕撥開允寬的手“我要去睡覺了。”
“不!”允寬低喊,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她這神情他見過的,一種平靜得近乎詭異的神情,彷彿把自己整個的神智都封鎖了一樣。是了,就在八年以前,他向她道別的那個晚上,他也曾見過這種驚人的平靜,當時他曾經大惑不解,他曾以為那是於嵐不很在乎他的表示,也就因為如此,他才能如此確信自己的決定下得沒有錯。但是…但是…
冷汗再一次地自他額角冒了出來,現在的他,可不再是當年那未經世事的男孩子了,他至少還分得出什麼是毫無顧惜的冷靜,什麼是過分反常的沉寂。天啊,趙允寬,你曾經對她做了什麼啊?你以為你那樣離開是唯一的方法,你以為她會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她一向是那樣理智的女孩,你怎麼沒想過理智和情全然無關呢?更何況…更何況…”作決定的是你而不是她!
這個想法像雷電一樣地轟擊著他,是啊,自始至終都只是他一個人在作決定,而不是他們兩人!但情是兩個人的事啊,他只是作了決定,然後通知她。允寬痛苦地咬緊了牙齒,你這個混蛋,他咒罵自己,你痛苦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你的痛苦還能忍受,因為那是你自己下的決定,你完全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她呢?
對她而言,那是她的情世界完全崩毀了。她突然間被從玫瑰的世界扔了出來,卻還純真到不能認清事情的錯誤並不在她,而又善良到不懂得歸罪於別人,她只是無辜地承受起這一切,等待時間去掩埋她的創傷…
恐懼攫取了允寬的意志。是他自己在八年前親手摧毀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又有什麼資格期望她會再一次接受他?望著於嵐那沉默而被動的臉孔,他心頭上的千言萬語一剎間全都攪過,到嘴邊時卻再三遲疑,到末了只化成三個再簡單不過的字重重吐出。
“原諒我!”
“原諒你?”於嵐悽地笑了“你做過什麼需要我原諒的事嗎?”允寬的心沉到了谷底。
“小霧,”他痛惜地說“不要這樣,你可以恨我,可以責備我,可以懲罰我,但是不要這樣壓抑你自己,不要這樣傷害你自己。”他伸手去拉她的手,那雙小手也冷得像冰一樣。
於嵐動了一下,笑意自她邊隱去,她低下頭去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然後不動聲地了回來,轉身向門口行去。
“晚安。”她說,輕輕拉開了房門。
“小霧,”允寬在她身後低喊“若你不能再愛我,那麼告訴我你恨我,若你不能原諒我,至少請你把傷害移到我的肩上來,不要再自己一個人去承擔!”於嵐在門口僵住了。
“不,我不恨你,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我甚至不曾想過要去恨你。”’她低聲說,卻連頭都沒有回“至於原諒你不過做了你認為該做的事情,也並不需要我的原諒,我只是…
我無法再信任你了。”門無聲地關上。
允寬跌坐在上,疲倦得彷彿全身的力氣都已被空,事情怎會變成這樣的?愛情真的緻脆弱一如上好的玻璃器皿,經不得一點損傷嗎?年少歲月的無知和盲目,真的必須付出這樣的代價?八年的相思與煎熬還不算數,現在還得面對自己可能永遠失去了她的事實…
允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想起於嵐那悽而空茫的微笑,不,光是失去她也許還不是最嚴重的事,更可怕的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於嵐已經死去了,某種女的、純真的、溫柔的且信任,以及對生命充滿期待與歡愉的特,已經被她自已給扼殺。至少,一定曾波地淹埋了一段極長的歲月。然而,如果那些特質曾經復甦過來,也已經再一次被他嚇得全部收縮回去。…我無法再潔任泳。她說。允寬緊緊地閉上眼倩,不,不能這洋,他絕不能允許她這樣,她所擁了的天太珍貴,不能被這樣的原因來損毀,允寬堅定地睜開了眼睛,愛是世界上最緻的東西嗎?但它也同時是世上最強的力量,是愛造成的傷損,便只有用愛來補償。…但我已不能再信任你。喔,你會的,你會再一次信任我的,不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要花多長的時間,小霧,我會再一次掙回你對我的信任…以及你對我的愛。這一次,我絕不會再以任何理由來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