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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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之間,即聞廳裡傳出了驟咳之聲!緊接著兩條人影,有如穿梁而出的燕子,霍地破窗而出,落地之後,現出了一雙張惶失措的少年身影——郭搏雄與盛小川。兩人顯然在無力抗拒侵體的劇毒之下才不得不破窗而出。盛小川首先怒嘯一聲,揮手發出了一口飛刀,直向當面持燈的紅衣人阮行面擲去。
寒光一閃,正中阮行面門,只是部位略有偏差。在抖顫顫的一片刀刃寒光裡,這口刀尖部位,卻冷森森地咬在阮行的牙縫裡,“噗”一聲,直循著發刀的盛小川反出去,盛小川反手掄劍,“當”一聲,把飛刀格落,不容他身換步,那兩個頭戴大笠的白衣漢子,已雙雙來到了面前,盛小川急怒痛苦之中,猛力地劈出一劍。
亂髮不修的郭搏雄更是情不自地發出了一聲吼叫,旋身換式,斜著身勢,向當前撲來的一個戴笠漢子舉劍就砍。無奈敵人這一方面實在是太強了,先不說那個銀披姑娘甘十九妹的出神入化身手,即使她那個隨身紅衣跟班兒阮行以及幾個隨身門下,無不身手驚人,即以眼前的兩個白衣戴笠漢子而論,觀其出手之手眼身步,無不深具勢派,非比等閒之輩!
盛小川、郭搏雄兩口劍,無異是奮死的一擊,自然深具功力,然而一雙白衣人用以躲避對方劍勢的身法,顯然經過高明的傳授。在白刃加身的一剎,兩個人似乎同時施展一種奇妙的身法,在一個快速的閃避之後,兩口劍相繼地都落了空。
盛、郭二弟子尚來不及施展第二次殺著之時,兩個白衣人已猛襲而近,如風似,如影附形!幾乎是同時,兩隻有力的手已深深迸了盛、郭二人的後背。
拔手,血濺!
二弟子蹣跚著向前面跌出了好幾步,相繼臥倒雪地,遂即命喪黃泉!
空氣裡洋溢起一片濃重的血腥氣味,白衣人雙雙撤身,輕飄飄地又復落在了銀披少女左右。一進一退,快若旋風,看上去絲毫也不著痕跡,更不似白手殺人於頃刻之間!
透過那扇破開的紙窗,可以清晰地看見外面發生的一切!對於“醉八仙”段南溪來說,真是如坐針氈般的痛苦!
他,顯然正在施展一種“閉氣”的功力,把呼減低到細若遊絲,用內功的調息來代替呼,強撐著以期渡過眼前的難關!儘管如此,他的額頭上已現出了一層汗珠,身軀不時地搖晃著,像是隨時都支持不住要倒下來的模樣。
比較起來,坐在他對面的尹劍平似乎鎮定多了。奇怪的是,由他身側好像散發出一種怪異的無形力道,是以那些毒煙迫近他來時,都會自然地格拒開來,咫尺天涯,秋毫不侵!對於廳外所發生的一切,他看得很清楚,他特別注意到了那個銀披少女的存在,猜想著她必然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甘十九妹!
她的功力,早已由掌門人所留下的那口“玉龍劍”上獲悉甚清,是以他絕不致冒失到出去送死!經過一番深入的內心分析之後,他遂即有了見地,不再保持緘默。當下緩緩站起身來,走向段南溪身前。
“你…居然還活著?
…
”段南溪沙啞著聲音,道:“我…一直小瞧了你…橫豎是死路一條,劍平!我們殺出去,跟那個丫頭拼了!”尹劍平以指按,輕聲說道:“堂主,小聲。”段南溪怔了一下,沒有吭聲。
黑暗裡,尹劍平把臉湊近了。
“堂主要是那麼做,那麼,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死路一條?”段南溪臉上現出了一抹淒涼,啞聲道:“你以為我們還能活著走出岳陽門?不…你太天真了,那是不可能的。”尹劍平目光注意著窗外,道:“只要堂主肯合作,應該還有活命之機。”段南溪似乎神一振!
尹劍平低聲道:“堂主您以為,對方何以遲遲不曾闖進大廳?”段南溪怔了一下,搖搖頭表示不知。
尹劍平道:“那是因為他們以為冼老宗帥還活著。”
“噢!”段南溪輕輕發出了一聲喟嘆,點點頭道:“有理,不過,即使是老宗師仍然在世,也只怕無能為力!”尹劍平道:“對方這個姑娘雖然身懷蓋世絕技,但是她顯然對冼老宗師還存有一些戒心,雖然她武功足以制老宗師.卻也不能過於大意。”段南溪點頭道:“嗯,這又怎麼樣?”尹劍平向外看了一眼.輕聲道:“所以。堂主只需要模仿老宗帥的氣.對那個姑娘說上兒句話,即可以收到拖延之效段南溪苦笑搖頭道:“拖…延…拖延又有什麼用?”尹劍平道=有用,弟子自忖,除了那個姑娘以外,餘下的幾個人,都還不是弟子的對手。如果再有堂主從側面幫助,當可順得突圍而出。”段南溪驚得一驚。瞠然道:“你…原來你是帶藝投身本門的?”尹劍平道:“正是如此,堂主,有關此事,弟子當在平安脫身之後,再向堂主詳稟請罪,眼前卻不宜多說,堂主萬請海涵才是。”段南溪驚訝地打量著他,緩緩點頭道:“莫怪乎老宗師要…對你格外器重了…說吧!孩子!不瞞你說,我…我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了。”尹劍平道:“堂主即刻發話,以老宗師生前所說,點破這姑娘的行藏,苟得片刻相安,即可有活命之機!”段南溪喟嘆一聲,緩緩點了一下頭,道:“好吧!”話聲方住,即見窗外紅光晃動。透過半開的窗扇,已看見對方一行四人,在那盞紅琉璃罩燈的導引之下,已緩緩向前近,段南溪怔了一怔,尹劍平即刻給了他一個明顯暗示,他遂即情不自地發出了一聲冷笑。這聲冷笑,猝然使得窗外四人頓時止步。
紅衣人阮行大聲道:“什麼人?冼冰!你這老兒當真還沒有死嗎?”段南溪冷笑出聲道:“你是什麼人,競敢在老夫面前出狂言,放肆無禮?”紅衣人阮行看了銀披少女一眼,臉上現出了一絲希罕,冷森森地笑了一聲,道:“冼冰!這麼說,果真是你了,大廳裡面除了你以外,還有什麼人?”段南溪道:“除了老夫以外,再也沒什麼人了。”話聲才住,那個銀披少女卻微微一笑道:“冼冰,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嗎?我明明聽見裡面有耳語之聲,以此判斷,應該至少還有一人!這個人又是誰?”段南溪怦然一驚,然而他到底是老於世故之人,不難隨口應付。
當下,微微一頓,遂即嘆息道:“姑娘聽力過人,看來的確已得令師真傳了,你就是那個自稱甘十九妹的姑娘嗎,何以對老夫如此無禮?”銀披少女冷笑道:“不錯,我就是甘十九妹,冼老頭,以你昔年之所為,我這麼對你已是客氣了!”段南溪喟嘆一聲道:“這麼說,水紅芍,果真…是你的師尊了?”甘十九妹一笑道:“你現在才明白?太晚了!”段、尹兩人雖然在堂屋暗角,卻可知窗外一切,對方甘十九妹話聲一落,舉步向前走來!
段南溪忙道:“姑娘止步。”甘十九妹定住身子,冷冷地道:“冼冰,你還有什麼話說?”段南溪道:“我只問你…令師,水紅芍,如今還安好否?”說到這裡,他發出了一聲淒涼的嘆息,這聲嘆息雖系做作,但合了自我的傷處境,聽起來確是情發於衷,令人肝腸繞結,大生同情。
甘十九妹頓了一頓道:“事到如今…你還問這些幹什麼?”段南溪道:“人皆有不忍之心…況且我與令師,昔年非泛泛,這些年,我…”
“不要再說了!”甘十九妹打斷他的話道:“我今天來,旨在取你命,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你以為我會對你手下留情,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姑娘這話就說錯了。”段南溪緩緩他說道:“…姑娘且看,我岳陽門一門,十數條人命,雖稚齡弟子,看門老人,俱不曾得免於難,老夫焉能有苟脫倖免之意?姑娘…你小小的年紀,造此殺孽,莫非不覺得太過分了?”甘十九妹蕪爾地笑了。
雖然間隔甚遠,房內的兩個人,卻能清楚地窺見她臉上美麗的笑靨!
“冼冰你這話就錯了,‘井以甘竭,李以苦存’,做人也是一樣“老夫願聞其詳!”
“那我就告訴你,”甘十九妹侃侃道:“就拿我師父來說吧,如果她老人家當年一直保持著她原來的作風,對任何男人都不存信任,手下不留情,又何至於會有後來的那一場劫難?可見得,做人不能心存厚道,不殺則己,一出手就得斬草除,要對方死個乾淨,寸草不留!”這番話出自一個莽漢或是糾糾武夫之口,倒也罷了,出在甘十九妹這般罕世的美人之口,卻不令人霍然震驚,側目而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