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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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劍平喟嘆一聲道:“堂主請鎮定下來,弟了才好說話。”段南溪緩緩坐下來,咬了一下牙齒道:“你說吧!”尹劍平道:“據小店老闆老江說,死者三人,是一老二少三個漁民,並曾在他店中歇腳,買了一袋菸葉之後才離開的,弟子默算時間,正與孔堂主、二位師兄外出的時間相吻合。是以才大膽如此猜測。”段南溪一時呆若木雞,兩行淚水汨汨淌下,三弟子也都垂頭飲泣不已。
“完了!”良久之後,段南溪才發出了一聲喟嘆:“岳陽門七代基業,到這裡算是全完了…”弟子之一,“鐵拳”盛小川,忽地上前一步,道:“請堂主下令,我等全數外出,與對方一拼死活。”說話的這個盛小川,豹頭環眼,顯然是張飛一號的人物,除了他以外,另外的兩個弟子,一個是面黑顴聳的張松明,一個是亂髮不修,身材偉昂的郭搏雄,如果算上尹劍平,這四個少年,也就是目前“岳陽門”碩果僅存的門下弟子。
聽了“鐵拳”盛小川的話,“醉八仙”段南溪看著他冷笑了一下道:“這樣做,圖逞一時意氣之勇”是沒有用的。”另一個弟子郭搏雄道:“堂主有什麼打算?天已經黑了,要走也該是時候了。”段南溪看了一旁的尹劍平一眼,道:“也許劍平說得有理,一動不如一靜,我們就來個以靜觀變吧!”盛、郭、張三弟子對看了一眼,頗不以為然,只是限於門規,卻不敢說什麼。
段南溪冷冷地道:“如果劍平說的不錯,對方分明己在水陸兩面佈下了天羅地網,我們由任何一面突圍,部逃不開他們的耳目,反不加以靜制動的好。”黑麵弟子張松明道,“堂主的意思,是怎麼一個以靜制動?”段南溪五手指輪地在桌面上敲著,忽然像是聽見了什麼聲音,神一震。
尹劍平也聽見了聲音,微驚道:“有人來了。”各人俱已是驚弓之鳥,如何當受得這番驚嚇,不相繼臉上變!
段南溪低叱一聲道:“熄燈!”尹劍平就勢低頭,“噗”一聲,把燈吹滅!頓時整間廳堂,成了一片黑暗,各人只憑著先前的認識,應著彼此的立處。又過了一會兒,各人目力適應之後,才能彼此略見端倪。
各人凝神傾聽之下,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風聲唆唆地疾叩在桑皮紙窗上的“噗噗”聲。
段南溪輕舒了一口氣,道:“也許是聽錯了。”他眼睛轉向站立在最外面的張松明道:“松明,你到外面看看去,有什麼不對,立刻回來報告。”張松明應了一聲,一個快速的起落,貼著門板向外面聽了聽,遂即開門側身外出。
院子裡滿是積雪,幾竿修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一行行聳立的雪松,就像是站立不動的人影,頗有些風聲鶴唳的味兒!張松明定下了心來,四下打量了一眼,在白雪的映襯下,這進院子可以一目瞭然地看得很清晰,一個人影也沒有。膽子大了一些,反手把背後長劍拔到了手裡,身軀彎處,箭矢也似地撲向正面牆頭,遂即向前院飄落!
忽然,他鼻子裡嗅到了一種異香!
初嗅時,極似秋的桂花香氣味,等到他分辨出那種氣味遠較桂花的清香濃馥時,身上已覺出了不對勁兒。最先的覺,是身上的那種怠懈無力的覺,真恨不能眼前有一張,能夠使自己馬上可以躺下來歇上一歇才過癮,緊接著這種覺更為加劇,轉瞬間舉步維艱,由不住膝上一軟,“噗通”一下坐倒雪地!
使他更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他身方坐下的一剎那,眼睛裡可就看見了一樁怪事。
他看見了當前院子裡的那個朱漆茅亭,倒不是這個亭子有何異狀,而是亭子裡的那幾個人。
在一片淡淡的煙霧裡,首先映人他眼簾的是在亭柱上的那盞燈,那盞水紅琉璃罩子的燈,透過晶瑩透徹的琉璃燈罩,所泛出的光是那麼的紅,以至於使得亭子裡的那幾個人,看上去都著上了一層紅。
一個年歲約在十九二十之間的妙齡少女,側坐在石几一角,長長的一襲銀披風由左面肩頭輕輕曳下,出那右面的一半身子,顯現出玲瓏的曲線,襯以花容月貌,乍看之下,幾疑是瑤臺仙子、月裡嫦娥,在水紅的燈光映襯之下,更具一種神秘、朦朧的意態之美。
一片輕煙,如紗似霧般地遂自石几上的一個細頸玉瓶嫋嫋而出,一經出現遂即如雲霧般地擴散開來。那種類似桂花般的芬香,正是由此散發出來的。
亭子裡除了那個妙齡少女以外,另外還有三個人。兩個頭戴大笠的長身漢子分別站在少女身後左右,剩下的那個人。卻側立在少女身前,這個人站立的姿態,是那種說不出的僵硬,宛若是一具殭屍,一身紅衣紅帽,再加上他手上所拄的那馬竿子,活生生地像煞戲臺上的小丑。
張松明目光甫一接觸到這個人,由不住嚇出了一身冷汗!方自認出正是那隨轎來犯的那個紅衣跟班兒阮行,對方身軀已如長空一煙般地拔起來,起落之間已站在面前。隨著紅衣人神兵天降的落勢,他手上的那青竹馬竿子已深深入張松明前心部位。可憐張松明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在對方穿心直刺的一擊之下,頓時怒血噴濺倒斃當場!
亭子裡那個姑娘,似乎不曾想到紅衣人阮行,竟會這麼快地向對方出手,方自輕喚一聲:“慢著!”已是晚了一步。
紅衣人阮行身軀再轉,疾若旋風般地回到亭裡,躬身請示道:“姑娘有什麼侍?”銀披少女細長的眉,微微挑動一下,輕聲嗔道:“你的子太急了,我正想要問他話呢。”阮行躬身問道:“姑娘是想刺探岳陽門的虛實?”銀披少女輕輕點頭,說道:“正是這個意思。”阮行嘻嘻笑道:“姑娘放心,岳陽門到現在為止,死的已差不多了,依卑職看來,姑娘大可長驅直入,再也不會有什麼阻攔了。”銀披少女臉上現出了一片笑靨,緩緩由石凳上站起來,道:“是嗎?我看還不一定,李鐵心雖然是死定了,可是保不住那個老的還活著。”阮行道:“姑娘指的是冼冰老頭?”
“當然是他!”銀披少女眼睛裡織著寒光:“別的人倒是不必擔憂了。”阮行道:“姑娘所慮倒也不錯…只是就算這個老兒還活著,只怕身邊己無可用之人,可差之兵,不要說姑娘親自來了,就是卑職一個人,也能制他於死命而遊刃有餘。”少女那雙深逢的眼睛,白了他一眼,紅衣人阮行頓時發覺說錯了話,後退一步,躬身請訓。
銀披少女伸出一隻白手,輕輕掠了一下長髮,抖下來幾片雪,那雙黑白分明的人眼睛斜睨向紅衣人阮行,冷冷地嬌哼了一聲。
“阮行!你忘了臨行前,姑娘是怎麼關照你來著?”紅衣人阮行頓時吃了一驚,抱拳道:“卑職不敢!”銀披少女把長髮甩向身後,說道:“我們這一趟,可是不能出岔子,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阮行道:“是!”銀披少女問道:“我要你預備的埋伏都佈置好了?”阮行道:“南北西三面,都照著姑娘吩咐,設下了卡子,佈下了七步斷腸紅,岳陽門要是還有活著的人,管保他們不得擅出一步!”
“怎麼會沒有活著的?”向著地上的那具屍體呶了一下嘴,她嬌聲道:“這個人剛才不是活著出來的嗎?依我看,最少還有兩三個活著沒死的,來!我們進去瞧瞧去。”紅衣人阮行答應一聲,立刻上前由亭柱上拔下了那盞紅琉璃罩燈,領前帶路。一行四人循著通向第二進院子的那條石板甬道,穿過一個月亮門,直向聳立在院千里的那座廳堂走近。
院子裡到處都是積雪,四個人腳步更輕,本就聽不見一點點腳步聲。距離著大廳約有三丈左右,銀披少女忽然站住。她微微點了一下頭,示意阮行不再前進,四個人就佇守在大廳前門站定。阮行正要開口說話。銀披少女輕輕向他搖了一下手,她側過臉來,凝神細聽了一下。
“我沒有猜錯!”她徐徐地道:“這裡面還有活著的。”阮行道:“待卑職入內一青。”少女道:“這又何必?”她微笑了一下,又道:“只需要兩顆‘斷魂丸’就不怕他們不出來受死。”紅衣人阮行面上一喜道:“還是姑娘想得周到。”說罷遂即戴上一副特製手叄,拉開隨身皮囊,由裡面拿出了一個竹筒,當即由筒內倒出了兩粒大小僅如雀卵般的白丸粒,兩粒白丸一經倒出。立時發出一陣“嗞嗞”輕響.空中頓時散出一片淺淺白煙。
銀披少女似練有特殊的闢毒功力,可以無懼,卻也情不自地向後退了一步。紅衣阮行與兩個戴笠漢子,嘴裡早已事先含有解毒丹藥,這時也都迅速地閉住了呼。阮行更不遲疑,足下微點,把身軀錯開丈許以外,一抖手,將兩粒白“斷魂丸”權作暗器般地打出。
“波!波!”兩聲輕響!
“斷魂丸”透過了桑皮紙窗,打入大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