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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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覺得黯淡起來,意識到自己的邋遢。天啊!多少個子,她常常希望與他再相遇時,能以最美麗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而現在,這個不期然,她卻是這樣一副邋遢的模樣!天!
“學妹!?”潘亞瑟突然開口,看著她。
“原來那是真的,我還以為有人惡作劇。”他指信箋的事。徐愛潘眼波動,卻梗著難以言語。她心中在喊:真的!真的!那當年她一直在偷偷看著他,直到如今,依然惦念不忘。
“花佑芬說她的室友在寫小說,就是你?你真的叫徐愛潘?”像十年前那般不經意的一言一語,也像十年前那般地教她顫抖不已。
但她已不是十年前那個青澀的少女了。雖然她那個心情依然,仍停在十年前,然而,隔了這麼久的子,她勉強能正視了,看著他的雙眼。
“嗯。”她輕聲點頭。
“徐…愛潘…”潘亞瑟輕聲將她的名字唸了出來。
“愛潘”多麼的巧合…
他抬頭看她,打量著。他對她這個身影有隱約的印象記憶。但十年…太久了,那些子已過得太遙遠。當年的鮮明,他早忘記,忘得只剩一些模糊的影子;依稀。
“我知道,那封信太貿然,但…”徐愛潘試著解釋,卻總無法說清一句完整的句子。
知道一個女孩子暗惦自己十年,他會有怎樣的覺?麻煩?困擾?還是…
“你不必緊張,就當作朋友在聊天。”潘亞瑟從開始態度一直很從容,沒有絲毫那種接受到女自動告白的突然、無措或惴動不安,他笑笑。
“不過,那真的…原來是你,我還記得…那時,我老是學得好似有人在看我,原來是真的,不是我神經過或自我陶醉。”那段記憶他隱約還記得,記得一個默默的眼神。
“我…我…”徐愛潘結巴又結巴,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面對“情”她居然如此笨拙。
這時大桌旁,靠近門口那堆人中起了一陣騒動,似乎他們其中認識的人來了,一番應酬招呼的聲響此起彼伏,打亂原來的闊論高談。聽見許多人在喊“徐楚”她下意識轉過頭去,果然見他高高、笑得嫌膩的身影。
她心底忽起一陣奇怪的荒涼,竟反而以從容自在的和潘亞瑟聊談起來。慢慢,一小步一小步地追索昔那個夢幻。雖然紅著臉,語氣不免地急促,卻真真實實地面對著她往昔那內心深層的“不敢。”她面對著潘亞瑟,全心地,側揹著吧檯。人多,燈光暗,徐楚並沒有注意到她。他和幾個人寒暄過後,便偕同行的朋友走往吧檯後邊的桌位。
不一會,和徐楚同來的朋友先離開,徐楚送他到門口,以商場那一套口吻表情說:“給個時間請你到公司來,我們再談談。”座中有人見狀問道:“挖角啊?徐總!聽說‘男人對話’要換人接手,是真的嘍?”和徐楚同來的那人原是另一家男雜誌的企畫,經驗很豐富。這行業原就這樣,好人才人人要,有什麼風吹草動,原就很正常的。
徐楚笑笑,沒正面回答,轉個彎說:“怎麼樣?各位有沒有興趣?”大家轟笑一聲,當他是應酬話,說說而已,沒人認真。
“男人對話”雖然頗受好評,畢竟只是家小雜誌社,比不得財大氣的大型文化集團。徐楚充其量只是個小資本家罷了。他把辦雜誌當成事業在經營,到底也比不得那些搞貿易、房地產或製造業的資本商人。
他原不是傳播或文學科班出身,和這些人實在也沒什麼投契的話題;打個招呼,就逕自往吧檯走去。真要嚴格挑剔起來,他還是商人的本居多,文人的清華氣質少吧!或者,充其量只算個矯柔造作的白領階級雅痞。
其實,他原本的理想是辦個純文學雜誌,但礙於整體閱讀文化的環境,他求其次的辦個男休閒雜誌。光這一點考量,就很“商人”了。想想,他自己不由得也要搖頭自嘲起來。
“嗨!又見面了,徐楚先生。”輕脆嬌滴的一聲招呼,花佑芬含笑走過來。
“佑芬小姐!”徐楚稍稍驚訝,隨即理所當然般無事。
“你也在?剛剛怎麼沒瞧見?”
“你沒有瞧見,可我有瞧見!”花佑芬促狹地反詰,那樣一堆人,如果沒有特別留心,她知道他當然不會注意到。
“我眼拙。”徐楚自我解嘲,跟著左右看看。
“就只有你一個人來?”問得有些莫名。
“不。”花佑芬會意,朝那微暗的角落挪挪下巴說:“喏!她在那裡,阿潘也來了。”徐楚順著她的指引,看到了微仰著頭,一臉傾聽專注的徐愛潘。心一動,那是一種崇仰思慕的表情。他不知道,女人原來可以出這種表情。雖然不是對他的,但他彷彿也覺到什麼,一種奇異的興味。這覺在他的經驗之外。
看了一會,他收回視線,說:“徐小姐好像跟大家也很,談得很投機。”
“才不呢!”花佑芬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