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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揭發奸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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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可主宰這裡所有的事,但一切又彷彿都與他無關似的,他竟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縱然在亂軍之中,他也可保持他那翩翩的風度。

只見江別鶴俯身拾起那綠衫少年的佩劍,緩緩送到鐵無雙面前,冷冷地瞧著鐵無雙卻沒有說話。

他已用不著說話。

鐵無雙仰天長嘆,嘶聲道:“蒼天呀蒼天,我鐵無雙今一死,怎能瞑目!”他淒厲的目光,掃過他門下弟子,就連那綠衫少年也不垂下了頭,鐵無雙突然奮起,大喝道:“鐵某就站在這裡,你們誰若認為鐵某真的有罪,要取鐵某的命,只管來吧!只怕蒼天也不能容你”燭火飄搖中,只見他目光盡赤,鬚髮皆張,一種悲憤之氣,不令人膽寒,江別鶴竟不覺後退了半步。

那“轎伕”卻一步竄了出來,大喝道:“多行不義,人人得而誅之,普天之下,誰都可以取你命,別人若不忍動手,就由我來動手吧”突聽一人道:“江玉郎,你真的敢動手麼!”那“轎伕”身子一震,霍然旋身,只見那趙香靈竟又大步走了回來,他面上雖仍蒼白得不見血,但膛卻已起!說話的聲音也響亮了。

他走入大廳中央,眾人才瞧見竟還有一人跟在他身後,這人青袍白襪,頭上戴著個竹簍,遮住了面目,走起路來,飄飄蕩蕩,就像是貼在趙香靈身上的幽靈,令人瞧得背脊上不覺直冒寒氣。

但那“轎伕”一驚之下,神情瞬即鎮定,大笑道:“堂堂的江少俠,怎會來做轎伕,你莫非瞎了眼了!”趙香靈大聲道:“江玉郎,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你劫了段家的鏢銀後,趕回這裡假充轎伕,為的是要取鐵老英雄的命,這樣江湖中人都只道鐵老英雄是死在個轎伕身上,後縱有要尋仇之人,也尋不著假仁假義的‘江南大俠’父子了…江玉郎呀江玉郎,你父子兩人行事當真是千思萬慮,滴水不漏!”那“轎伕”縱聲狂笑道:“各位聽見了麼,這竟敢說劫鏢的乃是江少俠“…‘段老爺子你說這是不是胡說八道的瘋子!”段合肥眯著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笑眯眯地瞧著趙香靈,一宇字緩緩道:“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我鏢銀第一次被劫,就是江少俠奪回來的,他若是劫鏢的人,為何又將鏢銀奪回?”趙香靈道:“鏢銀第一次被劫,本是‘雙獅鏢局’與江玉郎竄通好的,江玉郎若不將鏢銀送回,他們還是要賠出來。”段合肥道:“他們為何要如此做?”趙香靈道:“如此做法,不但提高了江玉郎在江湖中聲望,而且…”他語聲故意頓了頓,段合肥果然忍不住追問道:“而且怎樣?”趙香靈緩緩道:“而且第二次鏢銀被劫時,別人就再也不會懷疑到江玉郎頭上。”段合肥道:“如此說來,那‘雙獅鏢局’中的人,又怎會…。。”趙香靈接口道:“在這惡計之中,‘雙獅鏢局’裡的人,自然不免要做冤死鬼,江玉郎自然要將他們殺死滅口,而且…”段合肥竟又忍不住問道:“而且怎樣?”趙香靈道:“雙獅鏢局’上上下下既然死淨死絕,那鏢銀自然就沒有人賠了,於是那諾大一批鏢銀,就太太平平落入了‘江南大俠的手中”江別鶴眉心微微一皺,向那“轎伕”瞟了一眼。

那“轎伕”怒喝道:“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你臨死居然還要反噬,我卻容不得你!”喝聲中,已向趙香靈怒撲過去!

他身形之快,當真有如急箭離弦!

趙香靈大驚之下,竟來不及閃避,就在這時,突見人影一花,花無缺竟飄飄擋住了那“轎伕”的去路。

那“轎伕”掌已擊出,不及收勢,眼見竟要打在花無缺身上,但見他身子突然一扭,左掌向右掌一拍,身子已的溜溜打了個轉,指勢倒翻而出。

這一手“壯士斷腕”正是內家正宗最上乘的功夫,實比崑崙大九式中的“懸崖勒馬”還要高出一籌。

這一手功夫使出,就連鐵無雙都不聳然動容,江別鶴雙眉卻皺得更緊,只聽花無缺微笑道:“好武功!好身手“…。”那“轎伕”吃驚地望著他,吶吶道:“花公子為何要…。

花無缺悠悠笑道:“無論是誰有話要說,咱們都該聽他說完了才是,咽們縱然不信他的話,卻也得讓他有說話的自由,是麼?”那“轎伕”垂下了頭,道:“是!”花無缺轉向趙香靈,道,“你無端說出這話,可有什麼據?’趙香靈呆了半晌,卻又立刻大聲道:“雙獅鏢局’中的人,俱是倉猝而死,連一招都不及還手,而這江南雙獅武功,要想將這些人全都殺死,也不能令他們全都還不了手的,是麼?”他呆了一呆之後,像是突然有人指點了他,口若懸河,侃侃面言,江別鶴兩道銳利的目光,已閃電般掃向他背後那“幽靈”的身上。

花無缺緩緩道:“不錯,就算武功比我更強的人,縱然能致他們於死,只怕卻也不能令他們全都還不了手的。”趙香靈道:“但普天之下,武功更強於公子之上,只怕已沒有了,是麼?”花無缺微微一笑,道:“縱有也不會多。”趙香靈道:“是以此事只有一個解釋。”花無缺道:“什麼解釋?”趙香靈道:“這必定是一個與李氏雙獅極的人下的手,他們萬萬想不到這人會向自己人下毒手,足以猝不及防,連還手俱都不及…。”他咯咯一笑,接著道:“這不問便可知,自然除了江玉郎外再無別個!”花無缺道:“但據那僅存的活口馬伕所見,下手的乃是個威猛老人。”趙香靈道:“易容之術,在江湖中,雖仍是奧秘,但會的人卻也有不少,他既能假充轎伕,為何就不能改扮成威猛老人…”他語聲頻了頓又接道:“他故意留下那馬伕,正是要借那馬伕之口…否則他殺人之後,又怎會狂笑而出,否則以他的武功,那馬伕就算躲藏,又怎能逃得過他的耳目?”他語聲又頓了頓,又接著道:“還有那馬伕逃生之後,立刻就將此事繪形繪影地說了出來,而且說的有聲有,鉅細不漏,試問一個真的受了如此驚駭的人,說話又怎會如此明白清楚,所以…。那馬伕想必也是他的同謀,早已經他指點…”他語聲每次頓住時,似乎都在留意傾聽著他身後那幽靈”說話,江別鶴目光如炬,冷笑道:“你說的話又是誰指點你的?”趙香靈道:“這…這全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說到這裡,他突然又頓住了聲,接著又大聲道:“對了,我方才說錯了,那‘馬伕’說不定就是現在這‘轎伕’,就是江玉朗,而動手的卻是江別鶴!”.江別鶴突然仰首大笑起來,道:“我本不願與你一般見識,但你既如此胡言亂語,我卻也容不得你了。”他這話竟不是向趙香靈說的,眼睛也未瞧著趙香靈,他那銳利如刃的目光,正盯在那“幽靈”身上!

突聽一聲輕叱,,那“轎伕”不知何時已到了那“幽靈”身後,身形凌空,“飛鷹搏兔”鐵掌已閃電般擊下!

大廳中人目光俱被江別鶴引,誰都沒有留意到這“轎伕”此刻他驟然出手,眼見已是萬萬不會落空。

誰知他雙掌自擊下,那“幽靈”竟似早已算定他出掌的方法與部位,頭也不回,反手一掌揮出。

這輕描淡寫的一掌,竟正是擊向那“轎伕”招式中的破綻,也正是他必救之處,他不求傷人,但求自保,‮腿雙‬一縮一,身子凌空倒圈而出,遠遠落在地上,眼睜睜地瞧著這“幽靈”竟像是真的見了鬼一般。

眾人方才見過他的武功,如今又見他既被人輕輕一掌擊退,懼不覺為之大驚,他自己更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掌,在別人面前,竟變做兒戲,只見這“幽靈”緩緩轉過身子,咯咯笑道:“你認得我麼?”那“轎伕”嘶聲道:“你…。你是誰?”那“幽靈”道:“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我死也不會忘記你!”他語聲尖細飄蕩,聽來當真有幾分鬼氣。

那“轎伕”竟不覺機伶伶打了個寒戰,道:“你”

你究竟是什麼人?”那“幽靈”道:“我早己告訴過你,我不是人,是鬼!”他一步步走過去,那“轎伕”竟不覺一步步往後退。

燈火通明的大廳中,也不知怎地竟像是突然充滿了森森鬼氣。

那“轎伕”面上肌雖動也未動,但一雙眼睛卻已驚恐絕,這樣的面容配上這樣的眼神,看來更是令人骨悚然。

突聽那綠衫少年失聲道:“呀,不好!我師父“…我師父…他老人家竟自殺了!”這一聲慘呼,立刻使眾人目光懼都自那“幽靈”身上轉了回來…目光轉處,人人俱都不驚呼失聲。

只見鐵無雙雖仍端坐在椅上,但方才那柄長劍,此刻竟已赫然入了他咽喉,鮮血已染紅了他衣服!

利劍穿喉,他連呼聲都不能發出,他雙手劍柄,似刺人,又似要將長刨拔出,卻已無力!

他雙服怒凸,目中猶經聚著臨死的驚駭與怨毒,他人死去,這一雙充滿怨毒的眼睛,卻似乎是在瞪著那綠衫少年!

眾人聳然失,竟都被驚得呆住了。

江別鶴長長嘆息了一聲,道:“鐵無雙不愧是英雄,勇於認錯,他這樣一死,生前的罪孽與汙名總算己可洗清了!”那“幽靈”突然大聲道,“放!鐵無雙絕不是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