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根本沒有失蹤者的失蹤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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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問,自然再合邏輯也沒有——離開停車場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那麼,他們,包括一名美麗的女教師和將近二十個男女小學生,自然是失蹤了。
巴圖的回答,答案除了“是”之外,不可能是別的。
可是,巴圖卻象是十分難以回答,他沉著,又向我望來,大有求助之,然後才道:“可以…說是…他們一直到如今,沒有再出現過。”我用力一揮手:“那就是失蹤了。”巴圖卻又用力搖著頭。
我懶得和他爭:“多久了?”巴圖的聲音十分疲倦:“二十天。”我把他所說的經過,想了一遍,他的敘述,詳細之極,看起來,天氣沒有突變,不可能有什麼意外,若說人為失蹤,再瘋狂的恐怖分子,也不會擄劫一群小學生,就算有這種行為,也必然為人所知,不可能是無聲無息的失蹤。
我忙又問:“接下來的情形怎樣,你再說說。”巴圖道:“誰也料不到會有什麼意外發生,風和麗,一切正常,司機回到了車上,聽賽果打發時間——”司機一直在聽收音機,知道每一項比賽的詳細情形,但是他卻有點心不在焉,女教師俏麗的倩影,老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在倒後鏡中看看自己,英俊的小夥子,於是他決定回程時,主動提出,把每一個孩子送回家去,然後,教師當然在最後,就可以趁機約她去晚餐,如一切電影中的對白一樣:我知道有一家十分好的中國館子…
然而,比賽項目完了,停車場的車子愈來愈少,到最後是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輛,天早已黑了,還不見女教師和孩子們出現。
司機知道有點不對頭了,他先向停車場的管理員說起了這種情形,然後,他奔跑著,向進行滑雪比賽的山坡奔過去。
那時,和間的熱鬧情景,大不相同,山坡上積雪皚皚,但已經沒有什麼人,司機大聲叫著,他的叫聲和回聲,至少可以傳出三公里。
一小時之後,警方人員趕到,直升機也出動,司機一直在現場,搜索工作由小規模而迅速擴展,到夜午之後,通過傳播媒介的報導,全市為之轟動,義務搜索隊紛紛趕到現場。
巴圖在凌晨時分,自電視的特別新聞報導之中,得知了這項集體失蹤的消息,也由電視的熒光屏上,看到了搜索隊在現場進行工作的情形,看到那麼多叉照的強光燈,那麼多人,至少有三架直升機在上空盤旋,他到,別說失蹤的是將近二十個人,就算是二十枚針,也應該找出來了!
而正由於這樣,也使他到事情實在太不尋常,那不是正常的失蹤,因為天氣良好,沒有雪崩,也沒有任何遭綁架的跡象,那是“神秘的失蹤”關於“神秘的失蹤”巴圖自然絕不陌生。多年之前,我和他在夏威夷相遇,說得投機,話題就是由種種神秘事件開始,而巴圖對歷史上曾發生過的神秘失蹤事件,資料蒐集詳盡無比,隨口可以數出來。從十九世紀末整隊英國士兵在澳洲失蹤,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泰國商人在馬來半島金馬倫高原失蹤;從百慕達三角的船隻和飛機的消失,到若干千年之前,整個瑪亞民族的不見。
他一直深信有一種不為人所知的神秘力量,是神秘失蹤的主要原因,但苦於無論如何設想,似乎都不得要領。
他想到了“神秘失蹤”就知道循正常途徑去搜尋,一定不會有結果。
所以,他已經決定,他在天明之後,要到現場好好去察看一下。
他見過那年輕女教師,也見過十七八個兒童,那麼可愛的一群人,總不能聽憑他們無緣無故失蹤。
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曾經問他幾個問題,有的和“神秘失蹤”有關,有的無關。問和答的情形如下:問:老天,你究竟在芬蘭幹什麼?
答:有…點事。
問:有什麼事?這十年來,你一直在芬蘭?你鬼頭鬼腦,究竟在幹什麼?
答:…這…我現在是向你敘述神秘事件,你別打岔!
問:那麼多人在找都找不到,就算你到現場去,一樣找不到。
答:總得去看看,可是…後來事情發展,出人意料之外。
問:又有什麼變化?
答:你不打岔,我已經說到了。
(注意到了沒有,不論我正面問,還是旁敲側擊,或是出其不意,只要問題一問到他在芬蘭幹什麼,他都支吾不答,有意規避。)(巴圖神秘,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但是他絕不應該在我面前保持神秘!)(他在我面前都那麼神秘萬分,這證明這十多年來,他的遭遇,一定神秘得超乎想象之外,那令我心癢難熬,而他又不肯說,是以不滿之情,誰都可以看得出。)(要不是他說的神秘失蹤,也很引人注意,我說不定會下逐客令!)巴圖在想到去參加搜索工作時,自然還不知道如何進行才好,他思索著歷史上曾發生過的神秘失蹤事件,看看是不是有相同之處。
實際上,所有神秘失蹤事件,幾乎都有一樣——都是一些人,突然消失,從此無影無蹤,再也未曾出現過,巴圖到十分沮喪。
他說到這裡,我由於對他保留過去十年的秘密一事,覺得不滿,所以故意打岔——而且,我也想到了一點,捕捉到了他敘述中的一個大漏,而有了個結論,那更令得我在剎那之間,怒氣沖天,大叫:“住口!”巴圖果然停了口,愕然望向我,我直指著他:“你這人真有趣之極,十年不見,神秘兮兮,不知在幹什麼?”巴圖的口掀動了幾下,終於未曾發出聲音來。
我又大聲道:“忽然出現,卻編了一個故事來消遣我!你有什麼目的?考驗我的智力,還是覺得欺騙老朋友也是快樂?”巴圖眨著眼,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你這樣指責我,有什麼據?”我來回踱步,揮著手,姿勢神態一如大演講家:“你說,一個女老師和若干小學生,神秘失蹤了?”巴圖一面眨眼,一面點頭。
我冷笑了兩聲——相當誇張:“可是你又曾說,一直不知道小學生的人數是多少,這是你捏造事實中的一個大漏!”巴圖的神情,本來有相當程度的緊張;他自然看出我的指責,來勢洶洶,對他十分不滿。可是我舉出了他捏造事實的鐵證之後,他反而鬆了一口氣,不屑地揮了一下手:“你,總喜歡自以為是!”他的這種指責,令得我沒有暴跳如雷,也難免漲紅了臉,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舉的證據,可以說是“鐵證”!
一群小學生失蹤,是一樁大事,怎會一直不知道小學生的人數?就是當時沒有人注意,事後一統計,立刻就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