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死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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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莪在月光下獨立許久,終於聽到一個腳步聲向她靠近,她轉頭張望,果然見到鄭淮的身影自林中漸漸清晰,來到她的面前。鄭淮與她對視笑道:“幸好我一直在房裡等你,要不然若是錯過了何師傅的傳話,我還真找不著你呢!”東莪微笑道:“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嗎?這裡安靜,不會受人打擾!”鄭淮笑道:“你總是能想的這麼周到他靜了一會,看看四周,這才道:“我爹爹傳來家書,要我即刻趕回金山去!”東莪輕輕點頭,卻沉默不語,鄭淮道:“可是,我…我一直在後悔當年沒有帶你離開,這一次,我想問你是否…願意…和我同行呢?”說罷,滿懷期盼地眼望東莪,卻見她低下頭來,沒有說話,他想了一想又道:“我知道你和你師哥打小便在一起,情同手足,所以,若是…他們一起去,我爹爹也會歡的!”東莪這才道:“你為什麼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不在你爹爹身旁呢?”鄭淮道:“我師傅他一直在內陸為我爹爹收集情報,這一回是我自奮勇要隨著師傅來這裡的。你還沒見過他呢,他這兩年武功更好了,只是時常不在我身邊,因而我才沒什麼進展!”他看看東莪,又道:“其實我跟了他出來,就是想來找你,這麼些年一直…放心不下,不知道你過的怎麼樣了!我…”東莪抬頭輕聲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若是沒有說,只怕辜負你一番心意,到頭來,卻要讓你為難!”鄭淮微微一怔。東莪與他對視一會,輕聲道:“便是我的身世,其實我…”鄭淮忽然打斷道:“等到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我…我決不想你有一絲勉強,”東莪急道:“此時不說。我怕自己再沒有勇氣開口!”鄭淮道:“其實,我確實…我有很多想知道的事,關於你的…所有地事情,我都想知道!可是我卻沒有把握,在細研你這個傷口之時。不會觸痛到你,因而才一直苦苦忍耐沒有問你…何況你身旁的人都對你如此愛護…既然知道你有難處,我又怎麼會強求呢!”東莪初時尚自面帶動聽他說話,可是聽到後來卻忽然心中一頓,輕聲道:“我哪有什麼難處!”鄭淮道:“前兩何師傅找過我,說是關於你的身世,你有一些不便開口地地方,他想要為你解難,因而想代你告訴我…”東莪輕輕嘆氣。1*6*k偏過頭朝林深中瞟了一眼,眼中出一抹怒,聲音卻甚是柔和。說道:“是呀,師傅他果真十分疼我!”鄭淮絲毫未曾覺察她語調中的忿恨。點頭道:“不過。我還是想等你心甘情願時親自告訴我,因而婉謝了他。東兒。我會一直等地,到有一你想說的時候,什麼時候都行!”東莪自聽到他這番話後,卻已經打消了心中的打算,此時便抬頭微笑,不再說下去了,靜了一會才道:“能識得你,真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鄭淮聞言心中一動,上前一步道:“東兒,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東莪仰頭看他,只見清亮地月光下,眼前這個書生氣十足的少年臉上洋溢著溫柔地笑容,他的眼神真摯,卻使她在這目光之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慄,要怎麼做呢!點頭亦或是搖頭?他即將被自己捲入莫名的仇恨之中,自己果真有這樣的左右他人命運的權力嗎?不,不應該是這樣,她忽然之間心猿意馬,話到嘴邊卻覺無法開啟了。就這樣搖頭離開,與蒙必格回京去,為阿碼盡最後一次努力吧,不牽連任何一個人,失敗與否都不要緊!
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可是天卻仿似忽然之間陰沉了下來,那些在她眼前晃動的金針、地牢中的惡臭、冷笑、紅的瓶、連同何可梁冰冷的目光一起湧動起來,單憑一已之力麼?不用證明了,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何況此時地這片山林之中,已經有至少四雙眼睛看著自己…沒有退路了!她的眼睛漸漸清亮,閃爍起奪目的光彩,她以為自己思索了很久,其實只有極短地一剎那。只見她臉上的笑容慢慢綻放開來,弧型地睫如同一把扇子輕輕揚起,月光之下,她漆黑地雙眼中透點點星亮。鄭淮心如鹿撞,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了,與此同時終於聽得她輕柔地聲音道:“我一直沒有去過海邊,不知是怎樣的地方!”鄭淮笑道:“大海是最神奇美麗之處,你去看了一定會喜歡的!”東莪輕輕點頭,道:“我與你同行!”他們一直輕聲對答,此時更是隻有一步之遙。
鄭淮萬萬沒有想到此事如此順利,眼見這個自己愛之念之的溫柔少女便在跟前,這一時刻,只覺再也控制不住,雙手顫抖微微伸出,碰到她的雙肩,稍稍一停,察覺她並未有抗拒的意思。便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低下頭來時正好觸到她的黑髮,不由得在她頭頂輕輕一吻,將臉頰貼到她的髮際,心中頓時被幸福滿滿充溢了!而東莪雖然聞到他懷中陌生的男子氣息,讓她臉紅,身軀發抖,可是她的眼睛緊緊閉住,她的臉隱匿在鄭淮懷中的陰影之下,沒法看清。
這月光輕柔的鋪在林間,不論任何角落,只要它能夠照到的地方,絕不會吝嗇自己的光芒,可是同樣的月光,在有的地方溫柔適意,有的地方卻令人到冰涼刺骨。離鄭淮二人丈許遠的密林中,史承戟緊握雙手,已經完全呆住了,他的目光沒有辦法離開眼前這二人的身上,可是多停留一刻,對他卻是痛徹骨髓般的折磨,他整個人在月光下黯然失,幾乎就要站成了一個樹影。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一人慢慢踱步過來,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沒想到她是這樣水揚花的女子,滿人的作風果然與咱們不同…”史承戟霍然回頭,與此人對視,何可梁碰到他的目光卻也微微一怔,史承戟喉嚨“咯咯”作響,瞪著他好一會,這才轉身與他擦肩,快步向山下去了,何可梁輕哼一聲,轉頭不再看他,依舊看著遠處的二人,又搖了搖頭。
鄭淮只盼著這一刻永遠不要停止,卻發覺懷中的東莪動了一下,忙低頭看她,只聽她極輕道:“你先下山…去吧,若是…讓人看見…”鄭淮忙點頭道:“是呀,你也馬上就回屋去,外面風大可不能凍著了!”東莪點了點頭,他在旁邊等了一會,看她垂頭不再說話,只得自行下山去了,這一路幾乎一步一回頭,走了好一會,身影才消失在林中。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密林的另一邊卻有一個小個子身影緊緊跟在鄭淮的身後尾隨著也下山去了。
東莪並沒有去注意周圍的變化,而是一直低垂著頭,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旁腳步聲輕輕響起,果然聽得何可梁冷笑道:“看吧,我說你有耍手段的天份,果然不假!這齣戲演的可真是彩之至!”東莪緩緩抬頭,她已經與方才判若兩人,她的眼睛透冷若冰霜地神情朝他直視,輕聲道:“你為什麼如此恨我!”何可梁冷冷一笑,道:“你是我的好徒兒,我又怎麼會恨你!”東莪道:“怎麼說咱們也風雨同舟四年之久,那一路上也經歷過患難與共,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和承戟呢!”何可梁狠狠地說道:“我一想到這個就更加惱怒,你欺騙我之時可沒有想到會有今吧!”東莪嘆道:“我的血管之中出的血也是紅的,我與你們並沒有分別!”何可梁冷笑道:“就算尚在大明,你也只是蠻夷族人,本不值一提,如今卻在我的國土之上耀武揚威!”東莪微微皺眉看他,搖了搖頭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其實你恨的並不是我,你恨的是滿人軍隊、大清政權,甚至你恨的是你自己的無能為力!為什麼要將這種種加到我的頭上來呢!”何可梁怒道:“不,我恨的就是你,你如此欺騙我的同情,一想到這些年來我帶你在身邊,處處對你體諒愛護,我就沒有一刻能夠平靜下來。我故意離開承戟,待看到他踏上南下之路時,又再回京找你,可是卻遍尋不獲。我每每夜所想,都是要怎樣將你碎屍萬段,你可知道我要怎麼苦苦忍耐才能對你出笑臉嗎?”他說話聲越來越響,臉在月光之下顯得份外猙獰。
東莪與他沉沉對視,眼睛之中的光芒終於漸漸淡下去,過了一會輕聲道:“如今我的仇人與你一樣,也是大清,這樣你能不能給我一條生路呢!”何可梁哈哈一笑道:“你想的太過天真了,以為我也像你一般無知嗎?仇人?大清?就算真是如此,你有什麼能力報仇?我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試問你要怎麼做?”東莪道:“我一定會努力的,即使拼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何可梁微微一愣,笑道:“好呀,你這會兒撥劍自刎,我就信你!”他向東莪看了片刻,笑道:“怎麼不敢了?是不是這會兒沒有承戟在旁,便不敢再演當年那一幕好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