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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發財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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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提督衙門,高朋立刻把呂四海關進一間最隱密的牢房,並派遣了他手下的四大金剛夜分班看守,規定不準任何人探視,然後個空,把人都調開,呂四海又雜在人堆裡走了出來,等在班房裡。

沒多久,海中堂公館裡來了個二爺,持著帖子請高朋赴公館一晤,還派了車子來接他。

高朋待了一下,上車走了,呂四海也空上了車。

高朋把帖子留在班房裡,帖子是海中堂的侄少爺具的名,不知什麼時候,那張帖子居然被人帶了出來,飛快地傳到了和尚書的公館,秘密呈了記室管事王倫先生。

王倫看著那張帖子寫著:“茲有私務敬煩賜助,請駕蒞敝寓一晤。弟海明瑞拜。”他臉上現出得意的微笑,立刻吩咐身邊的小童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大人問起來,就說我要告幾天假。”小童唯唯答應著,他知道這位管事先生本只是掛個名,從來不管什麼事,尚書大人也從不過問。

但他卻是府中人緣最好的一個,上上下下,沒一個沒得過他的好處,自然是和大人得到的最多。

據說他為了買這個管事的差使,足足奉獻了五千兩赤金,這筆錢足可買個候補知縣他竟買個管事。

那也不算奇怪,和府的管事好處不少,尤其是一些經手辦事的,兩三年下來,就可以把本錢撈回來了。

可是王先生到府中半年,本沒手管一件事,沒落下一文好處,反倒又賠上了一兩萬銀子。

王倫到了一壺茶樓,並邀來京師幾個包工頭、花兒匠,商討修建魏家廢祠的事。

隔兩間屋子,海公子海明瑞與九城總捕高朋也來了,談的是要在城外建書房的事,請高朋幫忙。

他們的聲音很大,王倫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高朋道:“公子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讀書,中堂大人十分高興,面諭在下協助,在下自然義不容辭。但魏家廢祠的地點卻不太適合,公子知道,那兒被一些青皮混混佔據著,而且奪人宗祠是犯的,縱使原主不告,被那些無賴知道了告上一狀,對中堂大人的令譽也頗有關礙。”海明瑞卻笑道:“原主沒問題,兄弟已經跟他商量好了,給了他一筆錢。所以要請高兄幫忙的,就是嚇嚇那批無賴,不讓他們生事。”高朋一再拒絕,海明瑞一再懇求,始終沒有結果。王倫聽得心裡著急,連忙悄悄叫茶房過來吩咐了一陣。

不一會遂聽得海明瑞道:“高兄請稍坐片刻,兄弟隔壁有個朋友請我去說幾句話,馬上就回來。”然後呂四海就朝高朋眨眨眼睛,到這邊來了。

王倫把他拖到另一間靜室中,呂四海立刻道:“王兄,高朋說魏家廢詞中還住了幾個混混兒,是真是假?”王倫道:“那倒不假,但他們是替兄弟跑腿的,兄弟出頭蓋房子,他們不會搗蛋的。”呂四海道:“王兄怎麼不早說呢,否財我就不必低聲下氣去看姓高的臉了。我不是怕鬧事,而是怕鬧開來,傳到家伯父耳中不方便。我就去告訴他,不用麻煩他了。”說著回身要走,把貴族執褲子弟的浮躁氣質表現無遺。

王倫卻笑道:“公子,剛才你還在求他,現在又去回絕他,這不是容易啟人疑竇嗎?魏家祠的那些人確是京師的混混兒,您要說不怕他們耍無賴,總得有個理由。”呂四海笑道:“那還不容易,照實話實說,我就告訴他我跟王兄新上的朋友,而王兄壓得住那些人。”王倫忙道:“這不妥,兄弟不便公開現身,一切都要公子對外出頭。尤其是在高朋面前,萬不可牽出兄弟來,否則他就會想到兄弟以尚書門客,上結公子王孫,下市井遊俠,那疑惑就大了!”呂四海道:“對!如果讓他知道王兄為將來張本,王兄的發財大計就受影響了。”王倫笑道:“兄弟的事還不打緊,此路不通走他途,只是公子的那批朋友就玩得不痛快了。”呂四海道:“是的,大家都不方便。那又怎麼辦呢?”王倫取出一卷銀票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呂四海忙搖頭道:“這不行,高朋這個人買不動的。”王倫笑道:“不是去買他,是請他轉個手,打發魏家廢祠的那些混混兒,就說公子自己不便出面,由他代為轉圜一下。高朋並不是真的不幫忙,只是不肯用官方的勢力去壓人而已,有了銀子,他就好辦事了。”呂四海點點頭,接過銀票,一看是五張二百兩的,不愕然道:“要這麼多?”王倫笑道:“錢多好辦事,高朋未必會自己出面,一定給手下人去辦,總得讓人落幾文。兄弟估計,最多隻能收回一半。”

“怎麼說是收回一半呢?”王倫道:“魏家廢祠的人既為兄弟辦事,當然不必用銀錢打發,只是做個樣子,事後必定會還給兄弟。但拿出一千,收回來時,恐怕只有五百了,不過還是值得的,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中間得好處的人以後總會幫咱們的。”呂四海笑道:“王兄果然人情通達,高朋不要緊,他手下的人可不能喝西北風過子。”王倫道:“咱們只要提督衙門的人照應一下,並不一定要他高朋,只是高朋很明,難以講話,正好借這個機會借高朋的手幾個朋友,否則打發幾個青皮無賴,那要一千兩銀子呢?這是向提督衙門做人情,所以不能寒酸。”呂四海道:“對,在他們的嘴,以後有事本就不必找高朋了。只是這筆銀子…”王倫笑道:“公子又見外了,兄弟既然一手包辦,怎敢要公子破費呢?何況兄弟還可以收得的一半來。”呂四海道:“高朋如果自己出面,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但如果他叫手下的人去,恐怕收回一成的機會都很難,提督衙門的那些人,連我們的竹槓都敢敲,兄弟有一次在八大胡同參加一個賭局,還被硬敲了二十兩去。”王倫道:“一錢不回都沒關係,兄弟也不在乎這點數目。”呂四海揣起銀票走了,走到自己的那間雅座門口,四下看了一看,取出銀票數了一下,沉半天,方取出了三張掖在靴筒裡,然後掀簾進去。

四下是沒人,但確實有人在暗中張望,那是王倫。

呂四海也知道王倫在看,因此王倫在暗中發出一個得意的微笑時,他也帶著微笑去與高朋商量。

沒多久,屋中又有了爭論聲,海明瑞的聲音道:“高老總,給他們銀子還不行嗎?我自己是不便出面,才麻煩你一下,這已經對他們很客氣了。”然後是高朋的聲音道:“有了錢,當然好打發,可是高某也有不便,公子替我想想,我以後怎麼管事呢?”海明瑞笑道:“老高,你怕麻煩,就叫個手下人去跟他們接頭吧。反正我蓋書房的事已經稟明瞭家伯父,也當面託過你了,你不答應,我就找善銘去,他是我伯父的門生,說什麼也得給我這個師弟的面子吧?”高朋千難萬難地答應了,兩人相偕出了門。

到了午後,呂四海果然約了高朋,還有梁御史的二少爺梁租德,管皇莊的莊頭琦王爺世子宗貝勒,以及鎮遠鏢局的鏢頭一枝梅蔡慶,鐵砂掌名家馬四先生的記名弟子鐵掌哈鐵球與銀槍小侯爺邱廣超。

蔡慶與哈鐵球是趙鎮遠與馬四先生選的,這兩個人技藝已得真傳,卻一直混跡在那些花花公子之間,吃喝嫖賭,無所不為,顯然是別有深意,然而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武功底子究竟如何,只因為呂四海這次要深入對方,才咬牙將他兩個派出來作為支援。

其餘幾個倒真的是京師的大玩家,尤其是那琦王爺的世子宗貝勒,連他老子的王爺都是宗人府無名的,但琦善掌管皇莊,又是八旗世家,手裡著實有幾文,大家也就糊里糊塗地叫一聲王爺,他的兒子宗文也就成貝勒爺了。

來到魏家廢祠,高朋的人已經先來過了,住在裡面的幾個混混兒果然都被趕走。查元傑與牛青兒都沒面,大概是避著高朋的原故,只有九歲紅一個人在招呼,而且還拉個叫雲孃的妙齡女郎作伴款客。

園子裡已經有工人在動手清理,後堂中卻設下了酒菜,高朋略坐一下就走了,臨走時朝呂四海飛了個眼,叫他特別注意雲娘。

其實他不打招呼,呂四海也心中瞭然,這個叫雲孃的女子一雙手雖,尖尖的十指都沒留指甲,而且指尖的地方微微發黃,顯得一點。

在行家眼中,這是專練暗器的表徵,練到這種程度,已經有著十分的火候,尤其是雙手十指都有老繭,證明她的暗器手法在勁道、數量、準頭上,都是不可輕視的人物。

高朋一走,鬼宗貝勒等不及的叫起來:“小海,真有你的,上那兒找來這兩個標緻妞兒?”迫不及待地就一手一個,拉著兩個女的輕薄起來。

呂四海道:“王老大呢?說好了我要給他介紹幾個朋友的,怎麼還不出來?而且光是你們兩也侍候不過來呀!”九歲紅嬌笑一聲道:“海公子,您急個什麼勁兒呀?王爺早就到了,因為他不想跟高爺見面,在後面避著呢。”宗貝勒自己是個冒牌貨,一聽王爺兩個字就眨了眼兒,忙問道:“什麼王爺,是那一家府裡的?”王倫從後面出來笑道:“貝勒爺,兄弟姓王名倫,紅紅是為了客氣,加了一個爺字,在您這位貝勒爺前面,可不敢託大,也不敢掠奪大人之美。”宗貝勒是認識他的,叫道:“王兄,原來是你呀!可嚇了我一大眺。我家老頭子很討厭,我怕真有什麼王爺在這兒,在老頭子那兒告我一狀,我就玩兒不成了。”王倫忙道:“是的是的,紅紅,貝勒爺最怕聽這兩個字,以後你在稱呼上小心點,別嚇著了他。”宗貝勒尷尬地一笑道:“王兄,兄弟的底子,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老頭子不過是皇上的一個奴才而已,卻偏要打腫臉充胖子,愛聽人稱呼一聲王爺,其實離王爺還差十萬八千里呢!

我這個貝勒更是聽來愀心,所以我一聽王爺兩個字就提心吊膽,你就別損我了。”呂四海笑道:“原來你們是認識的!”王倫笑道:“賭局上見過幾次,宗兄的貝勒雖然不在宗人府掛名,卻比一些掛名的紮實多了。”呂四海笑道:“可不是嗎,上當鋪的王爺也有的是,那還是貨真價實的王爺,比起來,宗兄的這個貝子可真個不輸他們,但在賭局上卻是常輸之將。王兄,今兒讓你破費了,所以我特地找了個冤大頭,讓你撈點本去。”王倫笑道:“可不是,高朋的人上午來了,發了一陣狠,結果只丟下了四十兩銀子。”呂四海哦了一聲道:“他們這麼狠,居然了三百六…”說到這兒,他似乎自知失言,連忙打住了,不知如何接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