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懸空寺的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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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蕭天的落下崖去，粉身碎骨，使得諸俠的一線生機，又告斷絕。

包慘重的是，雪峰神尼自戕，蕭蕭天慘遭暗算，崖上能與華危樓十大風道人、陳木誅、許由狹這等高手一拼的，只剩下桑書雲，天象大師、宋雪宜等三數人，連應付一個華危樓都未必就勝，更何況彼眾我寡？

天象喃喃語道:“曹大悲是墜崖身死，蕭蕭天也是落崖身殉，大風，你這個“幽冥血奴”看你好死不好死亡，”眾下一陣沉默，有的抬頭望夫，有的低頭觀滿山獸翼，只緣盼望能出得奇蹟，方能得救，或多看一回星月，多賞一回天籟，也算死前有了待。

卻在這時，月光艘出浮雲，滿地光華起來，有人忽然叫道:“你瞧，你瞧。”眾下不知何時，俯首瞰去，只見漫山獅虎嘯吼，竟然有些騷亂，一物勢如破竹，縱斑伏低，直掠了過來。

大家一時都不知什麼事物，過了一忽兒，那物漸近，天象叫道:“是人！是人！”他雙目神光，比常人目力都佳，只是他叫了出來，心裡卻不相信，人那有那麼好的本領？

這時眾俠都知是人，只不知是誰？來幹什麼？是敵還是友？

又過一會兒，那人愈近，那人使一柄劍，飛斬盤從，劍擊電馳，如狂風暴雨，驚蛇走龍。只見一片金光，圍那人飛掠，宋雪宜“啊”了一聲，見這等威勢，失聲道:“金虹劍！”他幾疑是昔恃才傲物，叱吒風雪的宋自雪，自山下破陣而至。桑書雲卻心念一動，叫道:“方歌？！”他聲音甫出，桑小娥已一聲呼喚:“大哥！”長身掠出，眾人一時專神，未及阻攔，她已撲將下去。

這時獅虎齊吼，霎時間有七八頭野獸，撲向桑小娥，桑小娥目中全無別的，只有急奔向方歌。她眼中全無障礙，只有方郎。

桑書雲情急之下，隔空髮指，傷了兩三頭猛獸，眼見桑小娥還是要傷在另幾頭惡獸爪牙之下，忽然人影一閃，金虹振起，光燦然，倉卒之際，已連斬五頭惡獸。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劍眉星光，面如冠玉的布衣少年，已攪住桑小娥，兩人一見面，喜不自勝，竟對視無言，剎那之間渾然忘了“虎”視耽耽的群獸。

就在這瞬息間，又有四五頭猛獸，攫向兩人，兩人眼見命在頃刻，卻仍對視深深，忘卻世外萬物，邦聽“碎蓬”、“吧達”兩聲，天象趕了下去，兩道勁風狂臺，將幾隻惡獸擊斃，以深湛的佛門獅子吼，吼了一聲:“上去吧！”方歌、桑小娥如秋大夢，摹然一醒，方知群獸潛伏，急忙往崖上掠去，只見衣風獵獵，天象也趕了上來。原來方欣一手輕摟桑小娥飛掠，卻還比天象大師全力飛奔仍快了一些。

方歌上得山來，見師孃、桑書雲安然健在，喜級拜倒，桑書雲見此屢次得以不死，武功反似進，知道此人際遇非同小可，此番闖上山來，或許有力挽狂瀾於既倒之時末定，宋雪宜方歌闖出上來，卻不勝悽酸，怕是宋自雪一點心血，卻是喪在這裡，鄢有黃泉下面對宋自雪的勇氣？

方歌一旦上山，對崖鼓聲迅即燥急，如密集石雨，擊在鼓上。桑書雲忙叫辛深巷向方歌說明一切，辛深巷雖僅剩一臂一腿，但智謀無雙，桑書雲對他仍然依仗重，只不過實際作戰上，辛深巷便無多大能力，正好可與方歌說明一切。

這時群獸猛攻，眾俠佔地利，運用武功，擊斃不少毒蛇猛獸。但時間一長，也有不少人為猛獸所傷，或為之噬，但一時還無猛獸衝得上來。

桑書雲指風絲絲，天象大師茫茫乍氣，到處補救不足之地，摧折不少猛獸，宋雪宜則仗綜觀全場，一有虛隙，即遣人補上。

如此鬥得一陣，敵鼓的人似也累了，便息鼓停聲，猛獸固然死了近千，但群豪也死亡近百，而且大多筋疲力盡，或負傷不輕。

又過得一會，鼓聲再起，兼而噴吶之聲，群俠得再鬥，直到後來，都滿身沾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野獸的血，總之殺得近乎瘋狂。

這時方歌已聽畢轉過，亦已知曉雪峰神尼和嚴蒼茫、蕭蕭天等斃命的噩耗，即執金虹劍，搶在前頭，搏殺群獸，這當下他的武功比蕭蕭天高出許多，發揮之下，他這方面的猛獸盡為退忌。

他嚇退了一面的想猷，又掠到另一面，衝殺起來，那邊的猛獸又倒退，但原先的那邊，猛獸又湧了上來。方歌東飄西忽，拯東救西，手斬無數猛獸，但依然未能扳過局面，只能勉強住。

這是東方有幾絲魚肚白，正近晨風破曉。

大部份武林豪傑，皆已疲極，只有桑書雲和天象，仍然指風凌厲，掌勁淋漓，指掌之下，指掌所向披靡，不敢接近。

但一個疏神，東南方面因守戍被猛獸所攻破，狂嘯而入，幾令諸俠背腹受敵，宋雪宜竭力營救，總算將坍口填補，湧入來的幾千頭惡獸，也給成問出及徐三姥的暗器打死，焦雲玉卻因此喪命，成福跪在她屍身旁，痛泣不已，忽然抓起破甲錐子，猛衝下去，一面大叫道:“爹，請恕孩兒不孝”只見他衝殺下去，過得一陣，便被群獸包攏，不見踩影。

“寒鴨點點”成老爹瞪目裂，嘶聲道:“福”便發力追去“袖裡幹坤”徐三姥及時一把拉住。眾人見此情形，知無生機，這一下狠打猛殺，雖殺了千餘野獸，但仍不及其十分之一，難有幸免之理。這時鼓聲及哨吶都似已累，聲息漸微，群獸攻襲，亦因此得以稍緩。眾人舒一口氣，卻依然愁眉不展。

諸俠情知不能衝下山去，得固守在崖，而鼓聲哨吶，不一會定必又復響起，野獸如此一次一次的攻襲，總有攻破的時候，屆時就人人免不了身遭獸噬了。這時忽聽“絲絲”之聲，原來桑害雲暗撈指勁，將三條暗遊而上的毒蛇斃。只不過桑書雲的指勁，已無先前猛厲，人人心裡，又多了一層陰霾。

方歌忽道:“蕭老前輩是在此掠過對面去時遇害的嗎？”桑書雲聽得一凜。辛深卷道:“是。”他接道又道:“不過這兩崖距離約三十五丈有餘，若無蕭先生羽翼，是萬飛不過去的。”辛深巷是想出話在先，先打消了方歌的疑念妄想。方歌卻嘆道:“現下死守此地，遲早都被攻破，如比坐以待斃，不如…”梅醒非見過他適才搏獅殺虛的武功，心知方歌求自保，殺下山去，未嘗一定辦不到，但要救山上的人，可千難萬難了，至於越過深淵，更是危險，當下道:“這深澗連蕭老先生都掠不過去，我們又何苦送死？”方歌卻道:“蕭先生因與華危樓舊識，加上大風道人也有曹大悲的薄翼，算計蕭老前輩必捨身掠至，所以伏下殺看，待其蹤越…只是蕭老先生一死，他們斷未想到，還有人由此路攻至，必疏於防範，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辛深巷聽看聽看，目光閃動，似躊躇難決。梅醒非卻斷然道:“不行。計策雖好，但這深谷雖一躍數十丈，縱神仙莫辦。”方歌卻道:“血河派”有一門“協然來去口輕功”乃取自莊子“協然而往，協然而來而已矣”之意，在下略通關竅有稍窺堂奧，願效死一試。”方歌元氣充沛，說話中氣充足，人人自清晰可聞。

群雄雖視見方歌來去拭獸，神勇非幾，但覺他自出得獻策，要冒一飛數十丈之險，皆覺是滿口胡扯，胡吹大氣而己。

方歌卻道:“死守這裡，確無生機，不如讓在下稍盡綿薄，冒死一試。”眾人聽方歌侃侃陳辭，暗忖:既無別的法子？試試也好，要是這小子胡來，也是死有餘辜了。眾人喧嚷起來，桑書雲卻仔細地道:“你有把握一掠幾丈？”方歌道:“可一掠十餘丈，加上藉風勢，順滑翔，可多拉五丈距離，再用初竊門徑的”俯然往來”輕功，可多躍七八丈，再加上碰碰運氣，可能過得了去。

“桑書雲琢磨一下便道:“萬萬不可，你充其量不過能躍二十七八丈，然這深崖卸足有卅五丈餘。”眾人聽此說話，都咋舌稱奇，就算借風勢洲翔，能一掠二十來丈，已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卻因方歌得數家之長武功早超任狂，而且“血河派”武功，輕功確能做到”辣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的程度，要不然，血河派也不至於出得長孫破這等巧手大匠，以心發明來破輕功之極限了。

宋雪宜卻不信方歌有此輕功，更不想方歌因此涉險，所以說:“飛過去又怎樣？你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只是去妄自送死而已。”說說，鼓聲又起，猛獸又猛攻過來，眾人擋得一陣，有四五道同時被攻破，這下不可收拾，足有五六十人被咬死。宋雪宜、方歌劍衝殺，一身浴血，好不容易將搶入猛獸盡殲，卻又有三四道關口被衝破。

伯金童殺得氣，大喝一聲，雙手擒住一頭老虎，橫衝直撞，竟將上得山崖的猛獸，都砸下山去，群獸見如此神威，都撕牙例齒，卻不敢相撲，一東山虎猛撲而來，被伯二將軍半空換住，生生出裂為二，群獸一時懾住，卻聽伯金童“吹地”一聲，撲地而倒，原來是一條花斑斑的毒麟，閃電般斜裡閃至，咬住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