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漠仙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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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拍魂陪笑道:“是，是，小老兒該死…”說看一拍牛頭和尚，叱道:“還不快叩謝大俠不殺之恩“說，他自己也跪了下來，出口黃牙笑道:“大俠請饒小老兒一命，老兒絕不敢再作惡生事，請高抬貴手。”以“鬼手毒王”尚拍魂之名聲，居然不戰而屈，同自己求饒，頓令涉江湖未得的方歌踟躇。他暗一運力，先扶起受人利用傀儡般的牛頭和尚，道:“十年前，蕭大俠饒不殺時，你也是如此說，叫我如何才信你呢？”尚拍魂一見方歌出手如此高絕，而且處處為蕭秋水說話，便認定此人與蕭秋水有關，那敢硬拼，當下哀求道:“小老兒作惡，乃以為蕭大俠近年未出江湖，妄加猜測，料其仙逝無已，卻未知令師遣少俠代行，小老兒又怎敢再生事端。”方歌皺眉道:“我與蕭大俠素未相識，並非蕭大俠徒兒，唯對之甚是仰慕。”頓了一頓又道:“你怎可以因為蕭大俠出不世江湖而毀諾的呢“尚拍魂一旦得知這青年與蕭秋水並無淵源，心中大喜，即站了起來，擰笑道:“你既不是蕭秋水的人，我為何要怕你？”蕭秋水怒道:“你這反覆無常的小人…”話未說完，忽然一暈，只覺天旋地轉。指向尚拍魂怒道:“你┅”尚拍魂陰森森地笑道:“饒是你武功高強，猶要倒在我腳下…”陰側側一笑又道:“我豈止反覆無常，簡直是防不勝防。”方歌知道自己已中了毒，想揮劍力拼，又已無力，連劍都差些掉落，忙緊緊握住，寧死不放，那少女惶然，見他搖搖墜，便不顧俗禮，扶住了他，尚拍魂陰險地一笑又道:“我在牛頭身上一拍，已佈下了毒，毒不發作，到你手上，才頓時送命”說到這，牛頭已全身發癢，殺豬般嚎叫起來，用手上上下下，抓個不停，出血猶未心甘，倘拍魂怪笑道:“這叫“五散”華陀制“五麻散”是救人，我造“五散”卻是來害人。中我此毒，先脫力、後發癢，猶如千蟲啃咬，萬蟻噬心，死為止。”牛頭和尚先中奇毒，所以先行發作，想來尚拍魂本來想對少女父親下毒手，又答應牛頭毒不傷那少女，都是假的，想來令人心寒。尚拍魂得意至極，又道:“以為我真求饒？嘿嘿嘿…你在扶他起來的時候，已沽了我所佈之毒…”方歌本自忖活不長，倒無所謂，但見牛頭被毒得如此慘狀，也不寒而悚。他內功強，毒一時並未發作，但已渾身無力，連自我了斷也頗難，又生怕自己死後，那少女定遭毒手，所以力圖掙扎。

尚拍魂狂妄至極，一步一步迫近，笑道:“憑你這兩下三腳貓功夫，也敢來撒野你金虹劍那來的？宋自雪是你什麼人？快說，否則要你後悔為什麼要生出來┅“他嘿嘿怪笑又道:“就算蕭大俠蕭秋水現來，我尚拍魂也好像拍一隻蒼蠅一般，把他毒得個”就說到這，尚拍魂的臉變了。

變得十分詭異，似笑非笑。

然後他的眼珠子“突、突”地掉了出來。

鼻、耳、嘴都溢出了血。

然後他全身骨頭都似散了一般，都連接不起來似的，當然也撐不起他身體的重量“嗶”地癱了下來，比鄧歸的軀體還癱爛。

沒有叱喝，更沒有風聲。

好像靜如沙漠。

更奇怪的，在這嚴冬之中，居然讓人覺有一絲熬悶之熱。

尚拍魂倒了下去後，就可以見到他後面站了個人。

他身裁併不高大，眼神森冷，全身上下，都用一種蒙古式的裝束，完全包裡住。

這時他慢慢收回手掌，發出時完全沒有一絲風聲，收同時才“刷”地一聲。

“刷”聲響起時，他的手掌已完全像沒出過一般，垂放在腿外，完全同復到自然狀態。

完全不費時間、生命、體力，甚至好似一隻駱駝一般，在沙漠中，不必食物、喝水，也能撐過最可怕的大地，極熱與極寒。

這時方軟跨已覺到奇癢，他收斂心神，以功力壓住，而他有聽說過這個人，這人的裝束:這人的作風、這人的出手…。

這時他後面的少女已噪叫道:“爹“那漢子點了點頭。忽然迅速地出手，悉地從尚拍魂屍體的衣襟摸出一件東西，快捷地撥開子，雙指抓住方歌下顎，卻不往口中倒進去，而是往他鼻孔一擺，方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蓬蓬”地噴起了那漢子手心的‮物藥‬，散得一頭一臉都是。

奇怪的是，方歌立時覺得不癢了。

那少女一臉關切之，道:“爹，他救了我，那“鬼手毒王”原本是想要牛頭師兄┅┅”想把經過情形，和盤說出，那漢子卻點頭切道:“我都知道了。”那漢子聲音甚，但極是威嚴有力。

這時又一陣衣袂之聲，有四人前來。前一人是年長僧人，國字口臉，清鐵黑，鼻樑、額骨高聳，頸前念珠，呈火紅，牛頭和尚慘叫之餘，一見到他，全身發抖，咬破了，也不敢再叫。

方歌於心不忍，道:“謝前輩救命之恩。…請前輩高抬貴手，也數了他罷。”那漢子冷哼一聲，道:“饒不饒他，有長門上人在，我們都作不得主。”方歌斗然一悚。原來來者老僧是大名鼎鼎佛光寺的長門上人。只是長門上人向那漢子深深一揖，甚是恭謹，隨即道:“牛頭，你才下山，犯了多少戒了…”牛頭大目淌淚，道:“徒兒┅”長門上人嘆道:“我跟與車施主瞧見了，不必分辯。”說緩緩閉上雙目。

牛頭和尚“撲”地跪下，長門上人旁邊還有一名長臉和尚，忽也下兩行淚，猝然一掌劈下，就劈在牛頭和尚天靈蓋上，牛頭和尚立時喪命。

方歌又吃了一驚。長門上人又睜開雙目。同那漢子指了一指方歌道:“可是此人？”那漢子冷哼一擊，沒有說話。在他背後也有兩人，一人是中年美婦，濃眉鳳目，身裁極是俏嬈，配上藏式紗服，雖裡全身，但仍婀娜多姿。另一女子甚是年輕，美而剛強，竟有幾分與自己所救的少女酷似，不過一個柔弱，一個清張。一雙大眼睛，不住往方歌身上瞟，忽然道:“看他樣子，不像。”那原免的柔質少女也道:“他不可能會欺負小娥姊姊的。”那中年美婦冷哼一聲道:“女孩兒家，懂得什麼”兩少女都住了口。

兩少女說話，那中年漢子似甚是不悅，緩緩解下臉紗，彌絡胡虹，雙目冷如閃電，盯住方歌。方歌猶如丈八金剛，摸不腦袋，聽說桑小娥，忙道:“桑…桑姑娘她地怎麼了？”那漢子自不理會他，道:“要不是我暗中觀察，此人不似敗類，我早把他殺了，替娥兒報仇。”方歌聽得又是一震。兩少女卻似放下心頭大石，笑逐顏開，歡欣莫已。

長門上人觀察片刻，如方歌心中大惑，有意釋疑，當下道:“少俠姓方？”方歌他搶道:“晚輩方歌，拜見上人。”長門上人淡淡一笑道:“方少俠不必多禮，現下少俠已名震武林，據說還盡得宋大俠衣缽真傳，不知確否？”方歌惶然道:“家師確悉藝相傳，唯晚輩天資魯鈍，未得其中百一，深悔對師門長輩。”長門上人一笑，口氣已和緩得多了:“少俠能在短短數月內連敗“鐵狼銀狐”、嚴羽、鐵肩天音大師等，自有一番驚人藝業，不必過謙，若少俠真只有令師百一而已，那令師則不是天下獨尊了？

…

少俠可見你眼前的人是誰？”方歌搖首。長門上人道:“這位出手救的，就是大名鼎鼎，揚威天下的“三正四奇”中“四奇”的“大漠仙掌”車佔風車大俠，這位是他的夫人，亦是武林中有名的“瀚海青鳳”曠湘霞，其餘兩位是他們掌上明珠。”長門上人向那弱質少女一引道:“車瑩瑩。”又向那清勝的少女一引道:“車晶晶。”微微一笑又道:“她們姊妹在江湖上，合為“外雙靈”也是大大有名。”方軟逐一向他們見禮，車晶晶頑皮“噗嗤”一笑，車瑩瑩則忙回禮，紅了臉蛋兒。

方歌仍是念桑小娥，忍不佳問道:“不知…不知桑姑娘…”車佔風猛地喝了一聲:“還好問她她已因你削髮為尼了。”這一下猶如晴天霹靂，把方歌震呆當堂。雪又開始飄落，落到方歌身上、臉上，方歌全不知道。

車瑩瑩見了不忍，輕輕地道:“我們受嚴伯伯之召喚，中原有事，故自外趕來。趕到少室一帶，遇見小娥姊姊，和桓山雪華神尼的大師子妙意師姊一道，小娥姊姊神情憔悴，我們細問之下，才從妙意師姊口中知道…”車晶晶接口堅脆地說:“知道你欺負了小娥姊姊。妙意師姊也很不忿，私自託爹爹找你算帳，然後帶小娥姊姊返恆山去了。”┃方歌黯然。他聽得桑小娥為他如此，一時方寸盡失，心頭大亂，也不知解釋。

車瑩瑩一對可憐的眸子盡是問號，輕聲道:“這是真的嗎？”方歌苦笑一下，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車佔風重重哼了一聲，道:“方才我一直觀察你，要不是見你所為，並非無行子，我早已出手宰了你。現在你要解釋，也不必對我們說，自己趕上素女峰素月庵去吧“方歌心一凜。他眼見車佔風出手，雖是成名前輩，但下手暗襲，不留餘地，若是剛才自己對車瑩瑩稍有不敬，或與尚拍魂等同合汙，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車佔風為人，甚是怪僻，他觀察所得，方歌絕非無行子，也不知人隱私，只遣方歌去追桑小娥解釋。無奈方歌心中悽然，暗忖:桑小娥既對自己傷心絕，也只好如此，才讓她不再理睬自己，免得空留餘恨。當下心意已決，道:“車伯伯，這也沒什麼好解釋的。”車佔風瞳孔收縮，道:“不去？”方歌點點頭。車晶晶不住罵道:“看你一表斯文，沒料是負心無情的人小娥姊為這樣，你尚且不去追還，你…是人不是？

…

”方歌木然。

“瀚海青風”曠湘霞嘆息道:“現下江湖中年少一輩，莫不是登徒子、負心郎，小娥這次真是看走了眼。”車佔風目中已現殺機，方歌依樣愕愕然。曠湘霞道:“你殺了他，也救不了小娥的傷心。且由他去罷，趕快告訴桑幫主，才是道理，或許有挽救之法。”車佔風點頭道，車晶晶瞪了他一眼，啐了一口，隨父母行去，方歌卻因曠湘霞最後幾句話，聽得大惑，心一驚:難道…難道桑小娥出了什麼事，又跟自己有關？當下他叫道:“車伯伯，請留步”車佔風等自不理他，施展輕功，逕自向前奔去，踏雪幾無痕印。唯有車瑩瑩一面緩是一面回頭，水瑩瑩的大眼向他瞟了瞟，又垂了下去，蚊似的細聲道:“你┅你真不知道”方歌喊道:“知道什麼？小娥她怎麼了？”只聽曠湘霞疾吆道:“瑩兒，快跟上“車瑩瑩應了一聲，舉步急掠，方歌因男女有別，不敢阻攔，跑了幾步，車瑩瑩停住，雪光映照下臉頰一片白，她咬了咬下道:“小娥姊姊…她為到恆山去削髮為尼┅”說完她就往前奔去，車佔風早已停了下來，不耐煩的回頭等地，方歌一聽之下，如風雪焦雷，一下子五音盡滅，五齊消，人也好像埋入了千嚼萬里的冰窖地底之中，耳邊嗡嗡只有那一句話:為你…削髮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