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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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或許能改變一個男人，但很可能極短暫。

從大義凜然走上海盜船，到面蒼白兩腿發軟、死也不要再坐第二次，也就那麼短短几分鐘。

坐在小池塘邊上，宋糖拿著一袋魚食投著，下頭一群肥肥的魚湊過來咬鉤，側頭看了一眼旁邊低著頭緩神的男人，她笑了笑:“程時，你看，勉強沒好處，就像我們之間，本來早已經…”

“那不是勉強！”程時本來弓著掩面坐著，此時微微側頭仰視她，一雙眸子緊緊盯住她不放，明亮異常，卻似乎在壓抑著什麼:“糖，你為什麼不承認，你明明就還喜歡我！”前幾天臥病在，他翻來覆去想的都是她，最後已經想得很明白，她本就還是愛他的！如果不是喜歡，為什麼對他那麼和顏悅，願意給他做吃的，他生了病她還會給自己做湯？

還有那一次晚上聽見怪聲，她第一時間就撲過來抱住自己，難道不是因為潛意識裡還在依靠自己，覺得自己能給她安全？

而且實話說來，祁溪那個傢伙條件是很不錯，她卻從來沒有動過心，跟著那人去巴黎，也是為了躲自己。為什麼要躲他？還不是因為心裡有他！

程時想通一切，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今天更是立志要好好表現，早討回她的歡心。

但是很不幸，現實與他所想，實在是很有出入。

“程時，你不要太得寸進尺！”宋糖被他的話瞬間怒，猛地站起指著他:“我告訴你！我今天來就是要跟你說清楚的，你…”

“你能說的清楚嗎？”程時抬手，大掌包住了她指著自己的那指頭，語氣篤定，表情欠扁；“只要你還喜歡我，就說不清的。”

“糖，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但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一試，我一定會對你好，”程時微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腹稿，“我保證，如果這一次，你還是決意離開我，我絕對不再糾纏。”

“所以，糖，給我個機會，好不好？”宋糖的心微微顫了一下。

對這個提議，她居然有點心動。

不行，不可以！這一次要是又輸了，她真的會血本無歸，一個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冷冷地從他的掌中出自己的手指，宋糖面無表情地轉身:“時間晚了，回去吧。”程時傻眼了。

不拒絕，也不同意，這是什麼情況？

本來躊躇滿志，誓要在今天攻克堡壘，誰知面對的這個結果是自己沒有預料到的，沒有預料到，就意味著沒有解決辦法，那現在該怎麼辦？

冥思苦想著走在宋糖後頭半步，看著她一面走一面往旁邊那一排攤位上張望，程時靈機一動:“我給你打個娃娃吧，你喜歡哪一個，是那個貓還是那隻河馬？”瞧那個擊的攤上，兩三對男女在那裡站著，一看就是女朋友在央求男的給她打娃娃下來呢，據程時目測，最大的娃娃不是那隻貓，就是那隻河馬了。

宋糖卻一臉黑線地回過頭看他:“那是熊，不是貓。”程時毫不在意，摩拳擦掌:“那就都打下來！”來之前，俞子晉囑咐，要展現自己好的一面，他思來想去，幾年前來動物園的時候，糖不是說，特別崇拜他擊的樣子嗎，那今天就再展示一次！

拜已經仙去的老爸所賜，程時的槍法是真的不錯，小攤上這種無需考慮摩擦力啊重力啊的光玩具槍，就更好打了。只是若是父親知道自己兒子的槍法，居然是用在這種地方，不知是什麼表情。

一隻河馬，一個大熊，兩隻狗狗，打下四個，聽見周圍人、尤其是女的驚歎，雖然沒有回頭，但一想到糖也會如此驚歎，程時更加來勁，活動一下肩膀，又要接著再打。

但是宋糖看見的不是那幾個大娃娃，而是攤主鐵青的臉。

“夠了，夠了，”她上前拉了拉程時，誰知一出聲就引來周圍人的注目，宋糖有點尷尬，隨意抓起一個大娃娃，拉著他走，“不要再打了，我就要這個，別的不要了，快走吧。”再不走，她怕攤主要發飆，程時再這樣打下去，這一牆的玩具都要被他帶走了，那人家還要不要做生意啊！

幸好這個姑娘比較識相。看見兩人走遠，攤主鬆了口氣，轉念一想，又開始吆喝:“大家都看到了啊，很容易打中的，幾率很高啊！打中送女朋友啊，快來玩一玩啊！”等到走遠，宋糖才發現，自己抱的是一隻粉紅的大河馬，軟綿綿的很舒服，越看越可愛，忍不住就把臉貼過去蹭了一蹭。

看見她的小動作，程時心裡一軟，想到這是自己送的，更是覺得熱乎乎的，有說不出來的舒服。

“程時，你怎麼那麼會打啊？”抱著大河馬蹭來蹭去，宋糖暫時把剛剛的不愉快扔在腦後，開心地問了一句。

“我爸教的，”程時雙手在口袋裡，兩隻眼睛只顧盯著她看，聽見她的問話，他笑笑，“他喜歡擊，以前老想當兵，但是素質不夠好，眼睛也不行，沒能選上，乾脆自己跑到擊俱樂部去學打靶。我的槍法，是他工作還不是那麼忙的時候教的，他還老嘆，這俱樂部裡練出來的槍法，跟真正要人命的那種太不一樣。”他沒有料到，自己會死在要人命的槍上。

一支從越南過來的槍，業餘得不能再業餘的水準，加上不正常的神狀態和仇恨心理，知道市裡有人要過來視察，蹲在那裡守著，衝進去就是一圈掃，父親護著幾個隨行人員，結果一群人裡頭，受傷的不少，重傷致死的只有父親一個。

有時候真是老天不公。

這是當年的特大案件，那個年代，死的人又處在那個位置，影響太壞，中央給壓了下來。

“我那年剛滿十三，”程時悄悄握住宋糖的手，低低跟她說，“這些你都不知道吧？”宋糖發怔:“嗯…你從來也沒說過…”她只知道他父親是非正常死亡，死得太早，給他和時媽媽打擊很大，時媽媽那段時間先是辦喪禮，然後去省城討說法，她認為這事背後肯定有陰謀，無果後則整天借酒澆愁，很長一段時間都沒顧得上管兒子。

等到她發現原本活潑開朗的兒子一天比一天沉默的時候，程時的個已經扭不回去了。

——這段往事，她要嫁給程時之前，時媽媽跟她提過一些，表示程時能娶到她，自己很欣，希望他倆好好過。時媽媽的敘述重點放在兒子身上，沒怎麼提到她丈夫的死亡。

所以這段血腥往事，宋糖是真的不知道。

她低低迴答:“對不起，我不該問。”

“沒有關係，這事都過去很多年了。而且是我自己要說，我想告訴你，”程時握住她軟軟的小手，摸著她手上因為下廚留下的薄繭，第一次到心疼，把她的手掌心貼在自己臉上摩挲。

宋糖還在發怔:“竟然是這樣，也難怪你不說了，真是沒想到…”程時微微低頭，偷瞄了一下桌下的手機屏幕，然後抬頭看她，淡淡笑道:“糖，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什麼？

宋糖的思緒從遙遠拉回現實，終於覺到了不對，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沒錯，從遊樂場出來，程時帶她去吃了飯，然後非要和她再看一場電影，說有免費的電影券。當了幾年他的“闊太太”宋糖依然對“免費”二字毫無抵抗力，於是跟著他去了。

電影還沒有開場，兩人就坐在影城對面的咖啡館裡頭等著，宋糖手裡還抱著那個娃娃，讚了一句他的槍法，然後程時就此說開了。

兩人面對面坐著，程時拉著她一隻手貼在臉上，蹭來蹭去，整個人也越貼越近，這與旁邊桌上那對小情侶有啥分別。

“你幹什麼！”宋糖猛地回手，因為在咖啡館，她只好壓低音量，但惱怒卻是止不住。

“你看，你也有那麼一點不太瞭解我，對不對？”程時又把她的手拉回來，表情特別真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糖。”宋糖從來也沒有想過，程時會有一天，這樣用心費勁地想要追回自己。一時間，她又開始動搖，張了張嘴，道:“我…”——後頭的話說不出來了。

不是無言以對，而是她發現程時在偷瞄什麼。

“什麼東西，拿來，”宋糖眯了眯眼，表情不虞，“手機？現在看什麼手機呢？拿來！”

“俞子晉？”掃見微信頁面上這個人的頭像，宋糖瞬間頓悟，拉長聲調:“哦，原來程總是背後有高人指點啊！”

“讓我看看，嗯…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沒說，心底肯定同意了，你只要軟磨硬泡，肯定答應回來。”

“哦，還有這個。她問你槍法的事啊，那正好，把你那段悽慘童年跟她一說，保準母大發，立馬同意復婚！”

“喂，關鍵時刻，別跟我聊啦，被她發現我在遠程指導，你就糟了！”已經糟了。聽著宋糖念出這最後一句，程時默默地在心裡回上一句，尷尬地坐在椅子上，不敢看她。

宋糖哼了一聲，先前差點氾濫的同情心消失殆盡。

“原來你都是這麼追女人的？說什麼以後好好表現，也是讓俞子晉指導你好好表現吧？還有那段悽慘童年，”她把最後四個字咬了重音，“也是編給我聽的吧！”

“那是真的…”見她起身穿了外套要走，程時連忙跟出去解釋，“我沒有騙你，只是…只是我不太懂得怎麼追女人，就，就讓俞子晉幫一下…”

“你怎麼不讓俞子晉幫你追女人呢！”宋糖回眸，狠狠瞪他一下。她其實已經有點心動了，可是看他現在這樣子，真是太沒有誠意了！

程時把手機揣衣服內層口袋，不敢再拿出來了，一路追著她出門，完全的手足無措，以前的宋糖千依百順，從來不難搞，所以他本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唯有乾巴巴地勸:“糖，還有電影…電影還沒看…”宋糖沒好氣:“你自己去看吧，我要回去了！”

“那，那我開車送你…”

“不用！”

“那，那我陪你一起走…”

“不用！”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一定不知道，這幾天看的都是存稿，今天存糧告罄，要奔了這幾天都完全木有碼字，渣遊戲去了，*也不上，留言也不回，我錯了~~~~(>_<)~~~~昨晚4點才睡，今天立志洗心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