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敢謀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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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瓊正要答話,醜書生舒鳳平已冷冷接口道:“就是區區在下。”三名少年男女聞言一愕,目光一齊轉註舒鳳平,另一個紅衣少女嘿嘿冷笑了兩聲,鄙夷地道:“丟那媽,我當是什麼人物,原來是個醜仔…”秀珠按劍怒喝道:“你憑什麼出口傷人?”醜書生仍是一付冷漠神情,緩緩道:“在下雖然面醜,卻沒有把那些只知強橫跋扈的小輩放在眼裡。”這話一出,十二名月武士然震怒,各按刀柄,同聲叱道:“鼠輩!你是找死!”呼喝聲中,那口出惡言的紅衣少年低吼一聲,右臂疾圈,閃電飛出一拳,徑向舒鳳平當搗,拳風過處,尖嘯之聲隨起,勁力十分驚人。
舒鳳平毫不畏怯,猛可一側,鐵拳出,硬接了一招,雙方內力虛空相觸,閃雷似一聲暴響,兩匹健馬同時塌各退五六步,昂首發出一陣長嘶。
那紅衣少年沒有佔到便宜,怒火逾熾,探手際,翻腕刀,大喝道:“醜鬼,再接少爺_招!”聲出刀出,寒光暴展,刀鋒已凌空劈落。
他出招之快,快得難以形容,喝罵之聲未已,倭刀業已出鞘,相距丈許,竟在一霎眼之間如風劈到,舒鳳平拔劍不及,忙以膝蓋用勁一夫馬腹,雙手連揮,擂出三拳,帶馬向側疾避。
紅衣少年刀至中途,被拳鳳一阻,抖腕連震三下,手中刀化為三,三化為九,頓時刀光漫空,緊迫而上。
秀珠看得心頭一緊,探臂撤出長劍,由側面搶攻一招,同時沉聲叫道:“舒大哥快亮兵刃!”那紅衣少年冷笑一聲,刀回掃,一聲金鐵鳴,倭刀砸在秀珠劍身上,長劍險些脫手飛去。
秀珠駭然,急急勒馬倒退,就在這一緩之下,舒鳳平已趁機掣出佩劍。
紅衣少年刀尖一指,叱令身後月武士道:“剁了這三個狗孃養的!”十二名武士同聲哄應,刀光連閃,紛紛下馬-…-“且慢動手!”那繡金鳳的少女喝住月武士,目光一掃紅衣少年,低聲道:“二哥也太魯莽了,連人家是誰也沒問清楚,動手就殺人?”紅衣少年瞠目道:“誰說我沒有問?他們並不是萬梅山莊門下,殺了打什麼緊?”少女臉一沉,冷冷道:“好!你不聽就算了,回去爹爹要是問起來,我就說你們任胡為,不肯聽我的勸告…”另一名紅衣少年連忙搶著道:“妹妹快別這麼說,我做大哥的什麼時候沒聽你的話!”又扭頭低喝道:““二弟,還不快去問問人家姓名來歷?你真要讓妹妹生氣嗎?”老二無可奈何,剛要上前,那少女又冷冷道:“二哥心裡一定很不服氣,瞧他!刀也不收,臉上還掛著怒容,這哪像是向人家問話,簡直是準備找人吵架嘛!”老二聽了,長嘆一聲,刀人鞘,向前拱拱手,道:“適才多有誤會,敢問三位尊姓大名?是何門派?”桑瓊見他畏懼自己妹妹,前倨後恭,真有點又好氣又好笑,抱著手答道:“在下姓楊,這位是舍弟楊修殊(秀珠),那一位是盟弟舒鳳平,咱們都是屬於九靈幫轄下。”那紅衣少女接口道:“楊什麼?也該有個名字呀!”桑瓊沉了一下,笑道:“在下楊天仇,賢兄妹想必便是麥氏三傑了?”那老三應聲道:“不錯,我叫麥龍武,大哥叫麥龍威,我妹妹叫麥佳鳳。”桑瓊笑道:“久仰太陽谷威震天下,名列當今武林四大世家之一,今一晤,果然盛譽不虛。”麥龍武濃眉揚揚,嘿嘿笑道:“那東莊四堡和天壽宮算得什麼東西?我們這次遠來,正要找他們鬥一鬥,看看他們憑什麼跟太陽谷齊名!”桑瓊聳聳肩,道:“麥少俠豪氣干雲,令人敬佩。”麥龍武被高帽子一壓,怒氣全消,圖馬而回,笑道:“妹妹,話已經問明白了,我們走吧廠麥佳鳳點點頭,一雙深壑如海的眸子,卻仍在桑瓊臉上溜動不已,忽然含笑俯身,附耳向麥龍武低聲說了幾句話…
麥龍武面遲疑之,道:“這…這話說得嗎?”麥佳鳳一扭頭,不悅道:“說不說隨便你,大哥和我先走了,你要是不想同來,那就別說吧!”說完,玉臂一揮,十二名月武士一齊扳鞍上馬,擁著麥龍威和麥佳鳳絕塵而去。
留下麥龍武一個人,搔頭抓耳,一副為難神態,桑瓊好奇地問道:“麥少俠何事為難?”一麥龍武臉上一紅,苦笑道:“我妹妹叫我轉告你一句話,只是…只是有些不便啟口…”桑瓊坦然笑道:“麥少夥有話但說不妨。”麥龍武道:“我說了你不會見怪?”桑瓊笑道:“這是什麼話,在下洗耳恭聽,哪有見怪的道理!”麥龍武道:“我妹妹說,楊兄什麼都好,就是嘴上那綹鬍鬚,有些不倫不類,能剃掉就好了。”說完,匆匆一拱手;不待桑瓊答話,揚鞭疾馳而去。
桑瓊被他這沒頭沒腦幾句話,得如墜五里霧中,張目瞪目,愣在當場。
醜書生舒鳳平一面還劍入鞘,一面冷笑道:“姓麥的一家三兄妹,敢情都是瘋子?”秀珠抿嘴道:“我看不瘋,準是那丫頭看中大哥,動了情啦!”桑瓊搖搖頭,正道:“你們不要亂猜,太陽谷雙龍一鳳並非等閒人物,尤其那麥佳風慧黠多智,深得她父親太陽谷主麥承君寵愛,她說這話,或許已經看出我是易容化裝的了。”秀珠哼道:“那她怎麼就沒看出我是女扮男裝的呢!”桑瓊道:“咱們總是謹慎一些的好,麥氏兄妹帶領月武士在淮陽現身,目的很可能也是為了那幅武庫藏珍圖,萬梅山莊高人必然不少,咱們遇事務須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如因一時意氣,破壞了原定計劃,功虧一簣,那就不值得了。”三人重新整轡前行,一路上,各自默想著心事,誰也沒有多開口。又行了十餘里,已深人山區,道路越來越狹窄,險峻處僅能一人二騎貼山而過,桑瓊注意地面,仍然蹄印紛亂,顯見近內出人山區的人,為數必定不少,換句話說,武庫藏珍圖業已引來了眾多江湖高手,巧取豪奪之下。鹿死誰手?殊難預料。
桑瓊本來無意爭奪藏珍圖,一則幫中眾意所趨;二則被伍一凡那段故事發了義憤之心;三則他自從跟秀珠無意中相逢街頭,得悉自己之能從太湖西庭山危境中脫身,全因金刀楊承思等三十六位義士的捨命捐軀搶救,痛定思痛,態度已大大改變了。
他能夠看破人間富貴榮華,也能拋棄世上聲名稱譽,但是,他卻無論如何不能卸脫三十六條命加於肩上的道義責任,這責任使他無法再消極頹墮,甚至使他無法安心地死去。道義如山壓,恩仇似刀。為了報雪血仇,為了酬答知己,他必須咬緊牙關,堅強地活下去,因而當他正對自己一時動,點破了十餘年苦練成功的內家真氣,到無限悔恨的時候“武庫藏珍秘圖”恰好給了他一線希望的光輝。
每想到這些,他的心情就會沉重起來…,——策馬穿過一片亂林,地勢陡降,山道婉蜒向下,直達一處谷口,道旁千丈峭壁上,刻著龍飛鳳舞八個大字:“淮陽總壇萬梅山莊。”三人勒住坐騎,舉目打量,只見兩峰夾峙下,展現出一條純由人工開鑿而成的穀道,道中設置著拒馬棚欄,壁下建有兩棟石屋,屋前是一座鐘塔,六名黑衣大漢,懸長劍,正目光灼灼對他們注視著。
桑瓊向舒鳳平遞個眼,吩咐道:“遞帖!”舒鳳平催馬上前,從懷中取出一份大紅名帖,朗聲道:“九靈幫幫主親臨拜山,請朋友接引。””那六名黑衣大漢聞言都吃了一驚。互相換了一瞥驚詫的眼神,其中一個臂上纏著黃巾的魁梧大漢疾步了過來,拱手問道:“敢問哪一位是九靈幫幫主?大駕蒞止,見何人?”舒鳳平哼了一聲,道:“朋友哪來許多-噎,本幫幫主親自投帖拜山,除了貴派掌門人六指臾外,誰還有資格接待?”那魁梧大漢連忙陪笑道:“是!是!小的一時糊塗,倒教朋友見笑了。”笑容一斂,側遲半步,抱拳肅容道:“淮陽派巡守堂黃巾統領黃彪,恭候尊帖,以便呈報。”其餘五名大漢,立即垂手躬身,遙向谷口靜立而待。
舒鳳平沉聲道:“小心接住了!”掌上貫注內家真力,虛空一送,那大紅名帖脫手冉冉向黃彪飄去。
黃彪雙手一撤,當劃了半個弧形,左手拇指高高豎起,起落三次,表示“朝天三炷香”這是接幫派掌門人的禮節,然後兩手虛託,一腿半屈,接取那份大紅名帖。
誰知名帖一落手心,突然覺得帖上似乎附有千鈞力道,就像是一座小山,直壓下來。
黃彪慌忙提一口真氣,力貫雙掌,咬牙向上一託,頓時間哼一聲,腿雙同時落地面,膝頭入土足有四寸多深。
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怒目望了舒鳳平一眼,冷笑道:“黃彪不過是淮陽派中無名小卒,敢問朋友如何稱呼?”舒鳳平冷冷答道:“在下舒鳳平,也算不得九靈幫出類拔萃的人物。”黃彪哼了一聲,道:“舒朋友,咱們以後倒要多多親近。”一昂頭,厲聲喝道:“鳴鐘飛報總壇!”另一名守衛大漢應聲直奔鐘塔,剎時間,急劇的鐘聲劃空而起,三長,二短,接著亂鍾長鳴,正是緊急呼援的信號。
鐘聲甫歇。一騎快馬已由谷中如飛而至。馬上是一名布衣瘦削老者,臂上也纏著一條黃布巾。
黃彪疾步趨前,低聲對那灰衣老者說了幾句,老者似乎吃了一驚,楊頭打量了桑瓊等人一眼,半句話沒說,接過名帖,又催馬離去。
半盞熱茶光景,蹄聲如雷,七八匹駿馬簇著一個像貌威武的紅面老人趕到谷口。
那老人濃眉斜挑,落腮斑須,穿一身青藍相間的錦袍,目光如炬,灼灼人,看身材狀貌,跟鐵面金鉤伍一凡頗有幾分相似,只是年紀略大,臉上也沒有那層淡金。
隨行的一個灰衣老者遙遙向桑瓊抱拳一拱,宏聲道:“淮陽派掌門人親接九靈幫主。”桑瓊含笑下馬,拱手還禮道:“楊某人來得魯莽,侯老哥請別見怪。”這樣,不需人介紹,彼此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紅面老人急忙也翻身落馬,笑著道:“久仰!久仰!不知楊兄俠駕蒞臨敝地,迓來遲,侯昆揚負罪良深。”兩人步行相見,雙方隨從人員也都下了馬,谷口拒馬攔棚早已大開,侯昆揚按照江湖禮節,恭立道側等候,一雙眼神,卻暗暗注視桑瓊,可是,他越看越納悶!這位“九靈幫”幫主,目無神光,舉足重濁,那有一點像練過武的樣兒?
他心中不有了鄙薄之意,待桑瓊行到近前,一衣袍,跨進一步,五指貫注意力,面帶微笑,輕道一聲:“請!”便想上前“把臂相扶”表面看,這也是江湖禮敬,實則含較量內力的意思。
不料他手臂剛伸出來,桑瓊卻含笑一側身,左手迅速一探,反向他小臂腕肘間搭去,口裡道:“侯老哥太客氣了,大家請!大家請!”六指臾侯昆揚一見他出手手法,赫然竟是妙絕倫的“摘星攫月手”臉頓變,倉促間一拋右臂,巨掌疾翻,式化“扶柳分花”反而出。
桑瓊腕間陡縮又伸,手法立變,中食二指彎屈如鉤,指尖遙對侯昆揚“溫溜”、“偏歷”兩處道。
侯昆揚忙又撤掌,扭臂又開虎口,變作“小七星擒拿手”瞬息間,兩人飛快地變四五種手法,把臂相握。侯昆揚盡展絕學,總算攫住了桑瓊左手臂,自己右腕“勞宮”大,也被桑瓊五指輕輕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