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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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多想亦無益,夜已深沉,她也是累了…
方水蓮緩緩地探出手,閉上窗欞,原是打算就此歇息,突地聞得幾許雜聲,窸窸父的,似是東西穿越而過,不細聽,還當真沒能辨得出來。
現刻的時辰,大夥兒莫不是歇息安枕去了,怎還會有著聲響?她疑惑地探頭出去,睜眼張望,左瞧右看,隱然間,黑密一片的視野中閃爍幾絲銀光,漸強漸弱,於暗夜裡閃了幾回,便又不見了。
這般奇異的銀光,令方水蓮不發疑,隱約傳來的一股腥羶味更是教人困惑。打定主意,她提起了膽子,輕推門扉,步出廂房,就為了一探究竟。
手持燭火,金蓮輕叩,方水蓮舉步維艱,小心翼翼地走著。自幼便纏上的三寸小腳不適行走,才一趟不過是迴廊短程,走個一回,早是累得她滿身是汗、腿兒發酸。
然則,這點痛苦倒不至於叫她退縮,抵著腳底的疼,穿過兩道拱門,不知怎麼走地,尋著微弱的聲響,一晃眼,便自南苑走到了後院。
停下腳步,前方黑壓壓的一片,著實令她有些發顫,百般思量下,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一踏出,難受的濃腥味便一古惱地朝她襲來,她不由得糾起臉,提袖掩鼻,靠的越近,味兒便越發濃厚。
瀰漫四閣的,不是牲畜身上的腥臭味,而是極其刺鼻的血腥味…
瞭然會意,猛然一驚,她壓下內心湧來的恐懼,提高手中的燭火一探,地面上竟是一大灘鮮血。
燈火照去,瀝血盈滿,成一條長溝,紅灩灩的,如同一幅潑墨畫,顯得格外怵目驚心。
循著血跡往上探去,血似是仍在動,一波一波的,自上往下,探燈一照,突地照得一隻血模糊的殘屍,嚇得她往後倒退,腳一踉蹌,不軟倒在地,整個人是驚呆了。
“老天爺呀…”仔細一瞧,地面上的殘骸原來是隻肥大的雞,方水蓮掩嘴哽咽,頻頻作惡,淚水就這麼不受制淅哩嘩啦地滾落。
地上的殘骸,碎飛散、鮮血橫,除了殘餘的幾支白骨外,尚存一隻雞頭,身子全都教不知名的畜牲給吃了。
情景之駭人,莫說如方水蓮般的柔弱女子心驚害怕,就算是莽漢子見著,亦是嚇出一身冷汗,背脊發涼,驚得失魂走魄。
她趕緊偏過頭不敢直視,待暢了暢氣,稍穩心神,這才掙扎起身。
扶著木欄,原想速速離開此驚駭之地,她出聲呼喊,無奈夜深人寐,連小蝶小蟲都沒個影兒,更甭提一婢一僕了。
走沒幾步,腿雙一軟,她幾乎是用爬的離開雞圈,呼喚不著人前來,又怕是那畜牲猛獸仍在院裡,要是在此時發現了她,豈不成了野獸的腹中食?
想及此,方水蓮亂了心智,簡直是慌了。
害怕至極,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濃烈的血氣仍然瀰漫四周纏繞不去,她猛地打了個寒噤,急紅了眼,霎時氣力全無,就連爬也都沒力了。
忽然一陣風吹拂,腥血氣味中卻摻雜了一股幾不可聞的幽香,聞得悉的香味兒,她知曉那是女兒家身上的清香,倏地回神,驚恐的眸子頓浮出一絲生機。
方水蓮拚命撐起虛軟的身子,一逕來至畜欄後方,想是尋個究竟,抬眼環視仍無蹤影,背後忽地“唰啦”輕響,嚇得她“啊呀”地尖叫出聲,整個人摔倒在地,渾身不住哆嗦。
蹦起勇氣,她回頭一瞧,竟是一位身穿淺黃衣衫的小姑娘背對著她盤蹲,見她雙肩微聳,又瞧不著她的臉,便以為小姑娘是同她一般因誤入此地,目睹了鮮血淋漓、白骨遍地而心生害怕恐懼。
見此情況,她總不得丟下一位小姑娘,自個兒逃命去。憐憫心一起,方水蓮便壓住內心的恐懼,挨身過去,柔聲安撫道:“小姑娘,別怕,咱們一塊兒出去,恐是有畜牲入了宅院,來偷吃雞子,留了一地殘屍,此地不宜久留,怕是那畜牲尚未離開這兒,將我倆給傷了,咱們倆一同出去,也好壯壯膽,小姑娘你還是快和我走罷!”不及表明身分,她僅想到要速速離開此詭譎之地,便輕輕拍向小姑娘的細肩,似是安也似是提點。
然而,不知怎地,眼前的小姑娘依然維持原姿,對於她的好心呼喚並不在意。
見狀,方水蓮有些疑惑,趕忙低頭看去,輕喊了聲:“姑娘…?”瞧至小姑娘的側臉,豈料,一入眼的卻是張著血盆、尖牙似若鋸齒的猙獰面相,一大隻雞腿子正放在嘴岔子裡細嚼爛咽,紅豔的體沾滿了前襟,一雙斜長杏眼微眯了眯,似是驚擾了璃兒吃食的興致,咕嚕一聲,連帶骨全給下肚腹。
“啊…”親眼目睹了這血淋淋的一幕,方水蓮早嚇得真魂出竅,呼聲不及,兩眼一黑,便登時往後倒去,頭部恰是撞著了地上的小尖石,頓時血滿地,溢了一大灘溼紅。
璃兒抬眼一見,努鼻一聞,認出來人,斜長的眸子迸出銀光,睜圓瞪大。
如此陌生又突起的香氣…是她!方水蓮…大夥口中的少夫人!就是她巴著瑛哥哥、奪了瑛哥哥!憶起繞於耳邊的聲聲笑語,濃烈的血味惑了心智,即兩手一撐,就勢撲向方水蓮倒地的身子。
撲倒獵物,她並不急著食用,反是伸出利爪撕扯衣裳,出白皙柔的頸子,吐出小舌去沾於上頭的血跡,細細地抿抿,似是品嚐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