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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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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報駢曰:省表具悉。卿一門忠孝,三代勳庸,銘於景鍾,煥在青史。卿承祖父之訓,襲弓冶之基,起自軍,從微至著。始則囊錐穎,稍有知音;尋則天驥呈才,急於試效。自秦州經略使,授趾節旄,聯翩寵榮,汗漫富貴,未嘗斷絕,僅二十年。

卿報國之功,亦可悉數。最顯赫者,安南拒蠻,至今海隅尚守。次則汶陽之,政聲洽平。洎臨成都,脅歸驃信,三載之內,亦無侵凌。創築羅城,大新錦裡,其為雄壯,實少比儔。渚宮不暇於施為,便當移鎮;建鄴才聞於安靜,旋即渡江。自到廣陵,並鍾多壘,即亦招降草寇,救援臨淮。大約昭灼功勳,不大於此數者。朝廷累加渥澤,靡吝徽章,位極三公,兵環大鎮。銅鹽重務,綰握約及七年;都統雄籓,幅圓幾於萬里。朕瞻如太華,倚若長城,凡有奏論,無不依允,其為托賴,豈愧神明?

自黃巢肆毒鹹京,卿並不離隋苑。豈金陵苑水,能遮鵝鸛之雄;風伯雨師,終阻帆檣之利?自聞歸止,寧免鬱陶。卿既安住蕪城,鄭畋以初入覲,遂命上相,親領師徒,因落卿都統之名,固亦不乖事例。仍加封實,貴表優恩。何乃疑忿太深,指陳過當,移時省讀,深用震嗟。聊舉諸條,申報復。

卿表雲:“自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負陛下”者。朕拔卿汶上,超領劍南,荊、潤、維、揚,聯居四鎮。綰利則牢盆在手,主兵則都統當權。直至京北、京南、神策諸鎮,悉在指揮之下,可知董制之雄。而乃貴作司徒,榮為太尉,以為不用,何名為用乎?

卿又云:“若俯念舊勳,佇觀後效,何不以王鐸權位,與臣主持,必能糾率諸侯,誅鋤群盜”者。朕緣久付卿兵柄,不能翦滅元兇。自天長漏網過淮,不出一兵襲逐,奄殘京國,首尾三年;廣陵之師,未離封部,忠臣積望,勇士興譏。所以擢用元臣,誅夷巨寇,心期貔武,便掃欃槍。卿初委張璘,請放卻諸道兵士,辛勤召置,容易放還,璘果敗亡,巢益顛越。卿前年初夏,逞發神機,與京中朝貴書,題雲:“得靈仙教導,芒種之後,賊必蕩平。”尋聞圍天長,必謂死在卿手,豈知魚跳鼎釜,狐脫網羅,遽過長淮,竟為大憝。都統既不能御遏,諸將更何以枝梧?果致連犯關河,繼傾都邑。從來倚仗之意,一旦控告無門,凝睇東南,惟增悽惻。及朕蒙塵入蜀,宗廟汙於賊庭,天下人心,無不雪涕。既知歷數猶在,謳謠未移,則懷忠拗怒之臣,貯救難除之志,便須果決,安可因循?況恩厚者其報深,位重者其心急。此際天下義舉,皆望淮海率先。豈知近輔儒臣,先為首唱;而窮邊勇將,誓志平戎,關東寂寥,不見幹羽。洎乎初秋覽表,方雲仲夏發兵,便詔軍前,並移汶上。喜聞兵勢,渴見旌幢。尋稱宣潤阻艱,難從天討。謝玄破苻堅於淝水,裴度平元濟於淮西,未必儒臣不如武將!

卿又云:“若不斥逐佞,親近忠良,臣既不能保家,陛下豈能安國?忽當今,棄若寒灰”者。未委誰是忠良,誰為佞?終寵榮富貴,何嘗不保其家;無人扞禦冠戎,所以不安其國。豈有位兼將相,使帶銅鹽,自謂寒灰,真同語。

卿又云:“不通園陵之開毀,不念宗廟之焚燒,臣實痛之,實在茲也。”且龜玉毀於櫝中,誰之過也?鯨鯢漏於網外,抑有其由!卿手握強兵,身居大鎮,不能遮圍擒戮,致令脫漏猖狂,雖則上系天時,抑亦旁由人事。朕自到西蜀,不離一室之中,屏棄笙歌,杜絕遊獵,蔬食適口,布服被身,焚香以望園陵,雪涕以思宗廟,省躬罪己,不敢遑安。

臣未悟”之言,誰人肯認?

“陛下猶”之語,朕不敢當!

卿又云:“自來所用將帥,上至帥臣,下及裨將,以臣所料,悉可坐擒,用此為謀,安能集事”者。且十室之邑,猶有忠信,天下至大,豈無英雄?況守固城池,悉嚴兵甲,縱非盡美,安得平欺?卿尚不能縛黃巢於天長,安能坐擒諸將?只如拓拔思恭、諸葛輩,安能坐擒耶?勿務大言,不堪垂訓。

卿又云:“王鐸是敗軍之將,兼徵引矍相義”者。昔曹沫三敗,終復魯讎;孟明再奔,竟雪秦恥。近代汾陽尚父,咸寧太師,亦曾不利鼓鼙,尋則功成鐘鼎。安知王鐸不立大勳?

卿又云:“無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恥。但慮寇生東土,劉氏復興,即軹道之災,豈獨往”者。我國家景祚方遠,天命未窮,海內人心,尚樂唐德。朕不荒酒,不虧刑名,不結怨於生靈,不貪財於宇縣。自知運歷,必保延洪。況巡省已來,禎祥薦降;西蜀半年之內,聲名又以備全。北、南,悉來朝貢;黠戛、善闡,並至梯航。但慮天寶、建中,未如今;清宮復國,必有近期。卿雲“劉氏復興”不知誰為其首?遽言“刮席之恥”比朕於劉盆子耶?仍憂“軹道之災”方朕於秦子嬰也?雖稱直行,何太罔誣!三復斯言,尤深駭異。

卿又云:“賢才在野,憸人滿朝,致陛下為亡國之君,此子等計將安出?伏乞戮賣官鬻爵之輩,徵鯁直公正之臣”者。且唐、虞之世,未必盡是忠良;今巖野之間,安得不遺賢彥?朕每令銓擇,亦遣訪求。其於選將料兵,安人救物,但屬收復之業,講求理化之基,自有長才,同匡大計。賣官鬻爵之士,中外必不有之,勿聽狂辭,以資遊說。且朕遠違宮闕,寄寓巴邛,所失恩者甚多,尚不興怨,卿落一都統,何足介懷?況天步未傾,皇綱尚整,三靈不昧,百度猶存。但守君臣之軌儀,正上下之名分,宜遵教約,未可隳凌。朕雖沖人,安得輕侮!但以知卿歲久,許卿分深,貴存終始之恩,忽貯猜嫌之慮。所宜深省,無更過言!

駢始以兵權,臨籓鎮,併江南;一朝失之,威望頓滅,陰謀自阻。故累表堅論,其復故。明年四月,王鐸與諸道之師敗賊關中,收復京城。駢聞之,悔恨萬狀。而部下多叛,計無所出,乃託求神仙,屏絕戎政,軍中可否,取決於呂用之。

光啟初,僖宗再幸山南。李襜僭號,偽授駢中書令、諸道兵馬都統、江淮鹽鐵轉運等使。駢方怨望,而甘於偽署,稱籓納賄,不絕於途;晏安自得,以神仙為事。呂用之又存暨工諸葛殷、張守一有長年之術,駢並署為牙將。於府第別建道院,院有仙樓、延和閣,高八十尺,飾以珠璣金鈿。侍女數百,皆羽衣霓服,和聲度曲,擬之鈞天。與用之、殷、守一三人授道家法籙,談論於其間,賓佐罕見其面。

府第有隋煬帝所造門屋數間,俗號中書門,最為宏壯,光啟元年,無故自壞。明年,淮南飢,蝗自西來,行而不飛,浮水緣城而入府第。道院竹木,一夕如翦,經像幢節,皆齧去其首。撲之不能止。旬之內,蝗自食啖而盡。

其年九月,雨魚。是月十夜,大星隕於延和閣前,其聲如雷,火光爍地。自二年十一月雨雪陰晦,至三年二月不解。比歲不稔,食物踴貴,道殣相望,飢骸蔽地。是月,浙西周寶為三軍所逐。駢喜,以為妖異當之。

三月,蔡賊過淮口,駢令畢師鐸出軍御之。師鐸與高郵鎮將張神劍、鄭漢璋等,率行營兵反攻揚州。四月,城陷,師鐸囚駢於道院,召宣州觀察使秦彥為廣陵帥。既而蔡賊楊行密自壽州率兵三萬,乘虛攻城。城中米鬥五十千,餓死大半。駢家屬並在道院,秦彥供給甚薄,薪蒸亦闕。奴僕徹延和閣闌檻煮革帶食之,互相篡啖。駢召從事盧涗謂之曰:“予三朝為國,立功名。比擺脫塵埃,自求清淨,非與人世爭利。一旦至此,神道其何望耶?”掩涕不能已。

初,師鐸之入城也,愛將申及謂駢曰:“逆黨人數不多,即弛於防,願奉令公潛出廣陵,依投支郡,以圖雪恥,賊不足平也。若持疑不決,及旦夕不得在公左右。”駢怯懼,不能行其謀。九月,師鐸出城戰敗,慮駢為賊內應,又有尼奉仙,自言通神,謂師鐸曰:“揚府災,當有大人死應之,自此善也。”秦彥曰:“大人非高令公耶?”即令師鐸以兵攻道院。侍者白駢曰:“有賊攻門。”曰:“此秦彥來。”整衣候之。俄而,亂卒升階,曳駢數之曰:“公上負天子恩,下陷揚州民,淮南塗炭,公之罪也。”駢未暇言,首已墮地矣。

駢既死,左右奴客逾垣而遁,入行密軍。行密聞之,舉軍縞素,繞城大哭者竟;仍焚紙奠酒,信宿不已。駢與兒侄死於道院,都一坎瘞之,裹之以氈。行密入城,以駢孫俞為判官,令主喪事。葬送未行而俞卒,後故吏鄺師虔收葬之。

初,師鐸入城,呂用之、張守一出奔楊行密,詐言所居有金。行密入城,掘其家地下,得銅人,長三尺餘,身被桎梏,釘其心,刻“高駢”二字於,蓋以魅道厭勝蠱惑其心,以至族滅。

畢師鐸者,曹州冤朐人。乾符初,與里人王仙芝嘯聚為盜,相與陷曹、鄆、荊、襄。師鐸善騎,其徒自為“鷂子”仙芝死,來降高駢。初敗黃巢於浙西,皆師鐸、梁纘之效也,頗寵待之。

駢末年惑於呂用之,舊將俞公楚、姚歸禮皆為用之讒構見殺。師鐸意不自安,有愛妾復為用之所奪。

光啟三年三月,蔡賊楊行密淮口,駢令師鐸率三百騎戍高郵。戍將張神劍亦怒用之,兩人謀自安之計。用之伺知,亟請召還。師鐸母在廣陵,遣信令師鐸遁去。或謂師鐸曰:“請殺神劍,並高郵之兵趨府,令公必殺用之為解。”又曰:“不如投徐州,則身存而家保。”師鐸曰:“非計也。呂用之誑惑主帥,塗炭生民,七八年來,鬼怨人怒。今之事,安知天不假予誅妖亂而康淮甸耶?”又曰:“鄭漢璋是我歸順時副使,常切齒於用之,今率兵在淮口。聞吾此舉,即樂從也。”乃趨淮口,與漢璋合,得兵千人。又相與至高郵,問計於張神劍。神劍曰:“公見事晚耶?用之一妖物耳,前受襄王偽命,作鎮廣州,遲留不行,志圖淮海節鎮。令公已奪其魄,彼一旦成事,焉能北面事妖物耶!”即割臂血為盟,推師鐸為盟主,稱大丞相。移檄郡縣,以誅用之、守一、殷為名,乃署其卒長唐宏、王朗、駱玄真、倪詳、逯本、趙簡等,分董其卒三千人。

四月,趨廣陵,營於大明寺,揚州大駭。呂用之分兵城守,高駢登延和閣,聞鼓譟聲怪之。用之曰:“師鐸兵士回戈,止遏不得,適已隨宜處置,公幸勿憂。苟不聽,徒勞玄女一符耳。”師鐸陳兵數,用之屢出戰,師鐸憂其不克,求救於宣州秦彥曰:“苟得廣陵,則公為帥。”彥令牙將秦稠,率兵三千助之。師鐸門客畢慕顏自城中出,曰:“人心已離,破之必矣!”秦稠軍至,兵威漸振。駢聞甚憂,謂用之曰:“吾以心腹仗爾,不能駕馭此輩,誤我何多?百姓遭罹饑饉,不可用。吾自枉手札喻師鐸,可令大將一人自行。”用之即以其黨許戡送駢書。師鐸怒曰:“梁纘、韓問何在?令爾來耶!”即斬之。用之選勁兵自衛。一至道院,駢叱去之。乃令猶子傑握牙兵,令師鐸母作書,遣大將古鍔與師鐸子出城喻之。師鐸令子還,白曰:“不敢負令公恩德,正為淮南除弊。但斬用之、守一,即退還高郵。”秦稠攻西南隅,城中應之,即城陷。呂用之由參佐門遁走。駢聞師鐸至,改服俟之,與師鐸拜,如賓主之儀。即署為節度副使,漢璋、神劍皆署職事。

秦稠點閱府庫,監守之,仍密召彥於宣州。或謂師鐸曰:“公昨舉兵誅二妖物,故人情樂從。今軍府已安,以事理論之,公宜還政高公,自典兵馬,戎權在手,取捨自由,籓鄰聞之,不失大義。議者皆言秦稠破城之,已召秦彥。彥若為帥,兵權非足下有也。公其援,但以金玉報之,阻其渡江,最為上策。若秦彥作帥,則楊行密朝聞夕至。如高令復帥,外寇必自卷懷。”師鐸猶豫未決,而秦彥軍至。

五月,彥為節度使,署師鐸為行軍司馬,移居牙外,心頗不悅。是月,楊行密引軍攻揚州,彥兵拒戰繼敗。八月,師鐸與鄭漢璋出軍萬人擊行密,皆大敗而還,自是不復出。九月,師鐸殺高駢。十月,秦彥、師鐸突圍而遁。十一月,秦彥、師鐸引蔡賊孫儒之兵三萬圍揚州。行密求救於汴,硃全忠遣大將李璠率師淮口,以為聲援。孫儒以廣陵未下,而汴卒來,又慮秦彥、師鐸異志。四年正月,孫儒斬秦彥、師鐸於高郵之南,鄭漢璋亦死焉。

秦彥者,徐州人,本名立。為卒,隸徐軍。乾符中,坐盜繫獄,將死,夢人謂之曰:“爾可隨我。”及寤,械破,乃得逸去,因改名彥。乃聚徒百人,殺下邳令,取其資裝入黃巢軍。巢兵敗於淮南,乃與許勍俱降高駢,累奏授和州刺史。中和二年,宣歙觀察使竇潏病,彥以兵襲取之。遂代潏為觀察使,朝廷因而命之。

光啟三年,揚州牙將畢師鐸囚其帥高駢,懼外寇來侵,乃彥為帥。彥召池州刺史趙鍠知宣州事,自率眾入揚州。師鐸推彥為帥。

五月,壽州刺史楊行密率兵攻彥,遣其將張神劍令統兵屯灣頭山光寺。行密屯大雲寺,北跨長崗,前臨大道,自楊子江北至槐家橋,柵壘相聯。秦彥登城望之,懼形於。令秦稠、師鐸率勁卒八千出鬥,為行密所掩,盡沒。稠死之。彥急求援於蘇州刺史張雄。雄率兵赴之,屯於東塘。重圍半年,城中芻糧並盡,草木實、市肆‮物藥‬、皮囊革帶,食之亦盡。外軍掠人而賣,人五十千。死者十六七,縱存者鬼形鳥面,氣息奄然。張雄多軍糧,相約市。城中以寶貝市米,金一斤,通犀帶一,得米五升。雄軍得貨,不戰而去。九月,畢師鐸出戰,又敗。自是與秦彥相對嗟惋。問神尼奉仙何以獲濟,尼曰:“走為上計也。”十月,彥與師鐸突圍投孫儒,併為所殺。

江淮之間,廣陵大鎮,富甲天下。自師鐸、秦彥之後,孫儒、行密繼踵相攻,四五年間,連兵不息,廬舍焚蕩,民戶喪亡,廣陵之雄富掃地矣!

時溥,彭城人,徐之牙將。黃巢據長安,詔徵天下兵進討。中和二年,武寧軍節度使支詳遣溥與副將陳璠率師五千赴難。行至河陰,軍亂,剽河陰縣回。溥招合撫諭,其眾復集,懼罪,屯於境上。詳遣人犒,悉恕之,溥乃移軍向徐州。既入,軍人大呼,推溥為留後,送詳於大彭館。溥大出資裝,遣陳璠援詳歸京。詳宿七里亭,其夜為璠所殺,舉家屠害。溥以璠為宿州刺史,竟以違命殺詳。溥誅璠,又令別將帥軍三千赴難京師。天子還宮,授之節鉞。

及黃巢攻陳州,秦宗權據蔡州,與賊連結。徐、蔡相近,溥出師討之。軍鋒益盛,每戰屢捷。黃巢之敗也,其將尚讓以數千人降溥,後林言又斬黃巢首歸徐州,時溥功居第一,詔授檢校太尉、中書令、鉅鹿郡王。宗權未平,仍授溥徐州行營兵馬都統。

蔡賊平,硃全忠與之爭功,遂相嫌怨。淮南亂,朝廷以全忠遙領淮南節度,以平孫儒、行密之亂。汴人應援,路出徐方,溥阻之。全忠怒,出師攻徐。自光啟至大順六七年間,汴軍四集,徐、泗三郡,民無耕稼,頻歲水災,人喪十六七。溥窘蹙,求和於汴。全忠曰:“移鎮則可。”然之。朝廷以尚書劉崇望代溥,以溥為太子太師。溥懼出城見害,不受代。汴將龐師古陳兵於野,溥求援於兗州。硃瑾出兵救之,值大雪,糧盡而還。城中守陴者飢甚,加之病疫。汴將王重師、牛存節夜乘梯而入,溥與子登樓自焚而卒,景福二年四月也。地入於汴。

硃瑄,宋州人。父慶,盜鹽抵法。瑄逃於青州,為王敬武牙卒。中和初,黃巢據長安,詔徵天下兵。敬武遣牙將曹全晸率兵三千赴難關西,以瑄為軍候。會青州警急,敬武召全晸還,路由鄆州。時鄆帥薛崇為草賊王仙芝所殺,鄆將崔君裕權知州事。全晸知其兵寡,襲殺君裕,據有鄆州,自稱留後。以瑄有功,署為濮州刺史,留將牙軍。

光啟初,魏博韓簡兼併曹鄆,以兵濟河收鄆。全晸出兵逆戰,為魏軍所敗,全晸死之。瑄收合殘卒,保州城。韓簡攻圍半年,不能拔。會魏軍亂,退去。朝廷嘉之,授以節鉞。

時瑄有眾三萬。其弟瑾,勇冠三軍,有爭天下之心。秦宗權之盛也,屢侵鄭、汴。硃全忠為賊所攻,甚窘,求救於瑄。瑄令硃瑾出師援之。擊敗秦宗權,全忠乃與瑄情極隆厚。

全忠狡譎翻覆,虎視籓鄰。會宗權誅,乃急攻徐州。時溥求援於瑄,瑄與全忠書,請釋溥修好,偽許之。瑄以恩及全忠,遣使讓之,又令硃瑾出軍援溥。及徐、泗平,全忠乃移兵攻鄆。三四年間,每秋入其境剽掠,人不得耕織,民為俘者十五六,瑄御備殫竭。景福末,與弟瑾合兩鎮之兵,與汴人大戰於魚山下,瑄、瑾俱敗,兵士陷沒。汴將硃友裕以長塹圍之。乾寧四年正月,城中食竭,瑄與榮氏出奔,至中都,為野人所害,傳首汴州。榮氏至汴州為尼。

硃瑾,瑄之母弟,驍果善戰。初,乾符末,朝廷以將軍齊克讓為兗州節度。瑾將襲取之,乃求婚於克讓。及親,瑾選勇士衛從,禮會之夜竊發,逐克讓,遂據城稱留後。朝廷不獲已,以節鉞授之。及硃瑄平,汴人移兵攻兗,經年食盡,瑾出城求食。比還,為別將所拒,不得入。乃渡淮依楊行密。行密寵待之,用為壽州刺史,大敗汴軍於清口,自此全忠不敢以兵渡淮。瑾,楊溥時謀亂,為徐知訓所殺。

史臣曰:疾風知勁草,世亂見忠臣,誠哉是言也!土運中微,賊巢僭越,籓伯勤王,赴難者,率有聲而無實。唯重榮斬賊使於近關,處存舉義師於安喜,橫身泣赴,不顧禍患,遂得義徒雲合,逆黨勢窮。宜乎服冕乘軒,傳家胙土。而重榮傷於峻法,嚴而少恩,禍發輿臺,誠悲枉橫。高駢起家旅,頗立功名,玩寇崇妖,致茲狼籍。後來勳德,可誡前軍。瑄、溥不以善取,固宜兇終。瑾持此狼心,安逃虎口?王綱之紊,群盜及茲,復何言哉!

贊曰:王者撫運,居安慮危。不以德處,即為盜窺。乾坤蕩覆,生聚離。讀駢章疏,可為涕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