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陌銀鉤訴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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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八歲時,娘將一切因由告訴我,讓我在冥冥中有了隱隱期盼,希望自己可以永遠跟在爹孃身邊。卻又開始怨娘,為什麼把我送走,獨留曲陌承歡膝下。”銀鉤講到此處時,望向曲陌,有些孩子氣地瞥了他一眼。
曲陌亦望向銀鉤,開口道:“娘之所以送你走,是因為你生來健康,而我卻一直需要藥石喂補,若非爹尋江湖好友以內力為我續命,怕是活不到此時。”銀鉤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我那時常想,若自己也病病歪歪的多好。甚至在知道娘和爹要來時,故意用涼水沐浴,就想著要是得了風寒才好,那樣娘就不會離開我了。”曲陌似乎想起了童年趣事,眸染笑意道:“你卻不知,我兒時多盼有個好身體。每每看著你滿院子地跑,看著爹帶你策馬揚鞭有多嫉妒。
“記得又一次,娘縫製了一件特別漂亮的衣服,喚我來穿,我以為是給我的,高興得很,卻不想,只是試穿而已。娘是對比著我的身材,為你縫衣。”銀鉤恍然道:“我說的嘛,娘給我縫製的那件月牙兒新衣怎麼一穿就開線了?定是你剪的。”曲陌彎一笑:“正是。”銀鉤嘖嘖道:“想不到啊,你愛背後使刀子的格是從小養成的。”曲陌反問:“那又是誰依仗著爹孃寵愛,拉住爹孃不放,將我扔在一邊的?又是誰將我帶出院子,扔在霍國街道上,自己獨自離去的?”銀鉤乾笑:“你後來不是自己找回來了嗎?”曲陌敲擊扶手:“那不是我找回去的。是我打了一個小地痞,他爹孃來找,我說賠銀子,這才被扭送回去。”貓兒咂舌,雖然很難相信這兩個人是兄弟,但…著兩個人的野路子還真的都是那麼廣。尤其幹起損人利己的事兒,都是那麼理直氣壯,得心應手。
銀鉤見貓兒如此看著自己,當即重新整理形象,講述道:“後來,我稍大一些後,便不再與曲陌一般計較。北斗將軍派人將我帶回將軍府,並以無夫人照看為由,將我送至曲府一同接收夫子教育,方便我們一家承歡膝下。
“那時,為了防止離帝有所窺視,爹便找人教我易容之術,所幸,我與曲陌並無相似之處。
“在曲府的子異常開心,雖然我們並不是爹的親生骨,但爹待我們卻極好。不但尋最好的先生教我們才學,還重金禮聘最好的江湖高手教我們武功,亦在我們犯錯時嚴厲教導,視為己出。
“但,好景並不長,爹被離帝喚入皇宮,以刺客來襲為由,將爹亂刀砍死,他怕的是爹教曲陌學武功,為的是後奪取他的皇位。
“然而,爹並沒有對我們說過身世,這一切都是娘偷偷告訴我們的,讓我們念爹的寬厚仁慈。
“爹死後,離帝接著悼念的機會,又強佔了娘。娘含恨死,被我與曲陌發現,及時救下。
“從那以後,娘變了,她只能憑藉著恨意存活下去。娘訓練死士,將我與曲陌一同放逐山野,讓我們相互廝殺,最後活下來的只能是一人。
“那些死士只聽命於娘,自然不會顧及我們年幼的生命。為了自保,我們只能拼命奔跑。
“那時,我的世界裡只有恐懼、飢餓和永無止境的冷刀子。”銀鉤覺得關於自己和貓兒相遇的那段記憶是隻屬於他們倆的秘密,所以並不講出,單是拿桃花眼含情脈脈地望著貓兒,讓兩個人之間有種心有靈犀的神秘。
貓兒會意,點了點頭,問:“然後呢?”銀鉤接著道:“當身後死士追上來時,我拔出了刀子,第一次思考,如何才能活下去。”
“不久後我與曲陌在山野間相遇,兩人達成共識,先一致對外。於是,我們將那些死士分開,一人做誘餌,然後利用陷阱反撲。當所有死士被我們全部獵殺後,娘令我和曲陌發毒誓,此生定要報復離帝,步步緊,至死方休。
“娘說,是離帝讓我們失去爹,失去娘。這恨,若不報,她的魂魄永世不得安生。那是娘最後的遺言,娘沒說完,就刎頸自盡了。我至今仍舊記得血腥的味道,不能忘…”在銀鉤微啞的敘述中,貓兒彷彿能看見那女子血腥剛烈的決然樣子。
整個屋子,陷入空前的沉寂,靜得彷彿能聽見那一直刺痛心臟的聲音。
每個人都陷入沉思,即使腦中浮現的是同一幕畫面,卻留給每個人不同的官傷害。
貓兒為那曾經的血淚難過之餘,也有些難以消化曲陌和銀鉤是親兄弟的事實。她圓滾滾的貓眼在曲陌和銀鉤身上轉來轉去,一點兒都沒有發覺出兩個人有何相同之處。
銀鉤被貓兒細細比較的樣子逗笑,問:“看什麼呢?”貓兒坦言:“還真看不出是親兄弟。”曲陌道:“若非親兄弟,怎會容他如此放肆?”銀鉤立刻回擊:“若非親兄弟,怎會幫他打拼天下?”貓兒腦袋中亂哄哄的,轉而問:“那時,曲陌要關口打敗,銀鉤你卻幫我奪回關口,是不是沒有統一作戰啊?”銀鉤衝貓兒妖嬈一笑,不忘隨時表白道:“為了娘子,讓我舉兵攻打曲陌,我都願意,一個關口又算得了什麼?”曲陌冷哼一聲,冷冷地道:“原本是放虎制敵,那猛虎卻傷了貓兒左腳,怎可繼續姑息?”貓兒明白了,那奪回關口一戰,卻是銀鉤和曲陌為了自己發起的戰爭,也許是兩個人難得一致的“衝冠一怒為紅顏”吧。
貓兒想著銀鉤為自己把葉豪砍成了二十一塊,心中一蕩,小臉一紅,眼波瀲灩地望向銀鉤,無聲柔情飄溢出女子懷。
曲陌深邃的眸子裡劃過難言的苦澀痕跡,猶如一鵝滑入寂靜無波的湖心,盪開細微的痕跡,微不可查,卻又難以忽視。
貓兒彷彿有應般向曲陌望去。
銀鉤噌地站起,衣衫一飄,擋在了曲陌面前,大步走向貓兒,蹲下,環繞住貓兒肢,呢喃道:“貓娃怎又看曲陌?還想丟棄為夫不成?”貓兒將小拳頭收緊,小聲咬牙道:“銀鉤,我現在也就是手上無力,錘你不疼,不然一定揍你!”銀鉤低低笑著,異常開心的樣子。
曲陌眼中攪拌了苦澀、落寞、心痛等複雜情緒,終是站起身,向外走去。他不曉得繼續下去,到底是在荼毒自己的神經,還是要見證他們旁若無人的親暱?就像銀鉤說的,他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血親。然而,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兩個人,卻又將自己置於痛苦之中,不得解脫。
曲陌離開後,貓兒才對銀鉤說:“銀鉤,以後有曲陌在,你別對我這麼親暱,他會難受的。”銀鉤環抱住貓兒,貼近那思夜想的體溫:“有些人,不下重藥怎麼行?”貓兒道:“曲陌是絕頂聰明的,用不著下重藥。我的心意他看得明白,也聽得明白,只不過是沒有想明白。”銀鉤捏貓兒的鼻子,寵溺道:“娘子不知,我一看到曲陌就心裡來氣。想當初,我每每與娘子同行,他一手伸來,就將娘子拐走,害我如同浸泡在黃連中度。如今為夫總算抱得美人歸,若不奚落他個一二,這口氣怕是要不順暢的。不過,既然娘子發話,一定聽娘子的就好,我儘量不刺他。儘量,卻不是一定。”貓兒撇嘴:“銀鉤,你真夠小氣的。”銀鉤板著笑臉:“娘子不懂,為夫在患得患失中怕了。”貓兒心裡一搐,抱住銀鉤肢:“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你也不許離開我,生死相隨,你懂不?”銀鉤嘴角咧開了花:“懂,為夫也是有學問的人。娘子與我,那是命連一線,永世相連。”轉而認真道“不過,以後不許魯莽行事,為夫這顆心臟最受不得的就是你有一分損傷。”貓兒乖巧地點頭:“只要我們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幸福。”銀鉤欣地環抱住貓兒:“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貓兒笑完了眉眼:“對了,剛才的故事我還沒聽完呢。”銀鉤裝作糊:“已經和盤托出了,不曾保留啊。”貓兒搖頭:“不對,不是說投入山裡的人只能活一個嗎?你和曲陌可是兩個人呢。”銀鉤用手了額頭,苦笑道:“貓娃刨問底的能力是越來越強了。”貓兒當仁不讓:“那也是一項進步。”銀鉤低頭,在貓兒瓣落下一吻,口口地摩擦道:“先讓我親親,藉相思苦。”貓兒推開銀鉤,紅著小臉,啐道:“狼!先講。”銀鉤彎眼一笑,手下越發不老實起來:“在林子中殺了死士後,我與曲陌對峙,為夫馬馬虎虎敗了,那人卻是較真兒贏了。娘子你都不知道,那人是真想殺了為夫啊。幸好娘派了高手一直跟在我們身邊,及時阻止了曲陌的無情殺戮,救下為夫小命一條。”
“所以,這麼多年來,我與曲陌都不甚親近。但也因為孃的關係,亦不可能疏遠。
“娘說,那場殺戮是為了讓我和曲陌懂得彼此合作的重要,曲陌因可以六親不認而被娘選中,做了明面上的那個人,而我便開始了地下生活,以不同面孔滲入離國各處,為曲陌賺取搏殺的資本。”貓兒攥緊手指,不再言語。
銀鉤瞧著貓兒微垂的眼臉,有些擔心地問:“貓娃,你可怨我不曾對你坦白?”貓兒點點頭:“若你早點而說,我…”銀鉤忙盯著貓兒,等著貓兒接下來的話。但貓兒卻是將剩下的話咽入肚子裡,不說了。
銀鉤提起貓兒越發尖細的小下巴,讓貓兒正視自己的眼,輕聲問:“貓娃是否想說,若知道我與曲陌此種關係,定然要躲得遠遠的?”貓兒點頭,又搖頭,認真道:“本是這樣想的。心裡尋思著,總不能在你們兩兄弟中間攪和著不是?但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我喜歡曲陌時,是真喜歡的;現在喜歡你,做你的娘子,亦是認真的。我如此認真,並非兒戲,就不能考慮你和他是否是兄弟,因為我喜歡你時,你就是銀鉤,就是這麼一個人啊。”銀鉤聽完貓兒所言,手臂一攬,將貓兒緊緊抱入懷中,心澎湃而起,幸福的覺漲滿身體。這就是他的貓娃,簡簡單單,卻最真實地存在。她愛他,只是這個人啊。
兩個人環抱著彼此,貓兒聽著銀鉤咚咚有力的心跳,呢喃道:“銀鉤,我都怕了,怕再也見不到你。”銀鉤暖暖地道:“我也怕了,怕你見不到我。”貓兒瞪眼:“不是怕你見不到我?”銀鉤卻道:“我若見不到你,思念痛苦的是我自己;你若見不到我,我卻心疼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