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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六個漁夫變成了&l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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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那一次聚餐的,幾乎全是年紀較輕的漁民——年老的漁民,對於阿三半夜下網,十分不以為然,都認為一定會有變故,所以不去參加。

後來果然有事情發生了,老一代的漁民,都說古老的傳說,不可忽視,他們早有先見之明!

接下來的幾天之中,阿三的一家,興高采烈,都上岸耍樂,暫時休息。變化來得很突然,約莫一個星期之後,相的漁民都覺得很奇怪,阿三的一家,都不太面,面的話,也是包著頭臉,男女都不例外。漁民都是曬雨淋慣了的,何況在大熱天,為甚麼要用布包頭?自然引起了疑問,回答是:“不知道吃錯了甚麼,滿頭滿臉出風疹,見不得風,所以才只好用布包了頭,以免惡化。”在這期間,別人雖然疑心,可是也沒有怎樣,出風疹是普通的事情。阿三曾上過幾次岸,每次都買些東西回來,也沒有人知道是甚麼,只有一個晚上,有人看到阿三的船上,有人在磨剃刀,還不止一把,好幾把剃刀,磨了又磨,阿三的一家人,仍然不分夜,用布包著頭。

這樣的情形,自然引起的懷疑程度,越來越甚,終於,阿三的一個遠房長輩——就是那個老漁民,被其他的人推舉出來,去問阿三。那是在一天晚上的事,很令所有旁觀者意外的是,阿三的一家都在艙中不見人,阿三卻阻止了老漁民,不讓他上船去,和他隔著船說話——這是十分不尋常的現象。漁民守望相助,很少分彼此,許多船泊在一起的時候,誰都可以上誰的船。

而阿三竟然不顧傳統,不讓老漁民上船,老漁民還是長輩,自然十分生氣,所以當時場面,就不是很愉快。

老漁民在向胡懷玉和陳克生講起這一段經過時,開始還十分生氣,但隨即又原諒:“唉,要是知道阿三一家全部叫鬼了,我當時也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了!”老漁民當時,大發脾氣,可是他也沒有忘記問阿三究竟在搞甚麼鬼——本來,他應該問阿三究竟發生了甚麼事,表示關心的,可是在憤怒之下,就改變了語氣。

阿三的回答是:“甚麼事也沒有!”當下不得要領,老漁民憤然,其餘的漁民也更加懷疑,一起研究了半天,肯定了阿三的一家必有古怪,又加派了兩個人,決定說甚麼也要把阿三頭上包的布拉下來看看時,卻又遲了——阿三的漁船已經出海了!

這倒反令所有人放心,因為船出海,自然證明阿三的一家,都沒有甚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在船不見了之後的第二天,很多漁船停泊的港灣中,又發生了一件怪事。有一大包東西在水上飄浮,被撈起來一看,布包之中的,全是。那毫無疑問是頭髮,可是又又硬,一時之間,竟不知是甚麼動物的髮,長髮約有二十公分。這件事,在漁民之中,自然又有了不少傳說,可是也沒有引起甚麼特別的注意,又過了幾天,有一艘漁船捕魚回來,說是在海上,見到了阿三的那艘漁船,他們打信號,沒有迴音。想駛進去看,駛到近處,聽到阿三的漁船上,發出十分駭人的呼叫聲。

那吼叫聲一陣接一陣,時間又是在晚上,所以漁船不敢再接近,聽了半響,那種吼叫聲,駭人之極,也辨不清是人是獸。漁船上的人心知有古怪,所以急急回來報告。

這個發現,十分轟動,阿三的一家人,確然出了非常的變故,再無疑問,於是組織了一個船隊,由那老漁民帶頭,還備了桃木劍、黑狗血、烏雞血——當時,漁民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被鬼,所以才帶了那些傳說之中,可以驅除鬼祟的物品。

船隊一共有四艘船,出發之後,第二天下午,就找到了阿三的船,在海中似乎並無目的在飄蕩,而且十分靜,聽不到有甚麼聲響。

四艘船接近之後,就開始喊叫,開始,並沒有迴音,直到四艘船靠了上去,才聽得阿三在艙中叫:“別上來,求求你們,別上來!”阿三的叫聲,可怕之極,若不是紅天白,說不定就沒有人敢上船。

白天,總使人的膽氣較壯,老民帶頭,四個人先上了阿三的船,只見阿三雙臂揮舞,頭上胡亂包著布,從艙中衝了出來,仍然在叫:“別上來!叫你們別上來就別上來,快走!快走!”他叫嚷著,可是兩個人已來到了他的身後,攔把他抱住,老漁民一伸手,就把他頭上包著的布,扯了下來,剎那之後,所有人都發出了一下驚呼聲,一下子都呆住了,反倒變得極靜,只有海風和海拍打在船身上的聲音。

阿三的樣子,十分駭人,陽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他的頭臉上全是——人的頭上有,那是必然的事,部分的臉上有,也不足為怪,可是滿頭滿臉都是,這情境就十分駭人了!

相當硬,看起來也就特別有硬的覺,阿三是阿三,一點也沒有錯,大家都認得他,可是他怎麼滿臉都長出來了呢?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反倒是阿三先開口,他的聲音乾澀難聽之至,他道:“我們一家全都撞了…臉上全長,不分男女…剃了又長,剃了又長…看我,昨晚才剃的!”一個漁民叫起來:“你一家被鬼了!”又一個叫:“一定是長鬼!”老漁民自然也表示同意,於是叫了阿三的一家出來,又淋狗血,又淋雞血,再用桃木劍在他們一家的身上敲打著,可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白天還好,一到了晚上,情形更加駭人,阿三的一家,會發出可怕之極的吼叫聲,亂蹦亂跳,抓著生魚就咬,也不怕骨頭。

在海上兩天,沒有替他們剃就長出好幾寸來。

老漁民等人,商議之後,就只好先把阿三的一家,安置在一個小荒島上。

一到了小荒島上,阿三的一家,表現更加奇特,滿山亂走,速度極快,巨大的石頭,一躍而過,而且還不斷髮出吼叫聲來。

這種情形,看得所有漁民心驚跳,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出甚麼辦法來。

本來,白,阿三的一家都很清醒,可是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只有每天早上,有那麼三、四小時的清醒,一到那時,他們就爭著去剃除臉上的,剛剃乾淨之後,看來倒沒有甚麼異樣,只是神情有些痴呆。

當然,在清醒的時候,老漁民和其他人,都追問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可是阿三和他的家人,都說不出甚麼原因來,都說忽然之間,就會變得不吼叫就不舒服,要跳動奔跑,自然而然,而且連身上穿著衣服,也會變得難過之極,要把它扯掉!

當胡懷玉和陳克生,聽那老漁民斷斷續續說到這時,就互望了一眼,兩人全是一樣的心思,齊齊失聲道:“他們看來…變成了原始人!”老漁民不知道甚麼叫:“原始人”還狠狠瞪了他們兩人一眼。

所有人,包括阿三的一家在內,自然而然,想起了‮夜午‬下網的那件事,他自然而然,歸咎於它。

事情在漁民中傳了開來,人人都十分驚恐,因為據古老的傳說,若是大海之中撈起了甚麼魔惡靈、索命的鬼魂等等,一旦作起祟來,被害的人,會成為惡靈的幫兇。像阿三那一家那樣子,如果到了他們完全糊的時候,就會四處害人——這種傳說,倒並沒有甚麼民族的界限,盛行在歐洲的“血殭屍”的傳說,就說一旦被血殭屍了血,不多久,被了血的人,也就變成了血殭屍。

於是,就有人提議以傳統方式來處理阿三的一家人,這對於阿三的一家人來說是十分危險的事,因為他們一家人,已被認為是惡靈的化身,要處理起來,辦法自然不會和平溫柔。曾經發生過爭吵,那老漁民竭力反對。

可是主張處理的人佔大多數。之所以又拖了幾天,沒有處理,是因為究竟應該如何處理法,眾說紛紜。傳說變成事實的機會,不是太多,像阿三一家那樣,全家被鬼的情形,只怕從來也沒有出現過。而且“長鬼”來勢洶洶,砍斷了好多柄桃木劍,淋了不少黑狗血,燒了不少符,一點也起不了治鬼的作用,應該用甚麼方法才收效呢?要不然,治鬼不成,反被鬼噬,豈不是事情越來越糟。

有的主張把他們一家網在漁網,沉下海去,有的主張把他們活活燒死,有的主張把他們用桃木椿釘打進腦門去釘死。

討論來討論去,還沒有結果的時候,胡懷玉和陳克生卻又在海邊出現,問起那一家的情形來,難怪老漁民見了他們的時候,動無比,說阿三的一家,全是被他們所害的了!

等到把老漁民所說的一切,湊成了一完整的故事之後,陳克生和胡懷玉兩人的心中,都充滿了疑問: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他們是生物學家,首先想到了生物的“返祖現象”這種現象,曾有許多事實證明過,中國遼寧省有一個著名的孩,就是這種現象的典型,全身是黑濃密的長

但是那情形,都是一出生就發生的,並沒有忽然變異的例子,而且,那個孩的智力和其他的一切,也全都正常。

當然,阿三一家人的情形,不能算是返祖現象,他們都沒有答案,都一心想看到了遭遇怪異的那一家人再說。

船行相當慢,至少在五小時之後,才到了一個荒島之上,那艘船泊在荒島的一個灘上,阿三的一家,不在船上,在島上的一個崖中,在船一靠岸的時候,就有三個漁民奔了過來,老漁民忙問:“情形怎麼樣?”那三個漁民神情駭然,齊聲道:“快讓我們回去吧!一夜聽他們鬼叫,滿山亂奔…比瘋狗還可怕,說不定甚麼時候給他們撲上來咬一口!”老漁民嘆了一聲。

這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正說著,就聽到一陣吼叫聲傳了過來。那種吼叫聲,才一入耳,確然十分可怖,胡懷玉和陳克生兩人,也為之陡然震動,可是不多幾下,他們就聽出,吼叫聲並不是一味吼叫,而是長短有序,像是互相呼喚,像是一種最簡單原始的語言。

接著,就看到兩個人,十分迅速地向邊奔過來,一邊叫著,奔走的姿勢,十分奇特,身子傴僂著,雙手垂向下。照說這種姿勢是奔不快的,可是這兩人一下子就到了近前。

那三個漁民嚇得老遠避了開去,老漁民勉強不動,也是臉煞白。胡懷玉和陳克生兩人,在看清了那兩人的臉時,也不頭皮爆炸——那兩個人本分不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因為他們滿頭滿臉,都是濃密的黑。黑並不長,可能是他們在早上的時候曾經剃過,那樣子看來,著實駭人。那兩人到了近前,仍用這種雙手下垂的姿勢站著。雙眼之中,目光炯炯,望定了老漁民、胡懷玉和陳克生,忽然又怪吼了兩聲,轉身又飛奔了開去。

陳克生和胡懷玉雖然駭異,可是他們仍然齊聲叫了出來:“原始人!”雖然胡懷玉和陳克生,都未曾真正見過原始人,可是他們是生物學家,對原始人的認識,自然在一般人之上。科學家據化石,把原始人的形態勾勒出來,有畫像有塑像,也有電影,就形成了一種印象,使他們在這時,一看到這種情形,就想到了原始人。

老漁民第二次聽他們叫“原始人”還是不懂,又盯著他們看。陳克生了一口氣:“他們的樣子雖然害怕,可是並不傷害人?”老漁民怔了一怔,卻有些答非所問:“或許每天早上,他們還有一些時間清醒,沒有整個被鬼住,所以暫時不害人!”胡懷玉一面著氣,一面道:“他們住的巖在哪裡?帶我們去看看。”老漁民的神情也有點害怕,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和兩人一起走向前,不多久,就看到了一個山,在山口,兩人又看到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現象,一個滿臉是的人,正雙手著一石條,在一枯枝上,不斷地鑽著!

胡懷玉和陳克生互望著,張大了口,都沒有發出聲音來,可是兩個人都知道,他們要說出來的是甚麼話。

“鑽木取火”!那是原始人的行為之一!

胡懷玉在這時候,一把抓住了老漁民——他不知道他犯了一個錯誤。他對老漁民道:“他們不是被鬼,只是不知道為了甚麼,變成了原始人!”老漁民第三次聽到了他不知是甚麼的一個名詞,不又是吃驚,又是惱怒:“甚麼是原始人?”要向一個認識不超過一百個字的老漁民,解釋甚麼是“原始人”那自然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胡懷玉一揮手:“原始人就是原始人!”老漁民沉下臉來:“你們要見阿三一家人,現在見到了,有甚麼辦法?”胡懷玉立即道:“載他們回去,我會聯絡醫院,送他們進醫院!”老漁民更是憤怒:“被鬼的人進醫院有甚麼用?”胡懷玉又和老漁民爭了一會,老漁民更怒:“絕對不能讓他們上我的船,你要送他們進醫院,自己去想辦法!”胡懷玉再才高八斗,財雄勢大,可是遇到了一個固執的老漁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他所犯的錯誤是,本沒有向老漁民解釋清楚甚麼是原始人,所以爭持了將近一小時,也沒有結果,天已全黑了。

在這將近一小時之中,胡懷玉和陳克生兩人,又看到了阿三一家人不少原始人的行為,鑽木真的取到了火,生起了一堆篝火,用樹枝叉著魚來烤,烤到了半生不,就捧著大嚼,像是叫人回到了好幾萬年之前!

陳克生最後提議:“胡所長,我們先回去,再找一艘船來,載他們走!”胡懷玉一頓足:“好,我有的是船!”胡懷玉倒不是誇口,他的水產研究所的確有好些船。天早已全黑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三個漁民在內,都上了老漁民的船——他們本來是派來看著阿三一家人的,可是經過了一夜,再也不願意了。

胡、陳兩人,在這時犯了第二個錯誤——他們兩人之中,若是有一個留下來,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可能完全不一樣了。

船在回航的時候,老漁民把船駛得很慢,他的理由是:這一帶海域,常有大輪船出沒,海又急,要是撞上了,可不是玩的!

所以,胡懷玉和陳克生,用研究所的船隻,再來到那荒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們在船一靠岸之後,立時上了岸,直奔昨曾見阿三一家的那個山之前。

可是他們並沒有見到阿三一家人,這時,他們仍然未曾想到發生了甚麼事,所以還在那個荒島上找了很久,一直到了中午時分,兩人登上了那荒島的最高處,可以看到整個小島的情形,他們才發現,島旁只有他們那艘船,漁民阿三的船已不見了!

阿三的一家人,駕船離開了這個小荒島!

直到這時候,兩人才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他們一心認定了阿三的一家人,都由於某種特殊的原因而成了原始人,他們認為原始人不會駕船,也就會一直留在小荒島之上,他們忽略了老漁民所說的一個情況:他們在每天早上,還有一個短暫時間的“清醒”!

所謂“清醒”那是他們在意識上知道自己是現代人,知道有變化在他們的身上發生,他們懂得用剃刀剃去臉上的長,自然也懂得駕船離開荒島!

以前,有幾個漁民在島上“看管”他們,他們沒有機會離去,昨晚只有他們一家人在,他們在早上“清醒”的時候,要離開荒島,自然再容易不過了!

他們一想到這一點,不跌足,飛奔到了海面,上了船,可是大海茫茫,他們連阿三的一家,是由哪一個方向走的都不知道,如何去追尋?

他們都想到,如果一到,發現阿三的一家不在,立刻就去追,只怕還有希望。因為他們的船,速度比機動漁船快得多。可是時間已經耽擱了那麼久,能找到阿三一家的機會,自然極微!

他們還是盡力,繞著這個荒島,在海面上兜著圈子,希望有所發現,可是一直到傍晚,都沒有發現,在他們準備回去的時候,又看到老漁民的船,向荒島駛了過來。兩人忙著船了上去,見了面,一說情形,老漁民也呆了半晌,喃喃說了一句:“他們這種情形,怎麼還能駕船?非在海上出事不可!”當時老漁民說會“出事”自然也不知道出甚麼樣的事。第二天,才知道阿三的漁船,在海面上,和一艘貨櫃船相撞,當場沉沒,貨櫃船努力救人,可是救起來之後,五男一女都已溺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