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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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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獨行往前院走,他不覺得身上疼,他只覺得心裡疼。面來了慧香,她先是一怔,繼而一聲驚呼:“費爺,您,您這是怎麼了?”她臉都變了,擰身跑了過來。

費獨行淡然一笑道:“我惹了九夫人的護衛,她給了我一頓皮鞭子,就這麼回事兒。”慧香既急又氣,一跺腳道:“您真是,您怎麼惹她的人,看您被打的。”費獨行道:“不要緊,一點皮傷。”慧香道:“還不要緊?非讓人把您打爛才要緊?快到我房裡去,我給您洗洗上點藥。”她拉著費獨行就要走。

費獨行忙道:“謝謝你,慧香,不用了,我自己找塊布擦擦就行了。”慧香道:“那怎麼行,我本是侍候您的,您還跟我客氣,快走吧!”她沒再容費獨行說話,拉著費獨行就走。

慧香真奇怪,她奉命殺費獨行,如今卻要為費獨行上藥裹傷,而且真那麼急、那麼氣。

慧香的住處在後院西一間小屋子,坐落在幾棵大樹下。

女兒家就是女兒家,連屋裡頭都是香的,費獨行進門就聞見了,他用力聞了幾下道:“嗯,好香啊!”慧香急得不得了,沒想那麼多,只顧得讓他坐,只顧得手忙腳亂地找東西了,隨口問了一句:“什麼?”

“你這屋。”費獨行說。

慧香臉一紅,扭頭瞪了他一眼道:“讓人打成這樣兒您還…早知道我就不管您了。”費獨行笑笑說道:“活該捱打,是不?我說的是實話,明明香嘛。”慧香道:“不理您了。”她回身抓了兩塊乾淨布,端起洗臉盆走了過來,把洗臉盆往費獨行腳下一放,道:“您坐著別動,我先給您擦乾淨。”她嬌靨上猶帶著點兒紅暈,連眼皮都沒敢抬,在盆裡沾溼了兩塊布,翹著小指頭擰了擰,一甩辮子站了起來。

這當兒她繃起了臉,可讓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假的:“疼了您可說話。”她拿溼布輕輕地沾血,好輕好輕,別說是鞭傷,就算是讓人砍了一刀,這當兒也應該不會疼。

她一點一點的沾,一塊髒了換一塊,一轉眼工夫盆裡的水都紅了。

費獨行突然說道:“慧香,我想起了個笑話m你要不要聽?”慧香道:“爺,您就老實會兒吧!”費獨行道:“以前有個結巴會剃頭,剃完了頭他還要挖耳朵,剃頭的怕挖疼他,跟他說疼了讓他說話。挖著挖著結巴就叫了起來,不是叫疼,是叫好,剃頭的聽樂了,挖得也就更勁兒了。哪知道結巴叫了半天好,最後才叫了一聲疼。”慧香的臉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都笑彎了,半天才住了笑,臉紅紅的,直,白了費獨行一眼,一跺腳道:“您真是,長在您身上,您自己怎麼一點兒都不心疼。”費獨行笑笑說道:“有人替我心疼就行了。”慧香為之一怔,美目都睜圓了,道:“費爺,您今兒個是怎麼了?”費獨行道:“不是麼?慧香。”慧香臉又一繃道:“費爺,我們雖是侍候人的使喚丫頭…”費獨行哈哈一笑道:“說著玩兒的,慧香,別在意,咱們倆這麼了,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應該可以,是不是,慧香?”慧香沒說話。費獨行話鋒微頓,接著又道:“說真的,慧香,你不該給我上藥裹傷。”慧香不由一驚,道:“我不該給您上藥裹傷?為什麼?”費獨行道:“我是捱了九夫人的打,你給我上藥裹傷不等於跟她作對麼?你跟我一樣惹不起她,是不?”慧香神情一鬆,道:“話是不錯,可是她打已經打過了,難道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人死麼?”費獨行道:“慧香,謝謝你這份好意,我自進這個門以來,碰見過的人已經不能算少了,只有你一個人不欺生的。”慧香道:“我幹嘛欺生啊?誰沒個打頭的時候,再說,我是個侍候人的使喚丫頭,又憑什麼欺生啊?”說著,她又給費獨行輕輕擦起了傷。

費獨行道:“別一句一個侍候人的使喚丫頭好不?慧香。”慧香道:“我說的話是實話。天生的侍候人的命,還能不認麼?”費獨行道:“我可沒把你當什麼使喚丫頭看待,誰都是人,誰也不是天生的比誰主貴。

我看你也不像個侍候人的,如今跑到中堂府吃這碗飯,必然是有不得已的地方,是不是?”慧香輕輕嘆了口氣,道:“您不要說了,這一切都是命。”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在費獨行的鞭傷上薄薄地抹了一層油,最後找塊乾淨布裹住費獨行的鞭傷,從背後打個結綁住道:“我沒有什麼藥,只能給您抹點兒油裹上,這樣兒布不會沾在傷口上。”費獨行道:“這樣就行了,現在比剛才好受多了,剛才口一片辣辣的…”慧香瞟了他一眼道:“還好剛才辣辣的,要不然您會更不當回事兒。”費獨行笑了笑,掩上衣裳,道:“慧香,我怎麼謝你。”慧香道:“用不著,我也不敢當,我本來就是侍候您的。”費獨行道:“又來了。”慧香道:“本來就是嘛,難道不是?”費獨行嘆了口氣道:“慧香,你這是幹什麼?”慧香微微低下了頭,道:“費爺,您沒把我當下人看待,我很,可是我這輩子已經註定了侍候人的命,誰也沒辦法改變。”費獨行道:“那不見得。”慧香霍地抬起了頭,凝目問道:“那不見得?什麼意思?”費獨行整了整臉,道:“慧香,把話說在前頭,我沒有別的意思,姚老那兒我也許能說上話。要是你願意,我可以把你出去。”慧香一驚忙道:“不,費爺。”費獨行目光一凝,道:“怎麼,你不願意?”慧香几几乎不敢接觸費獨行的那雙目光,她忙搖頭說道:“那也不是,我舉目無親,什麼都不會,離開了這兒我能上哪兒去,又指什麼過活?”費獨行道:“慧香,我直說一句,就憑你不愁沒有人要,就算找個莊稼漢子,那也比待在這兒強的多。”慧香遲疑了一下,未語嬌靨先泛紅雲,道:“不瞞您說,我已經訂了親了,是我自己找的,他也是沒家沒親人的一個人兒,現在在南方做生意,只等有點積蓄之後就來接我走。”費獨行“哦!”地一聲道:“你怎麼不早說,瞞得我這麼苦,害得我為你急了半天,真是,那你還怕什麼,小夫倆年輕輕,只要肯幹,將來還愁沒有出人頭地的時候。”慧香嬌羞滴,道:“費爺,瞧您說的,人家還沒成親呢!”費獨行笑道:“喲!瞧慧香害臊了。”慧香紅泛耳,垂下了一顆烏雲臻首。

費獨行道:“謝謝你了,慧香,讓你忙了半天,你歇著吧,我也回屋歇會兒去。反正沒事兒。”他要走,慧香忙道:“對了,費爺,有件事兒我忘了告訴您了,今兒晚上九夫人請一些太太們吃飯,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您最好在屋裡待著別亂闖,要不然惹了九夫人又是麻煩。”費獨行“哦!”地一聲道:“今兒晚上這兒有飯局,那可熱鬧了。你放心,人家又沒請我,我出來跑個什麼勁兒,謝謝你慧香,你要不告訴我,說不定我又會找一頓。”他走了,慧香的臉上浮現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神

晚上,上燈以後,大宅院裡熱鬧了起來。一時間車水馬龍,人聲沸騰,燈影下,到處是醉人的香氣,到處是釵光鬢影,到處飄揚著銀鈴般笑語。

來的都是大官眷,有皇族親貴的福晉,格格,有王公大臣的夫人太太。

當然,這些女眷們不會不帶人,就算用不著帶人也得擺擺排場,誰也不願比別人寒愴,這一來大宅院裡几几乎滿了。

菜是什剎海北岸會賢樓飯莊叫的,會賢樓是京裡有名的大飯莊,和中堂的九夫人宴客,那還不抓著這機會討好巴結?

費獨行真的待在他屋裡沒出來,許是真讓九夫人打怕了。

大宅院裡足足熱鬧了近兩個時辰,才漸漸地歸於寧靜。

客人都走了,送走了客人,九夫人回到了房裡,往上一躺,人顯得是那麼嬌慵無力。

九夫人會帶人,她多叫了兩桌賞給了下人。這當兒前院一桌,護衛們剛坐下,後院一桌,丫頭老媽子也開始了吃喝。

九夫人躺在上,屋裡只她一個人,她眼望著帳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屋裡好靜好靜,靜得就是掉針在地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可是,後窗響了一聲,九夫人卻沒聽見。

後窗響了一下之後,九夫人前多了個人,是個用塊黑布蒙著臉的黑衣人。

九夫人一驚,身坐了起來,瞪著美目喝問道:“你是什麼人?”那蒙面黑衣人冷冷說道:“告訴你也不要緊,反清復明的志士。”九夫人花容顏一變,道:“反清復明的志士?你想幹什麼?”那蒙面黑衣人道:“我來請你跟我到一個地方去一趟。”九夫人大驚,道:“你是要…”她張口就要叫。

蒙面黑衣人一把匕首,已送到了她眼前,冰冷說道:“我們對付的不是你,你最好老實點兒,除非你不想要你這張臉或者是這條命了。”九夫人沒叫出聲,驚聲說道:“你們好大膽,這大宅院裡到處都是我的人,你以為你能帶得走我麼?”那蒙面黑衣人冷冷一笑道:“要沒這個把握我也就不來了,咱們試試看,我讓你的人知道,看他們是不是攔得住我,站起來走吧!”九夫人緩緩地站了起來,那蒙面黑衣人橫跨一步到了她身側,匕首往外一比,道:“我們明人不做暗事,從門出去,出去之後你可以叫你的人。”九夫人道:“真的麼?”那蒙面黑衣人沉聲道:“自然是真的,我要讓你親眼看看,你帶來的那些酒囊飯桶,是不是能從我手裡救下你。”九夫人邁步往外行去。

那蒙面黑衣人緊跟在她身後,掌中匕首離她的後心要害不到半尺。

九夫人到了門邊開了門,門開處,她為之一怔,她看見廊簷外站著個人,那個人揹著手,安詳而瀟灑,她一眼便認出那個人是她白天下令鞭打過的費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