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保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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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幽蘭殿後不久，荼蘼果然被帶去韓謀那裡問話。好她有準備，把影子那番話拋出去。果然雙胞胎是互相瞭解，韓謀立即如預料中那樣不再追問了，反而賞了荼蘼一桌子菜，讓她晚飯時候吃。

可荼蘼哪有心情，胡亂吃了幾口，就藉口累了，躺上思考。

現這個案子還要不要深挖？當然要！但怎麼挖，挖多少，卻是個技巧問題，要非常小心謹慎才行，不能讓人抓到把柄。畢竟，那份十議疏真正書寫者是白家人。

影子說，活著人中，只有他和荼蘼知道那是白世遺寫，她卻覺得未必。因為當初以此陷害朱禮人，必然是從白世遺手中得到這份奏疏，並以此進行栽贓。這麼說來，那人知道真正知識產權屬於誰。而朱禮倒臺，白世遺也起了相當作用。為什麼？白世遺恐怕不是主謀，那主謀又是誰呢？

她猶豫良久，還是派人去了安國公府報信，要外祖父第二天下朝後來一趟。雖然這有點不合規矩，好大唐禮法本來就不那麼嚴苛，加上她是為皇上辦事，外祖父又是皇上信任一等老臣，所以作起來不是很困難。

“祖父，您坐好了，我要和您說一件特別受打擊事。”當白敬遠來了之後，荼蘼吩咐過兒守門外，讓小鳳躥上屋頂監視四周後，才正道，“我本來不想告訴您，說起來真很殘忍，相當於揭您心頭傷疤，可是…我沒辦法。我必須…要知道…”

“與你大舅舅有關？”白敬遠放下手中茶盞，神平靜。但這種平靜。就像是心死覺，看著讓人想哭。

“祖父…”外祖父一定心思極亂，連稱呼都沒注意。對外，她應稱白世遺為大伯。

“說吧。”白敬遠吁了口氣。

“難道，他與阿蘇瑞案有關？與許文衝刺殺案有關？與朱禮謀反案有關？”他一連問了三句，每一句都似剜心之語。

“其實，不能確定。”荼蘼看到白敬遠樣子。突然不忍直說，“但…那個十議疏，影子昨天告訴我，是大伯…寫。”白敬遠閉上眼睛。

他身子不動。但仔細注意話，會發現他袍袖微微顫抖著，顯然心緒劇烈翻滾。

荼蘼不敢多說。也不敢催促。只悄悄走過去，雙手搭白敬遠消瘦而僵硬肩膀上，輕輕按摩了幾下。這舉動奇異安了老人，令白敬遠終於又吁了口氣，睜開眼睛。

“自從你大舅舅死後，我一直自責。”白敬遠嘆息著道，“他本該是我得意兒子。可我太過小心謹慎，得他走了歪路。其實，若讓他發揮才能，有所作為，皇上未必會就會忌諱白家。皇上是雄主，襟寬廣，他能寫出十議疏那樣曠世奇文，皇上豈會放著大才不用？或者應該我退下去，讓你大舅舅頂上。我常常想，他為什麼不生寒門之家？以他天分，必會被皇上破格提拔，那他這一生該多麼波瀾壯闊，英雄揮灑。”看著白敬遠那麼自責，荼蘼不得不實話實說，“祖父，您雖然知道大舅舅有才華，卻沒料到他才華驚人到這個地步，一份奏疏就能興邦，也能滅國。”

“我還是低看了他。”白敬遠自責。

“可是，人除了有智商，還要有情商。”荼蘼接著道，“所謂智商，是說人腦子。所謂情商，是指人心。大舅舅雖然腦子好使，但真不太長心。”白敬遠抬起頭來，看著外孫女，一向睿智目光居然有些茫然之意。

“您壓著大舅舅，讓他尚了公主，肯定是想讓他遠離朝堂，一世榮華安穩過子。您大方向沒有錯，錯只是實施手段而已。我沒見過大舅舅，但從他行事來看，他是個恃才傲物人，行事難免憤天真，而且他鄙視您凡事都要權衡取捨。我說，沒錯吧？”用現代話來說，就是個憤青，“這樣人，是應付不了風雲詭譎政治場。當初若非您阻攔，說句不好聽，他死得會些，還會牽連到整個白家。就算有您保著，他也一定會落入別人圈套。您看他偷偷摸摸做得兩件大事，一寫十議疏，還被人騙走，當成陷害朱禮鐵證。如果我沒猜錯話，大舅舅字寫得極好，還能隨意模仿他人筆跡對不對？”白敬遠吃驚望著外孫女，因為大兒子這個本事，他從來沒向外透過。

“之後，他還自不量力，意圖控制影子，推那位下臺。”就算外面有人看著，荼蘼還是本能壓低了聲音，“那位是英明君主，他治下，大唐漸強盛，且不說大舅舅這麼做有沒有考慮過勝算，單說心…可見他心中只有自己，覺得自己沒人欣賞，被埋沒，所以要推翻壓著他天，卻並沒有想到家與國。這樣人若得到至高無上權利，會如何？禍國殃民！”

“荼蘼…”白敬遠出哀求之。

“祖父！”荼蘼打斷白敬遠，知道自己這樣說太狠了，但她必須點醒外祖父，別讓他陷入自我怨恨中不能自拔，“我知道我話不受聽，可它是事實。您壓制著，不讓大舅舅走上政治舞臺，表面上看是害了他，但卻救了多人，救了整個白家。從這個角度考慮，您沒有錯！”白敬完被震住了，半天沒說話，直到荼蘼親手給他換了溫熱茶，他才緩過這股勁兒。

“除了告知十議疏事，找我為什麼？”喪子之痛壓下後，白敬遠恢復理智。

“我想讓祖父給我講講大舅舅。”荼蘼說得很抱歉，因為對一個老年喪子人來說，回憶這個兒子一生，相當於把痛苦又經歷了一遍。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犯罪學中有一門犯罪心理學，可以從平時行為出發，為罪犯做心理素描，模擬他心理歷程，對破案是有幫助。而且，每一點外人眼裡微不足道社會關係，都可能牽扯到真正幕後人。一個好律師，基本技能就是會問話，能誘導當事人講同多事實。有時候當事人會疏忽東西，往往卻是取勝關鍵。

這個要求對白敬遠來說，確實有些刺心之痛。但他經歷了這麼多年生死起伏，很能控制自己情緒，沉默了一會兒就開始回憶。荼蘼聽得認真，關鍵處會反覆問，並紀錄。白敬遠非常明智，能從荼蘼追問節點上知她懷疑，於是又牽出不少瑣事。一老一少直聊到天擦黑，茶水都換了五壺，這才結束。

“祖父走了，外臣無旨不得留宿宮中，何況你這是內宮。”白敬遠站起來，神情很疲憊。

“我叫人送您。”想了想，又追加一句，“您放心，我會讓大舅舅清白保持下去。他到死時候，也是個沒有瑕疵人。”白敬遠沒說話，只點了點頭，但眼圈紅了。

荼蘼也跟著心中一酸，上前拉住他衣袖要求，“祖父，能把八妹妹也送進宮來吧！您知道，她現幫我做抄抄寫寫事。我有時候忙不過來，又信不過別人，還是自家姐妹才靠得住。”其實她並非一定要白毓靈過來，但現白敬遠心頭有傷，看到她們姐妹和睦，互相幫襯著，心裡會好過些。再者，對白毓靈自信培養也是有好處。

白敬遠答應了，果然很高興。轉天白毓靈來時候，荼蘼已經打開那一大箱卷宗看了起來。白毓靈努力平復動心情，受到自己是個有用人，立即很熱情加入。同時做這個，還有小鳳、大萌、一刀及侍衛隊長封況。

過兒識字不多，子又疏，就帶著撥來宮女太監負責後勤和對外聯絡雜事。

六個人研究卷宗人，先把卷宗分成六分，看一遍，悉情況。然後再看一遍，找出疑點。當看完第三遍後，要把相關人物和事件都提出來，彙總到荼蘼處。

荼蘼叫人做了塊板子，就立臨時用做工作室一個大房間裡，用炭條板子上畫了個蜂窩結構圖，然後把相關人和事件，按著關係親疏遠近，事件聯繫程度記錄。這樣一來，複雜瑣碎案件慢慢變得清晰起來，而且重點突出。

不過，做完這些是十天後了。期間她還羅列了一張有疑點並需要調查單子，把賢王奉旨借給她用人，支使得滿長安、甚至滿大唐跑。做這些事時，是韓無畏跟她合作，但韓無畏表現得比較疏遠。為此，荼蘼有些傷，可考慮到兩人之間好冷一下，退回到好朋友狀態，也只好忍耐著。

這天，韓謀突然闖進來，看到就是荼蘼頂著兩隻熊貓眼，疲憊得要暈倒樣子。…………………66有話要說……大家表急著看堂審哈，因為好多細節，功夫公堂外。這是個牽扯很多案子，不像兇殺那麼痛。但一週內，這個案子會結束，進入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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