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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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白蔓君私奔大山後，白敬遠很就對外說女兒病重，送到老家靜養，然後私下派人尋找。本來以他權勢來說，想找個人不會那麼難，畢竟范陽不是偏遠蠻荒地。可因白世遺從中作梗，這一找就是一年多。那時，荼蘼已經出生。說起來荼蘼三舅舅，對外宣稱便宜老爹對她算是有大恩，若不是他頂著父親壓力保護妹妹，白蔓君早一些被找到，荼蘼可能不會出生這個世界上。

白敬遠手握重權，隨便吩咐個人，把大山調到外地公幹，然後私下找到女兒，以氏祖孫三代命要挾，迫白蔓君拋夫棄女。白蔓君不肯，白敬遠又怕大山找上門，於是雙方妥協成假死遁走。

那時范陽有個風俗，家有嬰兒，不能停靈太久。大山七期過後沒有趕回來，白蔓君只好“下葬”青陽雖然眼看著白蔓君入土，但他畢竟是公爹，不能湊近了細看兒媳是不是真斷氣，於是這瞞天過海之計成功。

白蔓君秘密回到長安，金藏才知道女兒身上發生了這種事。當初白蔓君私奔是得到過母親幫助，這時金藏非常自責，和白敬遠隔空鬧翻。可到底形勢比人強，她只好帶著女兒一起出家，隱居山上。

白蔓君心如死灰，十幾年沒出過道觀，算是把自己關起來了。但白敬遠畢竟也是疼惜女兒，於是供奉上分外細緻大方，加上文靜這個當然年白蔓君貼身丫鬟，三個女人子過得清靜，卻並不清苦。直到，夜叉出現。引來了荼蘼。

“天意啊！”講完這些，金藏仰天長嘆，“母女緣分，豈是那麼容易割斷？”然後，慈愛望著荼蘼，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要不要見見你娘？”她以為荼蘼會暫時不適應，畢竟任誰突然間發現親孃死而復生都會非常震驚，若膽子小些。只怕掉頭就跑。但荼蘼早有心理準備，心理素質也非古代女子能比擬，所以只深呼了幾次，就點了點頭道，“既然孃親健。哪有過門而不見道理。那…勞煩外祖母了。”話音未落，就聽到咣噹一聲，八扇屏後傳來重物落地聲音，隨後就是一聲極其壓抑嗚咽。接著，是漸行漸遠腳步聲，雜亂而踉蹌，顯示著心情極度慌亂。

望著神情愕然荼蘼。金藏暗歎口氣。這個女兒，人情世故上連外孫女也不如。荼蘼沒嚇跑，她倒不敢相見了。但，蔓娘就是命好。嫁人之前過得錦衣玉食、無憂無慮，被父親寵愛。嫁男人對她一心一意，相貌堂堂，為人忠厚。生個女兒還是這般才華橫溢。即懂事大方又明理聰明，能令那死老頭子如此看中。雖然。也受了十幾年孤苦，到底還有她這個孃親陪身邊，衣食無愁。往後…蔓娘有荼蘼保護，只怕會過得稱心如意吧？

“荼蘼…”金藏有點難為情。

荼蘼卻擺手道，“沒關係。也許我娘…還沒有準備好。身為兒女，等等也無妨。不過外祖母，我好餓，能不能給我做點好吃呀。”金藏這才意識到已經中午了，而荼蘼這樣不客氣要求，驀然就拉近了彼此距離。尤其那聲外祖母，叫得那叫一個自然隨意，令金藏老懷大，笑眯眯站起來，親自下廚。文靜對荼蘼也愛不夠似，一口一個小小姐，把道觀裡存極品好茶，毫不心疼拿出來。就算荼蘼是個不懂欣賞，喝茶像牛飲，也咂摸出好滋味來了。

道觀中不見葷腥，但幾道素菜做得頗為緻。荼蘼一早趕路，雖說小鳳背了她很長一段山路，到底餓得狠了，連了兩碗米飯，菜吃了大半，這才算飽。不得不說，白敬遠對金藏母女實不算壞，那米是貢米，口香軟，粒粒飽滿，市面上見不到。

金藏一邊慈愛看著外孫女，荼蘼每多吃一口，她心就滿一分，然後慢慢下沉。她們祖孫三代，都愛了不該愛男人，就像是宿命般。她就罷了，那老頭子活得好著呢。蔓娘是好，跟大山指不定還能續上緣分。但荼蘼…阿蘇瑞只有五年壽命啊。

她要救嗎？她能救嗎？她老家只有一部師叔書稿，對於那功之症治療，書稿上記載，只是一些理論摸索，沒有詳細說明，治療方法並不完整！如果貿然而行，說不定立時斃命，連僅剩五年也沒了。想到之前讓阿蘇瑞選擇，他寧要陪伴荼蘼五年，也不肯放棄她而保命，這份深情固然值得欽佩，可卻不能害了荼蘼啊！

“外祖母，您怎麼了？臉不好。”金藏正出神，荼蘼問話打斷了她。

她猶豫了下，輕輕搖頭道，“能認下你，外祖母心中高興，難免想到一些以前事。不過無礙，將來，你和你娘一定會越過越好。”暫時還是不和荼蘼說了，這丫頭雖然聰慧，公堂上堪比戰場上勇猛將軍，卻到底是個情竇初開小姑娘，受不得這打擊。還是，等她想想辦法再說吧。

“外祖母也會越過越好。”荼蘼說得很真誠。這樣自尊女子，值得任何祝福。

“不過…”她看了看窗外，“我要回去了，如果太晚，國公府下了鎖，我沒辦法進門。”吃了這半天，加上之前做飯耗了不少時間，也未必沒有等白蔓君做好思想準備，好出來相認意思。但，看起來她親孃膽怯不是一星半點啊。那也只好先回去，再給對方多點時間。

“文靜，去看看蔓君。”金藏看不下去了，皺眉吩咐道。

荼蘼連忙站起來，“外祖母不用急，我娘若不願意見我，我下次再來就是。您不用她。”

“你這孩子這麼懂事，你娘就…實被你外祖父嬌慣壞了！”金藏嘆道。

荼蘼不好接話，只道過幾天再來看望外祖母。金藏就起身，親自往外送，還囑咐荼蘼與她相認事，先不要告訴白敬遠。

荼蘼很理解其中關係複雜，毫不猶豫點頭答應。只是一腳才邁出小道觀大門，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嬌軟又急切聲音，“荼蘼。我兒。”所有人都回過頭去，就見一個三十多歲女子站她們身後，伸出一隻手，像是要抓住什麼虛妄東西。她也做道士打扮，身量高挑玲瓏。五官和荼蘼有五分相似，只是氣質偏柔弱些，不似荼蘼那種人畜無害甜美中夾雜著英氣，倒有七分像白相。

“寶貝，娘寶貝，這麼些年…你受苦了。”白蔓君一開口，後面話便停不住。卻哽咽得說不完整，“娘對不起你，你才那麼小，就把你扔下。讓你當沒娘孩子…”也不知怎麼，荼蘼哇一聲就哭了。她無法解釋原因，只是聽到白蔓君那麼說著，那樣又苦又悲望著她。就是忍不住淚如泉湧，心酸不已。

她轉回身。向白蔓君走去，居然腳下都不穩，跌跌撞撞撲進白蔓君懷裡，哭了個肝腸寸斷，娘啊娘啊，不住口叫。白蔓君也是抱著她痛哭，引得周圍三人也跟著掉淚。

或者是她前世缺乏母愛，這一世仍然是隻跟著祖父和父親，所以白蔓君一出現，彌補了她靈魂和這具身所有缺憾。果然，母愛是永遠無法被替代！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會兒，金藏上前勸道，“好了好了，既然相認了，以後有是機會把這十幾年話都說了。現荼蘼得點走了，不然天一暗，山路也不安全。”

“我送他們下山。”文靜搶著道。

金藏白了她一眼道，“你以為呢？本來就是你送她們下山，難道要我動這把老骨頭？”眾人都笑了，金藏就藉機拉住女兒，叫外孫女趕緊走。荼蘼有點戀戀不捨，白蔓君是恨不能把女兒綁身邊，但好都還理智，荼蘼承諾五之內必會再來，這才走了。

站道觀門口，望著荼蘼背景完全不見，白蔓君立即拉住金藏，“娘啊，上回我爹給衣料不是還有好些？趕跟我選兩匹好，我要給荼蘼做衣裳。她長這麼大，我這當娘連個荷包也沒給她繡過，連一雙鞋子也沒給她做過。”

“你爹送來那些，全是素，適合出家人。”金藏拍拍女兒手，“荼蘼正是好年紀，當然要鮮豔些才好呀。你莫急，以後有是時間和荼蘼相處。說不定，還有大把團圓子好過。”白蔓君眼睛一亮，但很就又黯淡下去，搖頭道，“不會有了。我已經認回荼蘼，這已經是上天垂憐，哪敢奢望太多。”可金藏對自己外孫女有信心，又知道自己愛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那個男人打是什麼算盤，所以心中有計較，只是這時候不便說破罷了。

再說荼蘼被文靜護送到了山下，之後換乘寄存農戶裡馬車，天擦黑才到家。馬車裡時，她也想了很多，心裡亂得很。再看小鳳，到家後還恍恍惚惚，對小姐有了親孃這一事實，仍然無法消化。

荼蘼叫她去找過兒，讓兩個丫頭互相揣摩去。秘密嘛，總要有個人可以分享才像話，也才能保守。再說，什麼叫貼身丫鬟？就是什麼事都可以讓她們知道意思。

而她第二天一早，就又出門了。這一次，是去了大山租住那個小院。這天正好是大山休沐，荼蘼帶著小鳳和過兒一起去，把氏父子高興壞了。……………66有話要說…、才搬家，而且搬得急，所以很多忙亂。本週還是晚上八點，下週一開始恢復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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