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天潢貴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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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縣衙打聽，張五娘現如何了？”張五娘有了身孕，按律連刑罰也暫時免除。產子後一段時間，才再追補受罰。但她如果得起贖銅，杖刑也是可以抵掉。

不過寡婦有孕，各方會如何反應呢？宋明那種禮教森嚴年代，張五娘得被浸豬籠，但是這個異時空大唐民風開放，應該不至於付出生命代價，可是肯定也不會好過。家族宗法、鄰里鄉間輕蔑、親朋好友疏遠…這種情況下，她*夫會不會出馬腳呢？他到底是什麼樣人，令張五娘死也不肯說出他是誰。

這一夜，荼蘼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猜測張五娘要面臨什麼。但大唐人民顯然比她想象辦事速度還要，態度還要果決。張五娘把大山告官後，他夫家當然有人去聽審，並把後那匪夷所思結果報告給了族長。

族長一聽張氏不貞，大叫:這還了得！氣得像得了帕金森綜合症似，抖了半天。又覺得他們雖然不是高門大族，到底也是有臉面有禮法人家，於是連夜召喚族中有分量人開了個緊急會，第二天一早就把張五娘從族譜中除名，讓她至死也不能玷汙自家名聲。

張五娘不族譜，相當於被休棄，從此不再是夫家人。那麼她所住和所租房舍，自然就要收回。她孃家也覺得丟人萬分，不願意把她接回家裡，只有她孃家親哥哥帶了足額贖銅，把她從牢裡接了出來。又給了她一筆錢，麻利收拾了細軟，鄰居還等著看*婦時候，就趕著讓她遠走他鄉。

大山九月十八被誣陷，二十二無罪釋放，二十三一早去了軍府辦事。然而，當他晚上回家時，荼蘼得到消息是:張五娘那邊居然連人影都沒了，簡直是神速度。這不能不讓荼蘼覺怪異，甚至隱隱中嗅到了平靜下危險氣息，可她對此又毫無辦法。

她只是個十四歲小姑娘，家裡沒權沒勢，沒有幾個得用人，她有勁兒也使不出。老周頭奔波了一整天，得到這些消息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不可能再有力做別。其實，這麼短時間，張五娘就算離了范陽縣，也不會走太遠。只要能追上、盯死，她相信一定會找出蛛絲馬跡。

但是現，她只能長嘆一聲，然後只有不斷提醒自己以後要小心提防。

“爹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晚飯後，大山拉著女兒正廳說話時，荼蘼問。

“我也只當半天就能回，哪想到這事驚動了折衝府都尉韓大人。我為兵九年，韓都尉調任咱們范陽也有一年多，我還沒和他說過話呢，今天倒被他問了個仔細。”大山一拍大腿。

“他責罵爹了嗎？”荼蘼關切地又問。

“那倒沒有。”大山搖頭，“本來我還擔心此事會影響我軍府中職位，可別看韓都尉年紀輕，卻是個明事理，知道我被冤枉，還著實安了我兩句。他說我帶隊練兵不錯，武藝又好，但以後要提防小人。”

“那他這個人還算是個好上司。”

“韓都尉出身貴不可言，很是見過世面，不好糊，也當然看得出爹為人正派，又有能力，是個可堪重用人物。”大山難免有些驕傲，“你別看他現只是個從四品下折衝府都尉，其實前途不可限量。幽州羅大都督年邁，而韓都尉才二十一歲，早晚那位置他。若能得他賞識，爹前程也可期待。若將來有軍功好立，怎麼著也得讓咱家脫了軍戶。那時就算你嫁了人，婆家桿也能直些。”說著，大山情不自就摸摸女兒頭髮，一臉愛憐和愧疚。

他彷彿女兒身上看到前白氏影子，兩張甜美可愛臉，重疊了起來。他鄭重答應過白氏，一定全力，讓女兒過上他所能提供好生活。

一念及此，忍不住眼睛有些溼潤，連忙藉由按額頭機會，順手按了按眼睛。不過荼蘼卻沒注意這些，想起當今國姓為韓，不問道，“難道韓都尉還是皇親國戚？”對於她來說，軍戶雖然地位不及良民，但好歹不是賤戶，種田還可以免稅，也不是半分好處沒有，因而她沒有迫切要改戶籍願望。如果她生活還算苦，那其他貧困軍戶呢？還有那些連籍也不得入、牲口般賤民們呢？

當然若有機會，她也會讓家脫離軍籍，畢竟這是祖父和父親願望。而且父親年輕，早晚會有兒子。因為軍戶是父子相傳，不得分家，一想到弟弟一出生就註定將來得參軍，她這還沒當上姐姐就已經心疼了。

“正是，還是我家荼蘼聰明，一想就明白。”大山笑道，“韓都尉是正經賢王世子，將來要承王爵。”

“賢王？”荼蘼發現她對這個時代還是不瞭解啊。

“今上親弟弟，一同胞。據說，皇上和賢王情自幼深厚，如今也是如此。”

“哦，皇上親侄子嘛。”荼蘼沒什麼敬畏地說。

反正生活圈子不一樣，就算爹升官了，他們之間沒什麼集，所以那姓韓如何，與她不相干。未來韓大都督說是現官職低，可到底也是從四品下，她爹卻是從九品下，差到哪裡去了？倒是大都督這個名號怪好聽，一提這兩個字，她就想起周瑜。

傳說中周瑜是大帥哥，韓都尉不可能也是吧？她家美貌老爹嘛，應該算得上是中年版。

她眯著眼睛看大山，出了驕傲笑容。大山見到女兒高興，就有意說些外面鮮事，哄她開心，“對了對了，咱們范陽這幾天還來了一位大人物呢，也是年輕才俊，天潢貴胄。”

“誰啊？”果然，荼蘼對親子時間很是重視，八卦之魂不斷刷。

“代天巡視天下大理寺丞康正源。”大山怕荼蘼不懂，耐心解釋，“大唐雖是馬上得天下，皇上即位前也是帶兵常勝將軍，但登位後卻以仁禮治國，特別重視獄政，每年都派官員到各地州府縣去錄囚，防止冤獄和淹獄。所以這個人選，一般是皇上信任臣子，職位不高，但權利很大，說話，又是皇上願意採信。而且，這位康大人今年才及弱冠，論年齡比韓大人還小一歲呢。說起來這二位還有親，康大人是皇上外甥，大長公主兒子。”吼吼，金光閃閃兩位**、皇二代！全大唐地位高兩個年輕人！

荼蘼驚歎。但，也只是驚歎而已。

因為她不乎，倒也沒太興奮，而且思維馬上轉到另一邊:那天老徐氏請人去找本縣刑官們為大山一案說情，她急忙叫人去攔。也幸好是上官要看卷宗，全縣衙人都忙著整理文檔，這才叫她人攔截成功。這麼說來，那位康正源，倒是無意中幫了忙呢。

“您今天沒去謝臨水樓方娘子嗎？”她突然想起一事。

“軍府耗了一天，只好明天再去了。”大山嘆了口氣，但馬上又神起來，“不然明天爹帶你一起去吧？你知道，臨水樓出名菜是那道芙蓉魚湯，方娘子親自下廚房，秘法不傳外人。旁人若吃，哪怕是高官巨賈。也必要提前預訂。但咱們關係與她不同，自然可以隨時去。”聽大山這麼說，荼蘼飛瞄了自家老爹一眼。見大山臉上有點甜之，但這甜和小小得意卻如此坦蕩，沒有半分遮掩，不對大山與方菲方娘子關系到分外好奇。

真是紅顏知己嗎？

似乎是沒有私情，可就是讓人覺即曖昧又勾結，偏偏還很大方。她沒繼承原主全部記憶，但就算繼承了，連她這種現代人都理解不了情，哪能指望原來荼蘼？

“很貴吧？我說那魚湯？”她刺探了一句。

“你吃話，她怎麼肯收錢？”大山瞪大一雙漂亮又神丹鳳眼，“不用擔心，那菜原料不貴，關鍵是手法。也只有她，能把醃魚做得比鮮魚還鮮，而且不腥氣，明明沒有摻著花瓣和香料，卻美味無比，還雜著濃郁花香。那可是臨水樓招牌菜，連你這丫頭一向不愛吃魚，也很喜歡芙蓉魚湯呢。”

“這就是說，貴得有道理。”荼蘼用力點頭，“好，明兒我和爹一起去。咱們就趕中午飯點兒到，厚臉皮蹭吃就是。”她說得耍賴，神情卻俏皮，看得大山心頭軟軟，而她卻也真想見見傳說中范陽兩位奇女子之一方娘子。等回屋後，她還特地叫過兒搬出衣箱裡一匹料子，打算明天送給方娘子。

那料子是她前身受重傷身死時，徐家心虛之下送，看起來貴重。荼蘼打著不要白不要之心，替換了靈魂之後，阻止祖父一怒之下要還回去意思，硬留下來。

這不，就用上了。

若她不張羅，她家那時時犯一下傻老爹，說不定空手去道謝，上下嘴一碰，然後還大吃人家一頓。雖說不拘理吧，雖說方娘子為人豪吧，但到底是女人，還是哄著點好。…注:古代仵作不指驗屍，還會驗傷和驗身。事關婦女，有時候是產婆等人擔當。有仵作還有一定醫學知識。

贖銅，是大唐律法一條重要內容，類似於現代法律罰金。不算嚴懲罪行，是可以以贖銅來抵折刑罰。……………………………66有話要說……明天就有案子啦，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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