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深愛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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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深愛太久,此生難忘三年之後。五月下旬。
時辰已過了夜裡巳時,李逸揚一個人待在李家商鋪總店的一間偏房裡。兩年前,李逸揚和崔語歡成婚之後,李老爺就正式把李家的生意給李逸揚接管,自己退居幕後享清福去了。李逸揚本是聰明之人,接手以後又十分用心,不過兩年時間就打商號打理的有聲有。李逸揚為了把商號拓展到其他省區,這兩年就沒斷了出門,一出門就是兩三個月,及到他風塵僕僕的回來,又一頭扎進總商號的事務堆裡,動不動就整夜整夜的留在議事廳裡辦事。如此這般未免冷落了嬌,崔語歡卻是賢惠,極少抱怨什麼。
夜深如墨,萬物寂寥。李逸長身玉立的站在書桌前,他微微傾著身子,在攤開的卷軸上一筆筆的畫著。他著一身月白長袍,清瘦雅緻,拔俊美,整個人恍若遺世散仙般飄逸不凡。
李逸揚擱下手中的紫毫筆,深深凝望畫中的少女,眼神溫柔而哀傷。少女調皮的趴在牆頭,一頭長髮半掩在繁茂的枝葉裡,她微微抬頭看著一片即將落在她臉上的花瓣,神情嬌俏可愛。
李逸揚摸著畫中林靈的臉。靈兒,又到了你的生辰,你都走了三年了。
突然有人敲響房門,李逸揚沒想到這個時間還會有人來,沈了一下道“請進。”李夫人推開門,一臉興師問罪的走進來。
李逸揚起身“娘,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誰還能請得動你回家!”李逸揚苦笑“娘,您別這麼跟兒子說話。”李夫人看著李逸揚瘦的微微凹陷的臉頰,嘆氣道“逸揚,男人重視事業是好,但也不能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啊。你這麼整夜整夜的熬,熬的可是自己的氣神,等你老了就知道厲害了;再說你身體又不好,天一涼就咳個不停,你這樣讓娘多不放心。”李逸揚一時默然,想了想才答道“娘,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當年李逸揚得知林靈死訊,一時心神大亂,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赤回峰的懸崖下面原無路徑,夏簫帶著手下在山谷裡艱難尋找,找了一整天也沒搜到林靈的屍體。李逸揚和程浩然也都下了山谷,當他們深夜裡見到不遠處綠油油的狼眼時都絕望的停下了搜索的動作。林靈的屍體只怕十有八九被野狼撕的連骨頭都不剩了…赤回峰底部的山谷狹長,李逸揚和程浩然在裡面無眠無休的找了兩天兩夜,寒冬臘月,天上又下起瓢潑大雨,李逸揚執意不肯回去,最終昏倒在山谷裡面。
程浩然把李逸揚揹回家。李逸揚舊傷復發,當夜就開始發高燒,不時還吐出幾口鮮血,這可嚇壞了李老爺李夫人,饒是程浩然的父親醫術超群名滿皇城,可醫人醫病難醫心,李逸揚如今心如死灰,程醫師也無計可施。倒是多虧崔語歡衣不解帶的夜照顧他,李逸揚燒的神志模糊滿嘴胡話,崔語歡就緊緊握住他的手柔聲勸,每隔一會兒就用清水投一次巾敷在他額上去熱,到了夜裡仍是這般仔細照顧;崔語歡這樣幾天不睡,自然也病倒了,她自己病著卻還放不下李逸揚,要來李逸揚身邊親自看顧,李老爺李夫人看著都覺心疼。
半年後,李逸揚的病才大好了,肺卻落下了病,經常整宿的咳嗽。崔語歡仍是悉心照料,親手給他熬藥,每還燉些潤肺的湯水。她是個千金小姐,哪裡做得這些,一雙芊芊玉手割的都是小口子,卻還是一句怨言也沒有。李逸揚病雖漸漸好了,人卻像丟了魂魄一般,對崔語歡只是不冷不熱的。李老爺再看不下去,把他叫到房裡痛斥一頓。李逸揚沉默半晌,只說了句明年我會娶她,其他的就再不肯說了。
---作孃的終究心疼兒子,李夫人摸著李逸揚清瘦的臉頰,眼眶不由得紅了“你看看你現在都瘦成什麼樣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意,可靈兒都去了這麼久,你這麼折磨自己又是想怎麼樣?語歡她嘴裡不說,可經常一個人躲在房裡哭。你有這樣的媳婦要知道惜福,你當年病的快死了語歡她是怎麼對你的?逸揚,做人要有良心哪。”李逸揚有些不耐的把臉偏到一邊躲開李夫人的手“娘,你又說到哪兒去了!”李夫人擦著眼淚道“我知道我這老太婆說話惹你厭,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只是今晚上我既來了,你就無論如何得跟我回去!”
“我今天不回去。時辰太晚了,我就在這間偏房睡。”
“時辰晚了?!那你是叫你娘自己走來再自己走回去嗎?”
“我叫下人送您回去。”
“李逸揚,今晚你必須跟我回家。你這樣冷落語歡,當初就不該娶她!”李逸揚沉默,當年我除了娶她,還能怎麼辦?
李夫人見他不說話,氣的拽住李逸揚的手往外拉“你跟我走!”李逸揚稍稍用力掙開李夫人的手,垂首站在桌邊。
李夫人怔怔的立在原地,半天才指著李逸揚的鼻子道“好!好!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李夫人走了,李逸揚低聲嘆了口氣。我怎麼能回去,今天是靈兒的生…我要陪她的。我知道我對不起語歡,我知道我十分不孝,只是我也沒法子,我已病入膏肓,此生無望了。
---暖香閣酒樓,即便到了深夜卻還是鶯歌燕舞,熱鬧非常。
暖香閣最頂層的緻繡房裡,夏簫摟著個眉目極美的女子肆意調笑,兩人酒酣耳熱,正在情濃之際。
美女笑的癱在夏簫懷裡,蔻紅的指甲有意無意的搔過夏簫的喉結“你說什麼呀,七少,我聽不懂的。”夏簫喝的舌頭都有點大了。他捏了捏女子滑膩的香腮“小蹄子,你再說聽不懂!”女子嬌笑道“人家就是聽不懂,要七少你教我呀。”夏簫舉著酒瓶哈哈大笑“我教你什麼?你他媽的還不好好伺候我,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哪。”女子不解的抬頭看他。
酒瓶裡的酒被夏簫揮灑的到處都是“你忘了?四年前仙兒花魁的處子之身足足拍出了十萬兩的天價。要不是我,你早被採花大盜抓走了。”此女正是當年的花魁仙兒,她皺著眉頭想了想說“不是啊,我記得那賊人是被幾個青年公子抓到的,當年我還親自謝過他們呢。”
“啊…我忘了,是李逸揚那個小白臉抓到採花大盜的。”夏簫呵呵笑了起來“可是,你被採花大盜盯上這事兒可是我告訴月娘的,要不然月娘能把你藏起來嗎?”仙兒笑道“原來是這樣。這個緣故仙兒卻是不知,那我真要好好謝謝七少了。七少,今晚仙兒一定好好伺候您。”仙兒說著扶起夏簫往繡處走去。
夏簫喝的著實不少,踉踉蹌蹌的被仙兒扶著躺倒在上。
仙兒動手解開夏簫的帶。
夏簫側過頭看著淺粉的單,不高興的說“你怎麼把單換了?那時候是條細白花紋的…”當時林靈中了散,便是躺在這張上,腿雙熱情的纏住他的,嬌嬈的息扭動,摟著他的脖子小貓一樣的啃咬。
仙兒聽夏簫含含糊糊的說什麼單,只當是醉話,也不理他。仙兒掀開夏簫的衣襟,出裡面赤結實的膛,紅熱情的貼了上去。七少常來樓裡喝酒,卻從來不在哪個姑娘房裡過夜,今竟隨了她來,她自是要使出全副手段籠絡住這尊貴無比的財神爺。仙兒在夏簫口落下一個個香吻,一隻玉手順著夏簫膛向下滑去…夏簫卻突然抓住仙兒的後頸制止了她的動作。
幽暗的帳裡,夏簫的聲音似乎清醒了些“你出去吧。今晚我睡在這兒,你去別的地方休息。”夏簫說完就鬆開放在仙兒後頸處的手。
仙兒尷尬的坐起身來“七少,我哪裡錯了?”夏簫煩躁的把手蓋在眼睛上“我頭疼得很,你快出去,把油燈也熄了。”仙兒猶豫了一下,終究是不敢忤逆,下吹燈走了。
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夏簫還是一手蓋著眼睛仰躺在上。他聞著空氣中濃濃的脂粉香氣,心中悲涼如水,來到這裡又能找到什麼?三年前的東西這裡已經什麼都不剩了。今天是林靈的生辰,她要是還活著,就二十歲了。當年林老爺林夫人喪女心痛,變賣房產離了皇城,夏簫知道後就把林家的府邸買過來,還把林家的下人都重新召集回來,囑咐他們林靈的房間要一點樣子不許變的留著,他自己還常常在林靈的房裡過夜。可那又怎麼樣,三年了,她的味道已經越來越淡,她房裡的東西全都越用越舊,就快留不得了。
靈兒,你已經走了多遠?是不是遠到連這些死物都不再留給我,是不是終有一要讓我無所憑證、無可追憶才算罷休?現在我的人生除了對付夏穎,就是喝酒。可我就算醉死了,心底最深處卻還是該死的清醒,我就是忘不掉我已經失去了你。我醉了就想睡覺,睡著就會夢見你,醒來以後又是痛徹心扉。我痛恨夢到你,那就好像你死了又復活,我還來不及高興你卻又一次消失了,這樣的痛苦煎熬,實在比殺了我還難受。或者當年我就該和你一起從赤回峰上跳下去,我沒跳下去,只好留著命給你報仇。其實我不想那麼快打垮夏穎,他死了,這漫長的人生我還能做什麼。靈兒,我真的太累了,為什麼沒有一種藥可以讓人不做夢,為什麼沒有一種酒可以讓我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