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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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遊戲的對象。
還要忙著看斑斑怎樣同時刷兩個盆子,看乾爹怎樣怪模怪樣的耍寶,看爸爸怎樣越來越快的飛刀子…
哪來的空閒時間去當憂鬱小孩?
如果君海澄是個貨真價實的五歲小孩,那巴德蘭和泰蒙的擔憂是非常合理的,窄小的生活空間,沒有同齡玩伴,孤孤單單的,長久如此還真得出心理病來。但君海澄不是,他身心健康,吃得飽睡得香,神仙都沒他小子過得快活。
所以說兩位長輩是白擔心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僅僅在當天下午,君海澄就給“勾搭”回了一個小朋友。
君海澄睡醒午覺後,發現兩個大人都不在家,喝了斑斑準備的香甜牛,就一個人跑到院子裡玩,蹲在一棵梧桐樹下撿金黃的落葉。
然後院門被敲響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話說,巴德蘭家會響起敲門聲,也算是一件稀奇事,因為唯二兩個會進進出出的大人從來不會敲門,巴德蘭是自己有鑰匙,而泰蒙是從來以破壞巴德蘭家的大門為己任。
於是君海澄聽到後就小小好奇了下,誰這麼有禮貌呀?就抱著一堆金黃的梧桐葉小跑到大門邊,趴在門縫邊上往外面看。
剛好對上一張灰黑扭曲的小臉,一雙混合著焦慮、痛苦、絕望、又帶著強烈的求生渴望的少年的眼睛…
然後,少年就保持著一副瞅見了飛天豬、白鬼、吃素老虎的驚恐模樣,手指顫巍巍地指著他,嘴裡發出幾聲悶悶的怪叫,翻著眼白,噗通倒地昏過去了。
“咦——”君海澄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想打開門,發現大門被鎖著,趕緊跑回屋裡去,邊跑邊喊:“斑斑,斑斑,有開院門子的鑰匙嗎?外面有人暈倒了!”等斑斑開了鎖,君海澄和機器人通力合作,把大門外死屍狀的狼狽少年回客廳裡,放在沙發上,當然這項工作主要是斑斑在出力氣,君海澄就意思意思一下,幫忙把人家那雙破草鞋撿回來什麼的。
少年小腿上受了傷,應該是被毒蛇咬了,傷口處出黑紫的血,附近的皮膚也黑腫起一大塊,看著十分嚇人。不過幸好少年有做過相應的保護措施,在傷口上方用髒麻布緊緊地綁了兩圈,有效地減緩了毒素的蔓延,又嚼碎草藥敷上。
在君海澄無限敬佩的眼神中,斑斑利落地給病人清理傷口,打蛇毒解毒劑,小孩兒心裡嘀咕著,世上還有什麼事是斑斑不會做的?會做飯,會打掃衛生,還能兼職護士,記得自己還在襁褓裡咿咿呀呀的時候,連布也都是斑斑換洗的。
怪道乾爹總是說,爸爸平生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撿回了斑斑,做得最敗家的一件事,就是撿回了他…君海澄鼓起腮幫,哼,等他長大後一定要好好孝順爸爸,至於乾爹,等他心情好時會孝順他一咪咪的。
少年臉好了幾分,斑斑只能做些簡單的醫治,具體情況怎麼樣還要等巴德蘭回來了,親自檢查過才知道。
君海澄爬到沙發上坐下,兩條小胖腿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盯著旁邊少年的臉龐看,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在前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還在初中高中肆意地玩鬧,勾搭勾搭小美眉,撲騰撲騰運動場,可是在廢奴村,這張稚氣的臉龐卻早早染上滄桑的痕跡。
君海澄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伸出得跟白豆腐似的手指,在少年的臉蛋上戳了一個窩,他想起之前這人看自己的表情了,跟見了鬼似的,讓君海澄有點小鬱悶,雖然他知道自己還是廢奴村的黑戶人口,可是至於這樣大反應嗎?我這輩子終於見到第四個人都沒你這樣。
殊不知,少年豆生當時的想法是:村子裡關於黑巫醫抓小孩子做殘忍實驗的傳聞,原來是真的…
豆生是廢奴村裡的小奴隸。
其實他原本不是奴隸來著,而是出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家庭,後來爸爸犯了事被送上法庭,柔弱無依的人魚阿爹被強迫改嫁,自己和爺爺則落到了廢奴村。廢奴村裡的人過的都是高風險的生活,生存所需要的食物都得拿命去換,而豆生和他爺爺一老一小的,本無法隨行到危機四伏的森林裡去打獵,只能靠在村子附近採摘些野果野菜來度,餓得面黃肌瘦的。好在還有泰蒙會經常接濟一下,泰蒙能力強,每次打獵分到的獵物也多,時不時就會送些東西過去。
豆生是個本質老實,也有點小聰明的孩子,他對泰蒙村長十分,但也明白人總要靠自己的,沒有誰有義務幫助誰一輩子。
他知道自己還沒本事狩獵野獸,所以他經常在尋找野菜野果的時候,把一些稀奇古怪的,比較有觀賞價值的植物、石頭、皮、鱗甲什麼的帶回來,等泰蒙去黑石鎮時,他也跟著去,隨便在路邊擺個小攤子出售這些東西。
有些人是喜歡收藏點與眾不同的東西的,豆生的東西一來是賣的便宜,二來衝著這些東西出自那兇名昭著的血森林,還真有不少人買。這樣一來,豆生雖然賺錢不多,至少有了點收入,能勉強養活自己和爺爺。
今天之所以會受傷,是豆生在偶然間發現了一株奇特的植物,花朵猶如火焰,葉子碧翠如玉,妖豔得簡直能在瞬間奪去人的心神。
豆生當時便高興壞了,他隱隱約約的知道,如果能把這株植物賣出去,也許自己和爺爺以後的生活就不用愁了,一時動,竟然忘記愈是美麗的東西就愈是危險,貿貿然地跑上去就要挖取,結果就被護花的毒蛇給咬了。
之後豆生的神智就有些糊糊的,不知自己是怎樣從森林裡逃出來的,靠著潛意識,和一股意志力,跌跌撞撞地回到村子裡,來到巴德蘭家的院子門外。
近年來廢奴村的人雖然對巴德蘭的印象有所改善,但還是十分顧忌他黑巫醫的身份,決計不肯靠近他家半步,有人需要治病療傷,就通過不懼怕“惡力量”的勇敢的泰蒙村長來傳話。
豆生也怕黑巫醫,可是當時他都快死了,哪裡還能想到這個?
等他半爬到目的地時,心裡先鬆了一口氣,那些充滿血淋淋的腸子,支離破碎的內臟,燃燒著鬼火的雙眸,閃著寒光的手術刀之類的陰森恐怖的傳聞,一下子又清晰起來,偏偏此時,他發現門縫裡竟有個小孩子在偷看他!
於是中了蛇毒後,硬撐著一口氣沒暈的豆生少年,終於被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給活活嚇暈過去了!
可是豆生也是幸運的,他暈過去後,就不用知道後來巴德蘭在他身上幹了什麼,否則豆生就不是嚇暈那麼簡單了,他會直接被嚇死的!
巴德蘭和泰蒙晚上回家後,發現客廳裡多了個人,泰蒙一瞅,嘿喲,居然是豆生那隻小野猴子,正半死不活的著氣呢!趕緊去了趟豆生家告訴他爺爺緣故,免得老人家擔心。
而巴德蘭則氣死了,知道這倒黴鬼已經看到了自己藏得嚴嚴密密的寶貝兒子,登時就想直接毒死他,然後毀屍滅跡算了,不過被君海澄勸阻。
君海澄抱著自家爸爸的大腿,仰起一張可愛到爆的粉包子臉,道:“爸爸,不要麼,我們讓小哥哥不要告訴別人就好了。”二十四孝父親巴德蘭當然不捨得違背兒子的請求,抱起兒子親親,可又擔心會暴澄澄的存在,就有點猶豫不決。
最後還是泰蒙發話:“讓豆生當澄澄的玩伴吧,這小子雖然有點小小猾,但本不錯,老實,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巴德蘭聽了,對上君海澄溼漉漉的大眼睛,最終還是答應了,發狠道:“如果外面走漏了什麼消息,我就活活剮他三千刀,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接下來,巴德蘭爸爸開始循循善誘的教育兒子了:“這一次就算了,如果下一次又有陌生人來敲門,你應該怎麼辦?”君海澄歪歪小腦袋:“救他…”
“不對!”巴德蘭否決。
“那萬一人家確實是來求救的,而且病得快死了呢?”
“那也不行!你怎麼知道來人是個好的,萬一是個騙子呢?把你拐走,你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巴德蘭非常嚴肅地道,“所以,你應該怎麼辦?”君海澄厥厥嘴:“不管他…”巴德蘭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就算他死在外頭,也不用管他!”泰蒙聽的眼皮直跳,話說老不死的你確定這樣教育孩子真的沒問題嗎?
瞧著又黏黏膩膩湊到一塊兒的父子倆,泰蒙覺得好擔憂!
但不管怎樣,君海澄終於是到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