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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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宮外人聲鼎沸,一叢叢的篝火如同盛開的紅棘花,在夜幕下熱烈地燃燒。族裡的青年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以盛大的儀式接帝都貴客的到來,等待著盜寶者獲得自由、脫離控制和奴役的一刻。
在沸騰的人群頭頂,金的伽樓金翅鳥帶領著無數的風隼,如陰雲一樣浮動在烏蘭沙海上空,冷冷俯瞰著這一群狂歡的盜寶者們。
戰雲密集的中心,一個身穿銀黑兩軍服的滄軍人默默而立。他的身側站著一隊士兵,不過一百多名——看著周圍強壯的盜寶者們,個個緊張得握緊了刀柄。
只有那個身穿銀黑軍服的軍人面平靜,側首望著那一叢叢篝火出神。
那樣的舞姿似乎讓帝國元帥回憶起了什麼,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遼遠而寂寞。軍人筆直的肩背鬆懈下來,殺氣似乎也有了微妙的緩解,他定定地看著那邊的歌舞,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某處傷痕。
“抱歉,讓帝都的貴客久等了!”忽然,耳畔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銅宮在火的映照下如同璀璨的黃金一般,巨大的宮門無聲地開啟了,一個魁梧的男子大踏步走出,抬手示意——瞬間,整片大漠陷入了寂靜中。所有的盜寶者都停止了喧鬧,單膝跪地,低下了頭:“莫離大人!”莫離朗聲宣佈:“少主出帳,恭元帥!”
“拜見少主!”整個大漠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盜寶者們將酒碗舉過了頭頂,對族裡的英雄表達最高的敬意。男獷、嘶啞的聲音猶如風暴一般席捲而來,震撼了黑暗的沙漠。
那一行帝國軍人猶自佇立不動。戰士們握緊了刀,警惕地簇擁著主帥,而云煥卻是面無表情,只是隨著眾人的視線一起轉身,看向了那扇巨大的宮門。
黑的穹門下,出現了一個蒼白而瘦弱的少年,披著金的猞猁裘,靜靜地站在那裡,直視著篝火中那個佇立如槍的滄軍人。
那一瞬,雖然隔了上百丈,兩人的視線卻準確地落到了彼此身上。無論是帝都來的破軍,還是統治西荒的盜寶者之王眼裡都出了詫異的神,一閃即逝。
“貴客前來,有失遠。”終於,主人首先伸開了手臂,“以天神之名,歡您的到來。”在他伸開手臂的瞬間,一道紅的光從黑的門內迅速蔓延開來,準地穿過了喧鬧的人群,一路向著那邊軍人的方向奔去。
“少帥小心!”隨行的戰士發出了低呼。
“不必。”然而破軍卻是冷冷地一擺手——戰士們的劍拔到了一半卻忽地停滯了,彷彿虛空裡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而來,腕骨發出了“咔”的脆響,拔出一半的刀劍瞬間入鞘。
就在這一瞬,紅光就滾到了他們面前。
此刻滄軍人們才看清,那道紅光居然是一卷華美的紅毯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居然能一氣鋪上百丈的距離,準確地抵達客人足邊!
毯子是用最好的羊絨織成的,厚達一指,上面織著美的金花紋,在夜裡璀璨生輝,宛如一條美麗的河。而河的盡頭,則是一朵巨大的蓮花圖案。
不等那些軍人鬆一口氣,那捲鋪到盡頭的紅毯裡忽然跳出了一個人!
刺客?然而,想要拔劍的戰士們發現手依然被定在了那裡,正自驚慌時,卻看清楚了從中跳出的居然是一個披著金纓絡的美麗女子。
那個美麗的少女被裹在毯子裡一路滾來,在毯子鋪完的瞬間從中輕靈地躍出,宛如一朵花兒突然怒放一般。四周牧民的歌聲悠揚而起,擊節踏歌。篝火旁,美麗的少女踏足在金的蓮花上,向來客深深行禮,然後開始舞蹈。
“歡貴客,以赤毯起金蓮之舞。”莫離的聲音再度響起。
少女的舞姿如夢一般,金的纓絡錚然作響,面紗在火光裡如同一道虛無的風——在周圍盜寶者的叫好聲裡,她舞得越發熱情,用大漠上的肢體語言向來客表達著敬意。然而面紗後面,那雙眼睛卻是冷漠如冰。
是否…曾經在哪裡見到過呢?那一瞬,破軍有些失神。
多麼像很久以前的某個夜晚啊…他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最後的夜晚,也曾是歌舞歡樂,篝火如星。一個恍惚間,鼓聲歇息。一曲方畢,少女匍匐在蓮花的中心,雙手捧起了一物,遞到了破軍面前——卻是一碗琥珀的美酒——也不知在方才的疾滾和舞蹈裡,她是怎樣讓這一碗酒不灑出分毫的。
“貴客遠來,敬酒一碗!”莫離朗聲道——同時,穹門下的音格尓也捧起了一個金的酒碗,遠遠地對著來客點頭示意。
雲煥漠然地將手腕一翻,琥珀的美酒全數灑入了沙漠中:“在下不能飲酒。”盜寶者們面面相覷,隨後便有無數刀兵出鞘和低叱聲——對方的舉止顯然是毫不將主人放在眼裡,在大漠兒女看來,這無疑是極大的侮辱!盜寶者們都是虎狼一樣的脾氣,怎容得下這樣公然的挑釁和侮辱?
遠處的穹門下,音格尓的手也是頓了一頓,眼神凝聚。
然而,在所有人都等待著少主一聲令下時,卻意外的聽到了音格尓的一聲低笑——少年的聲音並不洪亮,但卻比莫離中氣十足的嗓音更加清晰,每一個字都抵達了方圓十里內每個人的耳畔:“呵…是麼?可我的卻曾經見過少帥飲酒,就在空寂之山的古墓前,”音格尓的角噙著一絲笑意,“是否因為今尊師不在,所以少帥便不肯賞臉了呢?莫離,你去請她一起出來聚聚可好?”
“住口!”一聲厲喝,黃沙忽然騰起!雲煥眼裡的殺氣驀然爆發了,隨著他的這聲厲喝,刺耳的裂聲裡,那道長達百丈的紅毯忽然居中裂開,彷彿被一道看不見的利刃破開,一路朝著穹門下的音格尓逆襲而去!
無形的利刃在音格尓面前一寸處生生停下,蒼白病弱的少年冷冷地站在那裡,不閃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