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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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杜微言想都不想就說“你現在不比以前,注意影響啊。”易子容輕輕咳嗽一聲,明亮眼睛閃過一道笑意:“我問過你,杜微言,你到底喜歡什麼樣子的?”杜微言低了低頭,手指有些漫不經心的滑過餐盤,答非所問:“你明明不是那種人,幹嘛要做出那樣的事來?”
“你想要我做什麼樣的人?”這一次,似乎是真正的不解,易子容的語氣有些執著“像江律文那樣,你就會喜歡?”杜微言被噎在那裡,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他。而他好看的眉皺著,同樣睇視她,眼神不曾散開分毫。
半晌,杜微言將餐盤一推,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和他沒有關係。”這句話的語氣又冷又硬,易子容聽了,臉也微微一冷,沒有接口。她索不再看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他接了個電話,聲音卻是意想不到的柔和。杜微言腳步滯了滯,忽然有衝動要回頭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易子容兩三步就走過她的身側,似笑非笑的低頭側她一眼,淡淡提醒她:“一會兒還要見面呢,別這麼沉不住氣。”晚上還有統一組織安排的年底聯歡會。杜微言在偌大的劇場找到了同事,他們單位表演的節目是合唱,杜微言和小梁坐在後臺聊天。小梁剛剛從明武回來,帶回了大量要分析的語料,馬不停蹄的又趕到這裡,一邊關心的撥開杜微言的頭髮看她的傷口:“還疼不疼?”杜微言搖搖頭,坐著說了一會兒話,小梁“哎呦”一聲:“我們去換衣服吧?一會兒更衣室人多了,擠不進去。”想不到更衣室已經是人頭攢動,化妝的,更衣的,想要尋出個小角落都困難。小梁皺皺眉頭說:“要不去外邊的衛生間吧?”她們提了衣服穿過後臺的通道,一直看見劇場一側的洗手間。
“噯,微言,走啊。”
“噢,就來。”杜微言回過頭,跟著小梁走過去,摸摸臉頰,莫名的有些發燙。
她剛才…看到易子容了麼?
坐在貴賓席上,和他那個漂亮的女伴在一起?
她有些猶疑的停下腳步,又回頭看了一眼。
真的是他。他換了一套銀灰的西服,十分體貼的向那個女生側過身子,耐心的聆聽著什麼,還不時的點頭,風度妥帖文雅。
杜微言走進洗手間,開始換上那套有些老舊的襯衣和長裙,在扣扣子的時候,覺得手指在輕微的顫抖。她抿了抿,忽然有些生氣。
沒有氣易子容…就是氣自己,明明對著他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可看到剛才那一幕…自己居然有點吃味。
小梁在隔壁喊她:“微言你好了沒有?”杜微言定定神,應了一聲,恰好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短信,只有四個字。
“好好表演。”發信人是易子容。
她簡直難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一想到過一會兒他正兒八經的坐在臺下和女伴卿卿我我的看自己唱歌…那種覺,大概叫做如坐針氈吧?而且…此時此刻,他發這條短信,大概也是因為剛才看到自己了。這要她怎麼再出去一次?
杜微言下定了決心,拉著小梁從洗手間出來,打定主意從偏門往室外繞回後臺。
有那麼瞬間,她覺得背後的一道灼人的視線附著而來,她咬牙,走得更快。偏門大敞著,有寒風捲進來,小梁冷得跳腳:“快走快走,我要凍死了。”一口氣跑到後臺,她們都凍得臉頰微紅,而領隊正四處找人:“噯,快點快點,下個節目上了。”舞臺上燈光一打,悉的旋律響起來,杜微言卻發現自己的注意力並不在節目上。她站第一排,而他恰好坐在第一排。他們離得不算近,也不算遠,但是也足夠杜微言看清他的表情和動作。易子容坐姿閒適,頭略略歪著,似乎十分有興趣的從頭到腳打量著自己。她忍不住,回瞪他一眼,又生生的把目光轉開了,只覺得表演時間漫長無涯。
三首歌唱完,杜微言忙不迭的下臺,正拿紙巾抹去口紅,又是短信的聲音:“一會兒別急著走,我送你回去。”她輕哼了一聲,去更衣室把衣服換了,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地鐵站人群洶湧如,溫度也比室外高出了許多,白的列車駛進站的時候,杜微言小心躲避著上下車的旅客,直到貼著地鐵的門站住,才輕微的鬆了口氣。地鐵開動的時候,而車廂的兩側,廣告牌的光亮彷彿水滑過,又柔軟的拂進人的心底。
明明地鐵的報站聲音還沒結束,杜微言卻覺得身子不可控制的向前傾了傾,然後車子就停住了。這裡並不是任何應該停下的一站,地鐵的門也沒有打開,整個車廂靜了一靜,然後嘈嘈的低語聲彷彿荒草蔓延開來。其實這個城市的地鐵出故障也不是頭一次了,乘客們除了抱怨幾句被耽擱的時間,也就只能耐心的等下去。
可這一次,整整在原地停了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的停滯,會在人口動如此迅速的地鐵站聚合起多少人?以前杜微言沒有這個概念,可現在她知道了。
車子重新開啟後,在下一站停下。站臺上黑壓壓的全是人。一眼望去,只看得到黑的腦袋連綿在一起,觸目驚心。車門甫一打開,呼啦一聲,彷彿巨大的頭打來,說不清有多少人開始往車子裡擠。
保安努力的在車廂門口維持著秩序,許是停站時間到了,地鐵的門開始滴滴的發出聲響。有人要下車,更多的人要上車。那股力道如此迅猛,她幾乎連氣都不過來,被人壓迫得不住往後退。
車廂的空間彷彿在瞬間被扭曲了,密集的人,渾濁的空氣,每個人都處在這樣狼狽的境地裡。一片混亂。
有人從杜微言身邊擠過,毫不留情的將她往後推搡,又有人接連不斷的踩到了她。
杜微言覺得失去了平衡,而這樣混亂的情況下摔在地上任人踩踏會發生什麼情況…她想都不敢想,只覺得周圍有人在尖叫,還有人用方言大聲咒罵著“不要擠”她沒來由的開始慌亂,因為周身除了晃動的身影,沒有一處可以借力的地方。
隱約有些絕望,又有些窒息,腦海中是真的一片空白。
有人伸出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又扶著她站起來,直到她的背靠上另一堵牆——那個年輕男人彷彿在巨牆般的人群中劈開了缺口,把她擋在了自己身後。
另一側的地鐵門終於吃力的合上了。車外依然是黑茫茫數不過來的人群,他輕而易舉的轉身,目光拂過她驚魂未定、略顯蒼白的臉,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細細的撫了撫她的臉頰,低聲問:“沒事吧?”她抓住他的手,頓了頓,竭力穩定呼:“沒事。”車廂裡的燈光是素白的,他個子高,鼻樑、睫處都有淡淡陰影投下來,整個人都像是畫家心描摹中走出來,分明有一種淡然清俊的高貴。唯有雙眸還有著熾熱的溫度,目不轉睛的凝視她,幾分遮掩不住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