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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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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近的時候,也是警方壓力最大的時刻。隨著運這又一輪人口動的開始,城市彷彿變成了一頭蠢蠢動的怪獸,形形的案件層出不窮。這種時刻,前一陣天尹搶劫案嫌疑犯落網,無疑是給廣大的市民吃了一劑定心丸。

張建民在這段時間算是天尹市家喻戶曉的人物,杜微言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第一眼掃到的就是報紙上的頭條,關於今天公開庭審的新聞。她愣了一下,正要拿來細看,收發室的阿姨忽然進來喊她:“小杜,早上有人留了個包裹給你。”是一個小小的硬紙盒,透明膠粘的很牢固,只貼了一張紙,寫著杜微言老師收。

杜微言心底咯噔一下,隱約知道了是誰給自己留了這包裹。

辦公室裡同事們還沒有上班,她將打開的包裹回了屜,手裡握著厚厚一疊錢,一時間有些恍惚。到底還是被江律文說對了,他早就告訴過她,張大叔並不會收下這筆錢。

她隱約記得一句話,風骨這個東西,只有在物質貧瘠的時候,才會讓人愈加覺得錚然可敬。

“小杜,上午的團拜會你別忘了。”杜微言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轉身出門,打了車,開到路口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去法院。”因為是公開審判,她就順著三三兩兩的市民和媒體記者走進了大廳,找了個角落坐下。

其實從坐下開始,杜微言的就覺得自己有些緊張,開庭時間沒到,她往四周看了看,果然,老村長坐在最前邊,她只看得到一個背影。老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那或許是他最正式的衣服了。他坐得筆直,彷彿再大的風暴也無法讓這棵老松屈下半姿。

在中間法官宣佈休息的時候,人群的低聲討論紛紛擾擾,落在耳中,有些嘈雜,彷彿是遠處有飛機掠過。

她的目光又一次落在老人身上,他並沒有轉過身,似乎還直視著站著的兒子。

杜微言覺得自己有衝動走到前邊去和老人說上幾句話,可‮腿雙‬微微一動,又被人喊住了。

這個年輕記者她認識,在這個案子大局已定的時候就曾經聯繫過杜微言,說是要採訪一下她,當時是如何用巧妙的用了語言學的知識幫助破了案。杜微言當時十分婉轉的拒絕了。

想不到在這裡,他還能認出自己。

他笑容滿面:“杜小姐,你也來聽庭審。有成就的吧?”杜微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沒有,就是隨便過來聽一聽。”

“內部消息,那人會輕判。據說認罪態度不錯,搶劫的財物都繳回了…”

“嗐,他家也可憐的。都是老實巴的農民,老婆還是癱瘓要動手術…上邊還有人關照了下,大概能儘量輕判吧…”杜微言的目光下意識的投向老村長坐的位置…可那邊已經沒有人了。老人家或許是不願意聽到審判的結果,到底還是悄悄離開了。杜微言有些匆忙的站起來:“對不起,我還有事。”老人果然在外邊,草坪角落的地方蹲著菸。她躊躇了半晌,放重了腳步走過去。老人回頭看見她,眼中掠過的卻是一抹顯而易見的愧

杜微言平時清亮的聲音驀然低了下來:“大叔…”他站起來,笑了笑,額上的皺紋頃刻間加深了好幾道。

“小杜老師…實在是對不起你。曉曉那娃不爭氣,也不懂事…我這張老皮老臉的…”他似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又手“他爸更是…”

“大叔,你不用說了。曉曉的媽媽身體怎麼樣?還有張曉曉…那天他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急了…”老村長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曉曉他娘沒事。今年山上的中藥都賣了高價,政府和村裡又幫了忙,手術也順利的。他爸的那些贓款也都還上了…”杜微言“哦”了一聲,又等了等,才說:“那…大叔,要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儘管來找我。你有我的電話。”

“那啥…杜老師。”老人在她轉身走出幾步的時候終於喊住她“其實還沒有正經謝過你。聽說是你幫公安局的人破了案,抓了那小子。謝謝你。如果他沒被抓,還一直幹那些混賬事…我這把老骨頭…還被矇在鼓裡…我就真的…”老人說得十分真誠,那雙略帶了渾濁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彷彿那樣就可以克服自己語氣中的磕磕絆絆。

杜微言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她沒有再踏進莊嚴的審判大廳,其實結果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在善與惡之間,在金錢和誘惑之間,她還有些困惑。可又有些釋然,彷彿是想通了什麼。在老人對她說話的時候,她換就想明白了,其實自己一直在用居高臨下的姿態觀望著這在底層掙扎的一家人。

可她所同情的人,也有著平等的人格和驕傲。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渡過這樣的危機,去彌補已有的錯誤,不是麼?

從法院出來,杜微言去參加團拜會。頭昏眼花的等了一下午,才算等到晚餐時間。晚餐統一組織了自助餐,她找了人少的地方,要了些炒麵。

大廳裡也只有角落的幾張桌子空著幾個位子。杜微言低頭吃了幾口,焗飯的味道和炒麵的油膩混在了一起,實在有些難以下嚥。她心底暗暗抱怨了一句這伙食真糟糕,埋頭喝一口大麥茶解解膩。

低頭喝水的時候覺得旁邊的位子也坐了人,她往一邊讓了讓,忽然聽見有人在說話:“就吃這麼點兒?”是在和自己說話?杜微言側了側頭,口裡還含著茶水,差點沒噴出來——結果盡數的嗆進了嗓子裡,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易子容輕輕撥著手裡的茶水杯,眼神微微透著嘲

“你怎麼在這裡?”

“開會。”

“哦。”杜微言沒心情吃那盤倒胃口的炒麵了,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她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我怎麼到哪裡都能見到你啊?”

“嗯。”他伸手去過茶壺,給她倒了半杯,說“可能是巧…也可能,是我想讓你看到。”他說的從容不迫,琥珀茶水恰好到了杯口淺沿的地方,平穩如小鏡。

“哦?”杜微言不客氣的拿過去,喝了小半杯,語氣裡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奇怪的情緒“我以前不知道你這麼擅長際啊。”話一出口,杜微言覺得只憑著“擅長際”一個詞不足以表達完整,又換了說法,強調:“是招蜂引蝶。”他挑眉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