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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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從來沒打算嫁給他呀?這就是和你的區別,因此我受傷害的程度要小得多,我可以做他的情人,不要他為我負任何責任,你能做到嗎?這是個遊戲人生的傢伙,生活對於他來說,是隻有過程而沒有目的,他在品嚐各種人生的滋味,連坐監獄都可能成為他人生的資本,我估計,此時他在裡面快活得很呢,這種體驗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周曉白不好意思地承認:“你的想法很奇特,我承認,我從來沒有了解過他,我只是覺得,和他在一起很愉快。”秦嶺付完帳也站了起來:“所以,當年就是沒有我的出現,你們的結局也不會太好,因為你們本沒有共同之處,咱們走吧,我開車送你。”在停車場上,秦嶺就象個大姐姐一樣替周曉白打開車門,還伸出手親熱地摸摸她的腦袋。
周曉白鑽進汽車後問道:“秦嶺,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傻?”秦嶺面帶微笑看著她:“這倒不是,你單純的,將門之女,從小得到寵愛太多了。”
“你這是客氣的說法,我能聽出來,這就是傻。”秦嶺發動車子說:“要說傻,咱倆都夠傻的,鍾躍民這個混蛋正在盡情品嚐生活的各種滋味,倒是咱們倆在為他擔心,我正在考慮,是不是讓他在裡面多呆些子,省得他出來後埋怨。”看守所裡又開飯了,分飯時大家的眼睛都看著遲寶強,他半合著眼,對放在眼前的窩頭菜湯似乎無動於衷,大家開始吃飯。
遲寶強突然抓起一個窩頭拚命往嘴裡,噎得他直翻白眼,室友們都吃驚地停止了進食,呆呆地望著他,屋子裡很靜。
鍾躍民站起來,一腳踢掉遲寶強手裡的窩頭,一把拎起他,左右開弓又是四個耳光,遲寶強終於號啕大哭起來:“我,姓鐘的,沒他媽這麼欺負人的,我都兩天沒吃飯了,你打也打了,仇也報了,還有完沒完?”遲寶強邊哭邊把頭往牆壁上猛撞。嚇得老白拚命抱住他。
鍾躍民冷酷地說:“別管他,讓他撞,遲寶強,你要是不撞出腦漿來,都不算條漢子。”遲寶強嗚咽著:“我實在受不了了,你打死我得了…”鍾躍民笑道:“打死你多沒意思,還是自己嚐嚐捱餓的滋味,也省得以後欺負別人,這規矩是你自已定的,要破也得自己破,你說吧,怎麼辦?”遲寶強低聲說:“我…我認栽啦。”老白也勸道:“老鍾,得饒人處且饒人,遲寶強也認錯了,這事算了吧。”鍾躍民哼了一聲:“就這兩下子也敢當氓?將來出去好好練練再說,別淨給氓丟臉,遲寶強,你可以吃飯了。”老白把飯端給遲寶強,他艱難地嚥著食物,時時著青紫的腮幫,眼睛裡出成串屈辱的淚水。
珊珊不是北京人,她來自四川的一個小縣城,在京城已經混了好幾年了,她不知道自己算是從事哪行的,她有時在酒吧裡陪客人喝酒或跳舞,還兼職做些白粉和搖頭丸之類的小買賣。有幾個二手毒販子負責給她供貨,她再賣給一些臨時來了毒癮的客人,掙點兒差價。珊珊做生意的經營範圍很廣,只要有錢掙,她什麼都可以賣,包括她的身體。幹這行的女孩子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就是趁年輕多掙些錢,沒人打算一輩子賣,只要攢夠了錢,就回家鄉開個小買賣,從良嫁人,那時誰會知道你都幹過些什麼?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聲稱自己是最貞潔的聖女。
寧偉是個真正的實用主義者,他平時最看不起女,但他突然想到,這些混跡於風月場所的女人們也許能幫他找到錘子,這時他馬上換了一副嫖客的面孔,殷勤地把珊珊帶到一個飯館請她吃飯。
寧偉一邊點菜一邊假惺惺地問道:“珊珊,剛才那些人為什麼打你?”珊珊懶洋洋地說:“他們是賣白粉的,我有時也幫他們推銷一些,自己掙個差價,今天是結帳的子,我應該把向他們賒的白粉錢給他們,可我昨天讓人家騙了,連一分錢也沒有了,沒錢給他們,就只好捱打了。”
“你也讓人騙了?”
“可不是,昨天我在迪廳碰見一個男的,長得帥的,我們一起蹦迪,聊得還不錯,後來我們就開了房間,再後來我就乎乎地睡著了,等我醒了一看,這人沒了,我的手包也沒了,一分錢也沒給我剩下,讓人白玩了一把,還倒貼了錢,真倒黴。”
“你大概中了人家的圈套,他可能是給你下了麻醉劑。”
“只好認倒黴了,哥,咱倆搭夥吧。”
“咱們怎麼搭夥,我也跟著賣?”珊珊不滿地說:“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呀,誰讓你跟著賣了?你當我的保鏢,有人要是不給錢或是欺負我,你就揍他們。”
“噢,我負責打人,那你呢?你負責什麼?”
“我負責掙錢呀,掙了錢三七分賬,怎麼樣?我七你三。”寧偉笑道:“憑什麼我只拿三成?”
“我出力多呀,你又不可能天天打人?我可是天天陪人睡覺呀,再說了,沒生意的時候,我還可以免費陪你過夜,你並不吃虧嘛。”寧偉正道:“合夥的事以後再說,我先向你打聽一個人,你要幫我找到他,我免費給你當保鏢。”珊珊喜上眉梢:“那太好了,有你這麼個保鏢,我可放心了,看你打架那幾下子,真夠專業的,你是不是在少林寺當過和尚?”
“你怎麼這麼多廢話?我和你說正事呢,我要你幫我找個人。”
“你說、你說,我聽著呢。”這是鍾躍民最後一次被提審,檢察員魏平和女書記員坐在審訊席上,魏平沒有象往常那樣例行公事地打開卷宗,而是頗帶善意地對鍾躍民出微笑。
鍾躍民仔細看看魏平,疑惑地問:“二位有什麼高興事,是不是打算放我了?”魏平說:“你想什麼呢?一下子就給國家造成五十萬元的損失,你自己算算該判多少年?”鍾躍民無所謂地說:“我犯得上去想麼,這又不是我該考慮的事,順便問一句,我的案子是不是快開庭了?如果這不是什麼保密的事,你就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為今後的服刑生活做些準備。”魏平饒有興味地問:“你打算做些什麼準備呢?”
“找個適合於我乾的活兒唄,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前幾天看守所的管教員還問我有什麼特長,我說我會做煎餅,他說這個特長‘圈兒‘裡恐怕用不上,你還會什麼?我說實在不行我就去看守監獄的武警部隊當個教練吧,給他們帶帶新兵,教教擊和擒拿技術,這也算髮揮點兒餘熱…”魏平和女書記員都笑了起來:“鍾躍民,你可真能侃,你把武警部隊看成什麼了,從‘圈兒‘裡找教練?”
“這你就不懂了吧,當年劉伯承元帥組建南京軍事學院,不是還從國民黨俘虜中選教官呢,那些戰犯都能當教官,我不過是挪用了點兒公款,罪過總比戰犯要輕吧,我怎麼不能當教官?”魏平扔過一盒”三五”牌香菸:“鍾躍民,你當教官的事兒以後再說,先菸吧。”鍾躍民點燃一支菸不滿地問:“今天找我有事嗎?你們審理案子也太慢了,就這點兒事,該判幾年就判幾年,要是不夠判刑,就快點兒把我放了。”魏平說:“噢,這會兒著急了,早幹嗎去了?你要是不挪用公款,我還用不著認識你呢,你還當你的經理,求見一下鍾經理還得通過女秘書預約,現在,就由不得你了。”
“行啊,你就慢慢辦案吧,反正國家發工資,旱澇保收,你就是十年辦成一個案子也照樣拿工資,我等得起,反正要是判刑,這會兒也折抵刑期吧?”魏平打開卷宗,拿出一些文件說:“鍾躍民,告訴你,你的案子有轉機了,有人匿名匯來一筆五十萬元的款子,匯款單上只寫明是替你補上那筆被騙的錢,沒有留下名字,你好好想想,這有可能是誰幹的?”鍾躍民吃了一驚:“有這事?真見鬼了。”魏平說:“只要沒給國家財產造成損失,對你的處理會輕得多。”
“既然沒給國家造成損失,我是不是就沒事了?”
“鍾躍民,我看你是個法盲,這筆錢雖然補上了,但並不能說明你沒有犯挪用公款的罪,犯了罪就要受處罰,這是兩碼事,現在你要仔細想想,這筆錢有可能是誰匯來的?”
“我也想不出是誰。”魏平合上卷宗說:“那好,你可以回去了,你還要耐心等一段時間,我們會盡快結案的。”看守所監房的鐵門打開了,一個戴著手銬腳鐐的壯大漢被關進來,這個人面目猙獰,眼睛裡閃著兇光,陰沉沉地環視著所有人。
遲寶強的目光和那漢子的目光相撞,他吃了一驚:“你是…熊瞎子?”熊瞎子獰笑著:“老遲,山不轉水轉,咱哥倆兒又見面啦,我可想死你了。”遲寶強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口氣強硬地說:“熊瞎子,真巧啊,聽說你找我找了兩年了,這回不是找著啦,有事嗎?”熊瞎子緊緊盯著遲寶強說:“哦,沒什麼大事,只是有點兒小賬要清清,咱哥倆兒的事該有個了斷吧?”
“你想怎麼樣?”熊瞎子問:“老遲,這次進來能判幾年?”
“事兒不大,頂多三年吧。”黑熊瞎子笑起來,那張臉顯得很恐怖:“我是不打算出去嘍,四條人命,夠槍斃四回吧?”遲寶強幸災樂禍地笑了:“恭喜你了,熊瞎子,你能幹呀,不過你放心,不會槍斃你四次,一顆子彈就夠啦。”熊瞎子大笑起來:“說得是呀,幹掉四個人,是一顆子彈,再多幹掉一兩個,不也是一顆子彈麼?”遲寶強一怔,隨即又強硬地說:“熊瞎子,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我遲寶強這輩子見得多了,明說吧,當年你手下那個兄弟的腿是我打斷的,你敢怎麼樣?”
“老遲,別動,俗話說,有股不愁挨板子,咱倆既然分到一個號裡,就有的是時間,對不對?”鍾躍民聽著兩人鬥嘴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注視著熊瞎子戴著手銬的雙手,這雙手呈黑紫,指節大,手背上全是黑的繭皮。
鍾躍民的心裡一動,他憑這雙手看出這人的功夫很厲害,象是練過鐵砂掌,三個遲寶強也不是他的對手。
鍾躍民幸災樂禍地想,這下有熱鬧看了。
京郊懷柔縣有個銀龍渡假村,這裡環山臨水,景很優美,渡假村賓館的設施也很豪華,附近還有高爾夫球場和溫泉,是個供有錢人享樂的地方。
錘子在這裡已經住了一個多月了,在他有限的經歷中,能享福的子實在不多,早年揀破爛的生涯就不必說了,就算是改革開放以後,這類出身低層,沒受什麼教育的人也不可能得到什麼實惠。這類人的素質太差,即使偶爾掙到一些錢,也馬上就被揮霍一空。可想而知,一個沒享過福的人面對五光十的商業社會,往往會不擇手段,急不可耐地去追求財富,那些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和高檔消費場所無時不刻地向他們呈現出各種誘惑。錘子就是這樣的人,他對一切享受都抱有極大的興趣,他需要的是能直接作用於官的享受。
錘子認為自己是最能享受生活的人,他從來不幹華而不實的事,他喜歡實惠的官享受,比如吃喝,玩女人,賭博之類的活動,這才是真正的享受。多年來錘子一直過著入不敷出的子,倒騰外匯那是不得已的時候才幹,他的主要力都放在行騙上,他認為騙子這行風險最小,就算受害者最後找到了你,他又能怎麼樣,他可以上法庭去告,錘子才不怕這個,反正是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如果受害人願意,他那個破家連帶老媽都可以抵給受害人,再說了,他一旦騙到了錢,能老老實實呆在家裡等著人來找麼,你上哪兒去找?在錘子的行騙生涯中,寧偉這五十萬元是最大的一筆款,也是最容易得手的一次,他幾乎沒費什麼勁兒就使寧偉這傻大兵相信了他,錘子堅持認為,這筆錢是老天爺特地給他送來的,那天早晨他出門之前,左眼皮就跳個沒完,結果一出門就碰上了寧偉,這筆錢難道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至於寧偉這個老同學被騙以後會怎麼樣,錘子認為這不關他的事,也犯不上去想,寧偉這些年當兵都當傻了,這次被騙對他是個教訓,錘子的思維很奇特,他甚至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從另一個角度對寧偉提出了善意的警告,社會這麼複雜,他以後應該多長點兒心眼兒才是。
渡假村旁是一個幽靜的湖泊,湖邊的沙灘上支著幾頂遮陽傘,錘子穿著浴衣躺在沙灘椅上,他身旁躺著幾個戴著墨鏡的男女。
一個穿游泳衣的女人走上岸,錘子殷勤地遞上浴巾。
那女人是錘子花錢包下的,事先說好包兩個月,每月報酬一萬元,一個月來,錘子不得不承認,這小子婊還是敬業的,每天在上都能把錘子折騰得暈乎乎的,不愧是專業級的。
那女人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大哥,你今天手氣不錯,贏了這麼多,可不能一不拔呀。”錘子伸出手摸著她的大腿:“沒問題,今天所有的費用我買單。”他身旁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人問道:“錘子,你丫最近是不是犯什麼案子啦?來無蹤去無影的,上次說好了你買單,哥幾個還高興,等結帳的時候,你丫連影兒都沒有了,有你這麼辦事兒的嗎?”
“有這事兒麼,我怎麼不記得,哥幾個,你們說句良心話,我錘子是這摳摳縮縮的人嗎?咱是什麼出身?滿清貴族,我爺爺的爺爺是什麼官兒你知道嗎?說出來嚇死你,那官銜叫什麼來著?繞口的,這麼說吧,就相當於現在的組織部副部長,那會兒我們家在京城的大宅院就七八處,花起銀子象水,光姨太太就十幾房。”絡腮鬍子嘲笑道:“那你丫肯定是哪房姨太太的後代,鬧不好還是你家祖上從八大胡同買來的。”錘子不愛聽了:“去你媽的,我們家有家譜,正宗的嫡系,哥們兒是生不逢時啊,要倒退幾十年,我錘子馬褂兒一穿,瓜皮帽兒一戴,左手提個鳥籠子,右胳膊上架只鷹,到戲園子瞅哪個角兒順眼,掏出銀票一撒…”一隻手搭在錘子的肩膀上,錘子抬頭望去,寧偉正站在他身旁。
錘子一驚:“哎喲,這是誰呀?有子沒見啦,來來來,坐下,哥們兒,不瞞你說,昨兒個我做夢還夢見你呢。”寧偉冷笑道:“錘子,子過得不錯嘛,我找你可費了勁兒啦。”錘子滿臉堆笑:“寧偉啊,人生在世,不就圖個高興嗎?咱哥倆兒好不容易見個面,今天得好好敘敘舊,一會兒咱們去桑拿蒸蒸,晚上我發你個妞兒,咱可說好了啊,今天的一切費用算我的,誰跟我搶我跟誰急。”寧偉笑笑說:“錘子,咱們先把賬結了,等結完賬由我作東,怎麼樣?”錘子一臉驚訝地問:“什麼賬呀?”
“你還有必要裝傻麼,那五十萬的賬總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喲,寧偉,我怎麼聽不懂呀,什麼五十萬,你是不是記錯啦?”寧偉咬著牙說:“錘子,我看出來了,你是想賴賬,可我今天抓住你了,耍無賴總不是辦法吧?”錘子做出一副無賴嘴臉:“寧偉,我聽明白了,你是說我欠你五十萬,那好,有欠條麼?拿出來看看,這麼說吧,只要有欠條,我立馬給錢,要是沒有,就說明你想敲詐我,我這個人脾氣好,不會說什麼,可我這幾個哥們兒脾氣不太好,他們的脾氣一上來,我都勸不住。”寧偉向四周看看錘子的幾個同夥,那幾個人正虎視耽耽地盯著寧偉,那個絡腮鬍子眼裡出了兇光,嘴裡不耐煩地罵道:“孫子,你丫有事兒沒事兒?沒事兒滾蛋,找呢是不是?”寧偉從衣兜裡掏出幾個帶剌的鋼指環分別套在左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上,他張開手掌衝著陽光欣賞了一下,然後扭過頭來和顏悅地說:“錘子,你瞭解我,我這個人嘴拙,要是動嘴,我還真說不過你,咱們簡單點兒說吧,我今天找你,沒想讓你還錢,我知道,就衝你過的這種子,那五十萬可經不住花,恐怕早打了水漂兒,可你知道嗎?一個人幹了壞事,是要受到懲罰的,我只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是願意還錢呢?還是願意後半生落個殘廢?你自己挑吧。”錘子站了起來嘴硬地說:“寧偉,你要這麼說,我可就顧不上老同學的面子了,我再說一遍,我不知道那五十萬是怎麼回事,就是這話,你看著辦吧,你要是想找不自在,咱們誰殘廢還難說呢。”寧偉身形未動,左臂閃電般地劃出一道弧線,一個上勾拳擊中錘子的鼻子,”啪!”地一聲爆響,鋼指環的殺傷力驚人,拳落處皮開綻,指環上的鋼刺在一瞬間將錘子的臉變成了爛柿子,錘子只覺得自己的臉在猝不及防中被一柄十八磅鐵錘面擊中,整個世界在眼前爆炸了,視野裡一片漆黑,繁星萬朵紛紛飄落…寧偉不動手則罷,一旦動起手來就是連續動作,決不給對方任何息的機會,他狠狠地一腳踢中錘子襠下的睪丸,錘子象觸了電一樣兩眼翻白,捂住襠部痛苦地彎下,寧偉毫不遲疑地又是一腳,踢中他的臉,錘子仰面飛出三米遠,跌倒在沙灘上。
錘子的幾個同夥撲上來,把寧偉圍在中間,寧偉靈活地閃過對方的攻擊,頻頻出擊,兇狠地將幾個同夥一一打倒,那幾個同夥被打得血滿面,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寧偉又一把拎起錘子,向他的軟肋處連連猛擊,錘子發出了一陣慘叫,寧偉一腳踢中他的膝蓋,錘子捂著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寧偉咬著牙向躺在地上的錘子一腳一腳地狠踢著。
錘子發出的慘叫聲驚動了附近巡邏的保安員,幾個手持警的保安員撲向寧偉,想合力制服他,卻沒想到被寧偉輕易地奪過了警,他兇狠地用警將幾個保安員打倒,然後轉身繼續用警不緊不慢地猛擊錘子的腿雙,錘子的腿骨在警的重擊下被砸得粉碎…
吃了虧的保安員們自知不是對手,他們誰也不敢動手了,只是不遠不近地圍住現場,一個被打得滿臉是血的保安員用電話報了警。
十分鐘以後,錘子已經變成一堆悄無聲息的爛,寧偉仍然在不緊不慢地踢著。
一輛閃著警燈的警車呼嘯而來,幾個警察跳出警車,紛紛掏槍向前衝去…
就在寧偉被捕的那天晚上,被關在看守所裡的鐘躍民也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事後鍾躍民承認,本來他只想看看熱鬧,誰知自己卻被稀裡糊塗地捲進去了。
那天睡覺前,遲寶強的臉已經變得煞白,別看遲寶強當著熊瞎子的面嘴硬,其實他心裡早就哆嗦了。這個熊瞎子可不是一般的罪犯,他是東三省有名的慣匪,此人自幼和高人習武,練得一身好武藝,後來入了黑道,幹下了不少大案子,東北的警方曾數次抓捕他,卻都被他逃脫了。兩年前,熊瞎子帶著手下一個兄弟竄到北京,他本來是想到北京踩踩道,看準機會搶劫個銀行,沒想到他那個兄弟嫖娼時不給錢,和遲寶強發生了衝突。遲寶強在北京的黑道上不算重量級人物,他只是糾集一群馬仔欺行霸市,收些保護費,他地盤裡的娼當然也歸他管,那些娼都和他定了口頭協議,遲寶強負責向她們提供保護,她們每月納一定的費用。那天熊瞎子的兄弟就撞到了遲寶強的手裡,那傢伙在東北橫慣了,嫖娼向來不給錢,也沒人敢向他要,就這樣,他幾乎忘了嫖娼還有付款這回事兒,到了京城也這麼橫,當女向他要錢時,他隨手賞了女兩個耳光,打得那個女臉蛋烏紫,一個月不能接客,這就顯得太過份了,遲寶強當然不能不管。他帶著一群弟兄把那傢伙綁到郊外,用鎬把將他的腿骨砸成了三截,然後又意猶未盡地把那傢伙扔進了運河,差點兒淹死。就這樣,他和熊瞎子結了仇,有一次熊瞎子和遲寶強狹路相逢,遲寶強自知難逃一死,他急中生智舉起了提包,聲稱提包裡裝著炸藥,熊瞎子若是不讓路就同歸於盡。熊瞎子當時不明底細,沒敢輕舉妄動,遲寶強算是逃過一劫。兩年來,熊瞎子和遲寶強玩開了捉藏,一時誰也奈何不得誰,沒想到事情就這麼巧,這一對仇人竟被關在一個監號裡。
那天夜裡鍾躍民在想心事睡不著覺,而監號內的室友們都已入睡,他本能地到熊瞎子也並沒有睡著,因為他的翻身很有規律,這引起了鍾躍民的警覺,他裝做已睡的樣子,暗暗觀察著熊瞎子,他發現熊瞎子的眼睛睜開一道縫,他翻了個身,眼睛在觀察監室內的情況,當他確定大家都睡著以後,便把手放進嘴裡,輕輕掏出一顆假牙,鍾躍民看見不鏽鋼齒橋上的環狀鋼絲,才明白他的打算,於是心裡暗暗稱讚,這傢伙的腦子倒是真好使。
熊瞎子將鋼絲彎成九十度,進手銬的鑰匙孔裡,輕輕地轉動著…鍾躍民聽見一聲輕微的響聲,手銬被打開了,熊瞎子慢慢爬起來,用手拎著腳鐐的鐵鏈,竟沒有一點兒聲響。
熊瞎子走到遲寶強身邊,猛地騎在他身上,雙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遲寶強在睡夢中被驚醒,他拚命掙扎著,企圖擺脫出熊瞎子的雙手。熊瞎子獰笑著,死死掐住他的脖子,遲寶強無聲地掙扎著,眼睛漸漸向上翻,掙扎漸漸減弱。
鍾躍民本來想看看熱鬧,他希望雙方打個頭破血才過癮,可他馬上就發現情況不對,遲寶強本沒有還手之力,再有個幾十秒鐘,他就被掐死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鍾躍民顧不上多想,他竄起來撲向熊瞎子,使出擒拿手法想制服他,熊瞎子不得不鬆開雙手,和鍾躍民翻滾在一起,他似乎對近身搏很在行,猛地用額頭撞擊鐘躍民的鼻子,鍾躍民被撞得血滿面,他咬著牙揮拳猛擊熊瞎子的軟肋,熊瞎子腿雙將鍾躍民蹬出去仰面跌倒,這一腳的力道非同小可,鍾躍民憑經驗就能判斷出,自己的肋骨可能被踢斷了兩…熊瞎子一招得手,馬上毫不留情地壓在鍾躍民身上,伸出雙指直鍾躍民的雙眼,鍾躍民曲肘掃中熊瞎子的下顎,熊瞎子被打翻,鍾躍民順勢翻了上來,狠狠用拳頭猛擊他的臉部,兩人又廝打翻滾在一起…
老白等人拚命拍打監舍的鐵門大聲呼救。
幾個看守員衝進來,制住了熊瞎子,他發出了一聲長長嗥叫,拚命掙扎著,看守們七手八腳地把他拖了出去。
滿臉是血的鐘躍民用巾捂住鼻子,他到右肋一陣巨痛,連呼都有些困難,鍾躍民覺得很窩囊,他在戰場上都沒受過傷,沒想在監獄裡被踢斷了肋骨。
剛剛緩過氣來的遲寶強一下子跪在鍾躍民面前大哭道:“鍾哥,謝救命之恩,我遲寶強對不起你…”鍾躍民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罵道:“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