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蜿蜒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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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能猜出,茹施假意答允了黃專幹的非份之舉,借他放鬆警惕之時,乘機重傷了這個卑鄙的傢伙。
可惜這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接下來她就要面對惡劣百倍的局面。小孟他們去扶黃專幹,黃專幹甩開他們,狂叫道:“你們給我按住那子婊,我要殺了她。”他跌跌撞撞走到炭盆邊,火鉗夾起一塊燒得正旺的炭球,赤紅著眼往女人跟前走。汪國慶悄悄別到黃專幹的身後。女人的大腿被強行打開了,陰戶紅腫,鮮血浸出。黃專幹獰笑道:“子婊,接受懲罰吧!”炭球帶著熊熊的火焰,熱氣捲了柔
的陰
。眼看一場慘劇就要發生,說時遲那時快,汪國慶發動了,鋒利的匕首狠狠扎入男人的身體,透過背心,準確地捅破心臟。黃專幹幾乎就是在眨眼之間立斃當場。
人們還沒反應過來,鬼魅般的身影又向刀子去。在剛才外出
菸的時候,汪國慶已經設計了這一幕。
當時他考慮的是茹施招供之後的情形,以一對四自然風險極大,而事態出人意表的發展給他正好製造了一個難逢的良機。
在他的設計中,也是首先幹掉黃專幹。黃專幹畢竟是外人,受到襲擊別人不會馬上作出反應。
接下來對付的是刀子,在郭氏幾人中,刀子的戰鬥力最強,不率先幹掉他,倒下的很可能就是汪國慶自己,撂倒刀子,小孟就好對付了。
至於郭胖子則不足為慮,他是個滑頭,從而都是慫恿別人打天下自己坐享其成的,一定會是三十六計走為先。
戰鬥短暫而慘烈,也正如汪國慶的計算,謀而後定自然一擊必殺,眨眼前屍橫遍地,只是在殺小孟時出了點小麻煩,讓他一椅子劈在了腦袋上,當時就血花四濺。
最後,他還是在樓道拐角處截住了開溜的郭胖子。血絲一條條掛在臉上,汪國慶的模樣十分可怖,血紅的尖刃指向胖子肥厚的脖子。郭胖子努力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話好話,何必如此哪兄弟。”汪國慶冷冷地說:“沒什麼好話的,反正都到絕路了,
多是個死字,賤命一條,不在乎。”
“王主任以前一再代我們,任何時候都不能低估了汪國慶,我們還是犯了錯誤。”汪國慶冷哼一聲,稍稍用力,尖刀擦破油皮。郭胖子驚叫“別,別急著動手,我有
換。”
“什麼換?”
“真相,真相!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誰襲擊你想致你於死地,又是誰姦汙了你的馬子袁芷青?”刀口貼緊肌膚,汪國慶厲聲道:“是誰?是不是你,快說!”
“哈哈,我倒是想來著,只可惜做不到,”郭胖子神經質地笑起來,卻無半分笑意“你身邊有人,至於是誰,老子可不是三歲娃娃。”汪國慶咧嘴笑道:“真不說?”
“他媽我…”第四個字還沒出口,郭胖子的脖子就劃開了一條口子,血漿迸出,跌倒在地。
“呸,狗雜種,有話留給閻王老子講吧。”汪國慶的臉都讓快血糊住了,眼前有點犯暈,毫不客氣地扯開垂死中搐的郭胖子襯衣,胡亂包紮了一下,又扒下軍大衣,回到房間,把茹施冰涼的身子裹在裡面,摟起她。
茹施已處在半昏的狀態,視線模糊,無意識地輕聲呻
著“阿姨,阿姨,”喊了幾聲沒反應,改口低聲喚道“茹施,阿施…”女人慢慢張開美眸,轉動眼珠,看看他,看看四周,失血的嘴
翕動“我還…還沒死麼?”汪國慶彷彿被一層悲涼的空氣包裹,剛剛那股凌厲的殺氣消匿不見,代之以深沉的羞愧“對不起,我害了你。”茹施無力地說:“不要再說侮辱我的話了,走吧…讓我靜一會。”
“我帶你一起走。就在附近有個被打成右派的外科醫生,醫術很好。”
“帶我…”茹施美麗蒼白的臉上浮上一絲嘲笑,忽然眉頭緊皺痛呼出聲,身子也顫抖起來,汪國慶急道:“怎麼啦?”駭然發現在茹施身下,已積了一灘烏黑的血跡,解開大衣,發現濃血像是崩堤般不斷從她的陰戶中湧出,慌得他拿手往那眼上堵,可怎麼也堵不了,聽得頭上茹施悠悠地說:“國慶。”汪國慶以為自己聽覺出了問題,抬眼看,茹施正瞅著自己,眼中是那令他醉的那泓清明淡藍的湖水。很弱,但清晰地說:“國慶,我不行了,聽我說,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你說吧,我一定答應。”汪國慶悲從中來,聲音都有點哽咽了“你不是好人,但也算得上有擔當的男人。這個時候,我不計較你對我作過什麼事情了,其實自從芷青他爸入獄,我早就有了求死之心,更何況…我只放心不下的是,芷青。”
“你放心,有我…”
“不,我不放心的就是你,我只想求你,放過芷青,她還年紀小,並不適合你,只會妨礙你,你放過她,遠遠地離開她,這是我作為一個母親,也作為…一個女人的最後一個請求,好嗎?”茹施的眼睛裡充滿無限的期冀,這種期冀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她的整張臉上都煥發出一種奇異的光芒。
汪國慶無言,他料不到茹施的懇求竟是要他離開芷青,他怎能答應,又怎能拒絕。
“答應我,快答應我。”茹施高聳的口急速地起伏。沉默。
“不行。
我不會答應!我不但要和芷青相守,還要把你救過來,我要讓你親眼看到什麼叫事在人為!”茹施不能死,芷青不能死,他汪國慶更不能死,他還有心願未了,還有血仇未報,還有大把的青和人生。
在他的字典裡,沒有軟弱,沒有等死,明知不可為他也偏要闖一闖,保不齊在死局裡會闖出一條活路來。汪國慶怒了。
悲情轉化成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力量盪下,站直
來,
勁蓬漲,咬牙將茹施重新卷好,
帶繫緊,背起她,費力地朝門外走去。那雙美麗的眸子,光芒在慢慢消逝,那具動人的
體,在嚴寒中一點點僵硬。
樓外,汪國慶被白光刺痛了眼睛,不經意間,大地已是銀裝素裹,房舍,樹木,草地覆上了積雪,純白潔淨,見不到一點汙濁。風住,雪停,天地無聲,萬物凋殘,四下裡一片難得的寧靜。
夜下的襄平城象沉睡的獅子,巨大綿長,幾顆孤星寂寞地守望著,突然,從遠方襄平城東北處傳來大擴音喇叭斷續的聲音,時而被人群的高呼口號淹蓋。汪國慶想起,縣革委是通知今晚收聽最高指示來著。
“革命…小將們,你們辛苦啦,我代表…問你們,你們做得很好…歷史的車輪在滾滾向前,不可逆轉,如果有人懷疑,有人阻擋,就把他拉下馬,打倒,砸碎!”那是一個
悉的尖銳高亢的女聲,汪國慶他們曾經有過多少次聆聽這個女聲的動員,受到她的
召,
起戰鬥的烈火。
在這個死寂般雪霽的冬夜,在他倉皇四顧,不明去路的時刻,這個神奇般的聲音再度出現了,多麼及時啊,一股暖湧過汪國慶的全身,眼眶也難得地溼潤起來。
是啊,戰鬥遠遠沒有結束,他已能聽到風暴的節奏,是重新開始的時候了,他汪國慶天生就是應這個時代而來,願為這個時代而死。等著吧,那個殺伐天下無人不畏的汪司令還會回來的。汪國慶負重前行,腳步堅定了許多,踩得瓊花碎玉咯支咯支響。
間或一兩顆鮮血,如深紅的淚珠,滴下,在瑩白的雪地上綻開。雪略薄了些,就像輕輕開遮羞布就能看見醜陋的謊言一般,在深切凌亂的腳印踐踏下,便翻出底子,
出一長串黑來,一路蜿蜒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