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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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序由暮轉入盛夏,腹內的小生命也隨著時的增加而逐漸膨脹隆起,薄薄的衣衫下,已掩不住他的存在了。
天熱,人很容易疲倦,加上室內鬱結著那股驅不散的澳悶,象一層無形的網,捆得人整天都昏昏沉沉提不起神。
每天固定的家事做完之後,總覺得好累好累,實在沒有閒情和多餘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儘管阿漁一再來信催我該去看看房子,該去拜望劉老師,該去這,該去那,我都一拖再拖懶得動,連大弟子武的婚姻大事,我也只管動口不動手,負責提供意見而不參予實際工作。要不是何船長一通電話,我可能還一直懶下去,等生完孩子之後再說呢!
何船長告訴我在永和竹林路底,鎮公所對面,正在興建一批公寓;建築、結構都不錯,他已經訂了一、二樓兩層,要我也去看看,如果喜歡不妨訂一戶,將來彼此好有個照應。我去看過房子,什麼都好,就是價錢不好,以我們目前的經濟能力來講,實在是一種奢望。
兩天後何船長來電話問我決定了沒有,我支支吾吾地道出了心裡的矛盾與難處,他很快地否定了一切,聲地說道:“那天我不是講過,錢的問題不要擔心的嗎?你真是太客氣太見外了。”
“可是,我…”
“好了,不要多說了,就這麼決定,下午我陪你去繳訂錢。”就這麼簡單,我買下了一幢房子,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寫信告訴阿漁,他似乎比我還興奮,寫了一大堆注意事項,還親自畫了設計圖,剪下許多畫片供後佈置新居時參考,真恨不得親自跑回來監工;說實在的,我還真巴望他能回來,省得我個大肚子四處忙到處跑。
十月底,房子全部完工,隨著竹林路的拓寬,附近的店鋪、住家有如雨後筍地豎了起來,一下子變得好熱鬧好擁擠;和我第一次來看房子時的冷清,真有天壤之別。完工後的新屋,有如修飾整齊的少女,顯得清晰明亮,充滿著蓬的朝氣,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振奮,想到這將是我和阿漁的家,一個屬於我們的愛窩,不由打心底高興起來。
忙與累,在搬家這天達到了最高。雖然有搬家公司的人來搬東西,子武、子成兩兄弟也都來幫忙,許多事還是要自己動手去整理。喉嚨又幹又渴,肚子餓得咕咕叫,盈盈也吵著喊餓。我拿錢讓她叔叔帶她到下面去找地方吃點東西,順便帶些水果回來。
他們一走,我就癱在沙發裡,再也動彈不得了。
才舒服了一下,聽見敲門聲,八成是找不到賣吃的地方又回來了,剛才明明把鎖匙給他們,怎麼不知道用?
拖著千斤重的腿,踅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臉上佈滿著友善動人的笑容。
“我是住在對面的陳太太,你是新搬來的吧?”
“是,是的,請進,裡面亂七八糟的。”我有點意外倉皇,聽說住在公寓的人家,彼此鮮有來往,有的甚至住了幾年都不講一句話,不知道姓名,想不到第一天搬來就遇上這麼親切的鄰居。
“搬家是累人了。”她大方地走進來,環視著四周零亂的東西,最後將視線停在我腹部。
“快生了吧?”
“嗯,預產期在十二月底。”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老公呢?”
“他不在家。”
“?
…
”她眼睛裡寫滿了疑惑和暖昧的問號,我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我的意思而將我歸諸某種類型的女人,看來不說明一下是不行的了。
“我先生在船上工作。”
“什麼!你老公也在跑船哪?”她提高了聲音,特別加強了“也”字的音階。
“是啊。”
“喲!我們還真是有緣呢。告訴你,我老公也在船上工作,他是個老船長,跑港臺定期貨輪,你們家那位呢?”
“他才當大副,乾的是遠洋油輪,一年半才回來一次。”
“其實回不回來都一樣,對船員太太來講,丈夫只是一個名詞,一個有形卻抓不著的另一半,有跟沒有一樣。”她的神情暗淡下來,語氣也失去了方才的熱切,變得冷了許多。
“他不回來,我和孩子還安靜些,他一回來我們整天吵。”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怨怒,象兩條火舌般地舞卷著,我注意地打量著她那張看來象孩子般的臉龐,細白的皮膚,眼下有一些雀斑,增加了幾分俏皮,濃眉、大眼、闊嘴,披著一頭長髮,帥氣的牛仔長褲,使人很難看出她的年齡。持她告訴我大兒子已經上高一時,我驚訝地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