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也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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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飛船本身位置的問題。人們可以從引力場測距儀上讀出到羅地亞星的距離。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讀出到羅地亞星的太陽的距離。因為,在遙遠的太空中,太陽的引力場淹沒了它所有行星的引力場。它們相對於銀河系基線的運動方向較難確定。除了羅地亞星的太陽外,拜倫必須確定兩顆已知星體的位置。據它們的視在位置和到羅地亞星的已知距離,他就能標繪出它們的
確位置。計算是
略的,但他
到肯定已經足夠
確。知道了他自己的位置以及林
星的太陽的位置之後。他只需調整控制器,使飛船航向正確,並且加大超原子發動機的推力。
拜倫到孤獨和緊張。但是並無絲毫害怕!他一言不發,只是緊張而堅定地工作著。他
心計算著六小時後進行躍遷所需的各種參數。他需要充足的時間檢查這些數據。也許還會有機會打個盹。他已經把臥具從臥艙裡拖來,現在,他的
已鋪好。
另外兩位或許已經在臥艙裡酣然入睡。他心想:這很好,他不要別人來打擾他。可是,當外面傳來赤足走路的輕微聲響時,他抬頭望去,目光裡含著一種熱切的神情。
“喂,”他說“你怎麼還不睡?”阿蒂米西亞站在艙門口,躊躇著。她小聲地說:“可以進來嗎?會不會打擾你?”
“還要看你來幹什麼。”
“我儘量不給你添麻煩。”她似乎有點過於謙恭,拜倫到疑惑。接著,阿蒂米西亞說出了其中的道理。
“我害怕極了。”她說:“你不怕嗎?”他想說不,一點也不。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他靦腆地笑了笑,說:“稍微有點。”說來奇怪,這使她到寬
。她跪在他身邊的地板上,看著攤開在他面前的大本書籍和一張張計算稿紙。
“他們把這些書都帶上了嗎?”
“當然,沒有這些書,他們就無法駕駛飛船。”
“你全看得懂?”
“並不全懂。但願我能全懂。我希望我現在已懂得的能夠對付著用。你知道,我們得躍遷到林星去。”
“躍遷困難嗎?”
“不。如果你瞭解所有這些數字,手裡又掌握著所有那些控制器,並且,還具備我所尚未具備的經驗,那麼,對你來說,躍遷不會是很困難的。譬如說,到林星本應分幾次躍遷,可我打算試試看,來一次直接躍遷,因為儘管那樣做必然會多耗費一些能量,但一次躍遷發生事故的機會比較少。”他本來不應該告訴她,沒有必要告訴她,嚇唬她不啻是一種怯懦行為。要是真把她嚇著了,嚇得她驚惶失措的話,那就不好辦了。他時時告誡自己別這樣,可是不起作用。他要有人為他分憂。他要把自己心頭的重壓卸卻一部分。
他說:“有些事情我應該知道但卻不知道。譬如說,這裡與林星之間的質量密度會影響躍遷的路線,因為控制這部分宇宙曲率的是質量密度。星曆——就是這本厚書——提到在某些標準躍遷中必須進行的曲率校正。
據這個,你就應該可以計算出你自己所特需的校正值。不過,如果碰巧十光年內有一顆超巨星時,那麼,一切都完蛋。我甚至不能肯定是否正確地使用了計算機。”
“可是,假如你算錯了會出什麼事呢?”
“我們有可能進入過於靠近林星太陽的太空。”她把那句話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你不會想到我此刻的
覺有多好。”
“是在我說了剛才那番話之後嗎?”
“當然是的。睡在鋪上,周圍是一片空虛,我只覺得自己的無能與茫然。現在,我知道我們正在到某個地方去,我們掌握了周圍的空虛。”拜倫很高興。她變多了。
“我可不知道周圍的空虛正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她不讓他講下去。
“是在我們掌握之中。我知道你會縱飛船。”於是,拜倫決定,也許他可以那麼辦。
阿蒂米西亞兩條赤的長腿蜷曲在身子底下,面對他坐著。她只穿著一身薄薄的內衣,但她好象對此並不在意似的,雖然拜倫一定不是那樣毫無
覺。
她說:“你知道,睡在鋪上,我有一種極其奇怪的
覺,幾乎就象是在騰雲駕霧。這種
覺使我覺得害怕。每當我一翻身,我就會向空中奇怪地輕輕一跳,然後,慢悠悠落回
鋪,好象空中有彈簧將我拉回來似的。”
“你沒睡在上鋪吧?”
“不,我睡在上鋪。睡在下鋪,頭上六英寸處再來一個墊褥,簡直跟關在籠子裡一樣,怪怕人的。”拜倫笑起來。
“這就對了。飛船上的重力是指向其底部的,離底部越遠重力越小。在上鋪,你也許會比在地板上輕二三十磅。你坐過定斯客運飛船——那種真正的巨型客運班船嗎?”
“坐過一次,那是去年父親和我去泰倫星時。”
“你瞧,在客運班船上,飛船各部分的重力都指向殼體。這樣,不管你在飛船的那個部位,它的縱軸永遠為‘上’。這就是為什麼每一艘這種大傢伙的發動機始終排列在完全沿縱軸安放的圓柱體內。因為那裡沒有重力。”
“要維持人造重力一定需要消耗極其大量的動力吧。”
“消耗的動力足以供一個小城鎮之用。”
“不存在燃料短缺的危險嗎?”
“不必擔憂。飛船通過質能總轉換而獲得動力。因而,燃料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最先損耗的將是外殼。”她臉朝著他,他發現她臉上的化妝品已經擦淨。他揣度著她是怎麼擦的,多半是用手絹和一丁點兒飲用水。功夫不負苦心人,她那襯托著烏黑頭髮,烏黑眼睛的皮膚顯得愈加白皙,愈加嫵媚動人。她的眼神無比溫柔,拜倫思忖著。
冷場的時間過長了些。他趕緊說:“你旅行次數不多吧?我是說,你只坐過一次客運班船,是嗎?”她點點頭。
“一次就不少了。要不是我們去泰倫星,那個猥瑣的王宮內侍本來也不會看到我,因而——不說這些了。”拜倫並不細問。
他說:“老是這樣嗎?我是說,你老是不出門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父親經常飛到東飛到西進行國事訪問,為農業展覽會剪綵,參加高樓大廈的落成典禮。他通常只是按照阿拉塔普給寫就的稿子發表講話。至於我們其餘的人,越是不出王宮,泰倫人就越高興。可憐的吉爾佈雷特!他僅僅離開過羅地亞星一次,就是代表父親出席可汗的加冕典禮。以後,他們再也沒讓他上過飛船。”她兩眼望著地,心不在焉地玩著拜倫腕部的袖口。她叫了一聲:“拜倫。”
“怎麼啦——阿塔?”她頓了頓,不過終於還是脫口而出。
“你認為吉爾叔叔的話當真嗎?”
“我不知道。”
“你說,這會不會是他想象出來的呢?他多年來唸念不忘要跟泰倫人幹。可是到頭來,除了搞點聽監微波束之類的小玩意兒外,他終究還是一事無成。他也許是成年累月地做著這樣的白夢,天長
久,自己也真的深信不疑起來。你知道。我很瞭解他。”
“有可能,可我們不妨跟著他再做一會兒夢。不管怎麼說,我們可以去林星。”他們相互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他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可以摟她,可以吻她。
他正是這樣做的。
這完全是一種意想不到的結局。對拜倫來說,似乎是不知不覺地走到這一步的。剛才他們還在談論著躍遷、重力和吉爾佈雷特,轉眼間她已投入了他的懷抱,貼在他的嘴上,那樣的肌柔膚滑,那樣的千嬌百媚;他第一個衝動是想對她說對不起,並且作出種種笨拙的表示抱歉的表白。但當他
出身來,打算開口時,她卻絲毫沒有要避開的意思,只是依舊將她的頭埋在他的左臂彎裡,眼睛依舊閉著。
就這樣,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再一次吻她,緩緩地,深深地吻她。他知道,此刻,沒有比這樣做更合適的了。
最後,她有點象在夢中似地說:“你餓了吧?我給你去點濃縮食物熱一熱。然後,你要是想睡,我可以給你留神照看一會兒。還有——還有,我最好再去穿兩件衣服。”剛要出門時,她轉過身來。
“習慣濃縮食物後,它的味道的確很不錯!你為我們買了濃縮食物,可真要多謝你呢!”不管怎麼說,除去熱烈的吻之外,主要的是他們重歸於好了。
數小時後,吉爾佈雷持走進控制室,發現拜倫和阿蒂米西亞沉於荒唐的談話之中,他並沒有表示驚訝。看到拜倫摟著他侄女的
肢,他什麼也沒說。
他說:“我們什麼時候進行躍遷,拜倫?”
“半小時後。”拜倫說。
半小時過去了,控制器已經調整就緒,談話聲逐漸輕下來,慢慢聽不見了。
零時刻,拜倫深深地了口氣,猛然拉動一
縱桿,從左到右,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
這一次的躍遷跟客運班船不一樣。
“無情號”比較小,因此,躍遷的顛簸也就比較大。拜倫搖晃了一下,剎那間,飛船上的東西也都搖晃起來。
接著,飛船恢復了原先的平穩,他們重又站穩腳跟。
可視板上的星象變換了。拜倫迴轉船頭,這樣,星場抬高,每顆星都雍容端莊地劃過一道弧線。終於,出現一顆比針尖略大的星體,放著耀眼奪目的白光。它是一個小小的球體,又象一顆燃燒的砂粒。拜倫看到了這一星體,不等它再次消失,立即穩住飛船,轉過望遠鏡,裝好分光儀。
他又回頭找來《星曆錶》,查看“光譜特徵”欄。然後,他從駕駛員座上一下站起來,說:“它離開這裡還遠得很,我們得向它靠攏。不過,無論如何,林星就在前面。”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獨自進行躍遷,而且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