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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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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薛陵失棕得越是古怪,金明池就越發不肯放鬆,抬頭向樹上瞧去,但見枝疏葉稀,莫說是一個人的軀體,即使是一頭小鳥也逃不過他銳利的目光。

樹上既然沒有人影,金明池轉念忖道:“我且不管那怎能避過我的耳目而逃走,目下立刻展開腳程在四周數里之內細搜一遍,諒他無能從我的搜索圈兔脫。”他想到就做,立刻防身飛躍而去,以這株大樹為圓心,自東面三里處開始,迅快繞圈搜索。

以他耳目之,腳程之快,在這十餘方里之內,薛陵若是正在奔逃,絕難不被他發覓。

但薛陵其實還藏身在樹後不遠處一堆草叢之內,這堆野草雖是茂密,可是一則有兩人躲在裡面,二則山風吹掠之際,草隨風動,以金明池的眼力,自無瞧不見之理,然而事實上金明池還向他們藏身之處多望了好幾眼,卻始終視如無睹。

薛陵當那金明池走了之後,正要開口,嘴巴突然被人堵住。但覺那青衣少年的手掌柔軟軟而微帶一點香味,曉得他是不讓自己做聲之意,便輕輕頷首表示知道。

那隻柔軟的手掌縮了回去,兩人抱膝而坐,呆了許久,薛陵天沉穩,甚能忍耐,那青衣少年若不先行開口,他決計不會開口。

突然一陣風響從草叢旁邊擦過,轉瞬間,大樹底下出現金明池的身形,原來他是去而復返。

他繞樹運轉數匝,便停在枯枝散佈的地方,俯首沉思,一面細察那些枯枝的位置。

薛陵突然發覓身後的青衣少年微微發抖,當下十分訝異的回頭瞧看。只見他兩道細長的眉緊緊皺起,出緊張吃驚的神情。他一直注視那邊樹下的金明池的動作,竟似是不曉得薛陵正回頭瞧他。

薛陵實是想不出他何故吃驚,不過卻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青衣少年雙耳都有針眼,顯然是戴耳環的眼。其次他這對眉細細長長,真像美女子一般,不想道:“他恐怕是個女紅妝喬裝改扮的,我只須取下他的帽子,一望便知。”但他可沒有這樣做,回頭望去,只見金明池身子俯得更低,伸指點算地上的枯枝。又用拇中二指伸開遙量其間的距離。

那青衣少年大概是懂得金明池在幹什麼,忽然抓住薛陵,五指力道甚強,抓得很緊,薛陵動也不動,但心中卻不以為然地想道:“你心中雖是緊張,但也不該這麼用力抓我,假使換了別人,那能忍受得住疼痛,不叫喊出聲才怪哩,豈不是驚動了金明池?”金明池量來量去,又舉手搔搔頭,凝眸尋思。薛陵到臂上一鬆,敢情青衣少年已縮回手,當下也透一口大氣,忖道:“想是不要緊了。”果然過了片刻,金明池頓頓腳暴躁地向西面奔去,霎時不見影蹤。

薛陵仍然不打算開口,他一點也不在乎如此悶坐下去。身後的青衣少年扒伏在他背上,嘴巴緊貼他耳朵低低說道:“快快出去把左邊第二枯枝踢開半尺左右,便立刻回來,不要出聲息。”他微微一笑,心想你倒底開腔啦。轉念之際已彈了出去,如言踢歪地上枯枝,迅即又奔回來。

那青衣少年又趴在他背上貼耳說道:“那金明池不但十分聰明,而且學識淵博。我那個簡陋的蹤陣法只能瞞他一時,剛才他算錯了一著,所以終無所得。但他一旦決心放棄不再推究,反而恢復了靈智,不久就會觸悟起算錯之處,迴轉來再行計算推究。”薛陵點點頭,但心中不免十分狐疑,一點也不明白那個蹤陣法與他們藏匿之事有何關聯?

還有就是這青衣少年倒底是男是女?他怎會認識金明池?何以要跟他作對而救助自己。

一連串的疑問在薛陵心中閃過,使他幾乎忍不住出口詢問。

那青衣少年又低低道:“我曉得你心中想什麼。第一點,咱們眼下正是全仗蹤陣法掩蔽,所以他瞧不見我們。若是被他懂了這個陣法,我們便隱藏不住了。”薛陵點點頭,一則表示明白,二則告訴他猜得很對,這正是他心中第一個疑問。

那青衣少年緊接看又道:“遠在兩年前他在齊家莊第一次揚威武林之時,我就認識他了,還暗暗跟他鬥了一下,然而敵不過他,所以積下怨恨,有機會定要稍挫他的氣,直到今天才碰上這等良機。”這番話已回答了他另外兩個疑問,幾乎也包括最後的一個疑問在內,便是他何以要幫助薛陵。不過,若是單純的認定他僅僅是為了要跟金明池作對而援救自己,未免太過輕率。

當下舉起一隻手指,指一指自己。青衣少年道:“哦!原來問我為何救你。這倒不算希奇,一則你長相正派而英俊,定然不是壞人。二則金明池特地跟蹤到此處意加害於你,可見得你必有來歷,是他不能放心之人,我要對付他,自然使他的對頭越多越好,尤其是他認為須得趕緊除掉之人。”薛陵大大佩服此人的聰明智慧,當下便指指耳朵,又向西面遙指,青衣少年不假思索的道:“你想問我為何不怕他聽見我的話聲是不是?你猜得不錯,以他耳目之靈,若在一里半里之內,我這種附耳低語仍然可能被他發覺。不過有一點不可不知,這便是他不迴轉則已,若然迴轉,定是由於觸悟推究陣法的錯失,才趕快回來瞧瞧。他既然有別事存於心中,焉能全神查聽一切動靜?此所以我敢低聲說話。”至此薛陵不佩服得五體投地,但覺這青衣少年真可當得上天下第一智士之名。他凝神向西方望去,不久,便見到一條人影如星掣電般馳到。

果然又是那金明池去而復轉,他到樹下一瞧,頓腳長嘆一聲,便又循原路走了。

青衣少年欣喜得連連舉手拍在薛陵肩上,輕扭道:“總算又小勝他一次了。”薛陵道:“他乃是回到徐州城裡,我往相反方向走安全沒事了吧?”青衣少年忙道:“聲音小一點,他八成還在附近窺伺,你不論往那一方向走,不出半里,就會被他追上薛陵初時有點不服氣,但迴心一想,他的聰明才智舉世莫及,這個推測總不會錯到那兒去。便輕輕道:“那麼我們要等多久才能動身?”青衣少年沉道:“這個金明池詭計多端,心深沉無比,別人能窺伺一個時辰的話,他就能忍耐到一之久,所以非到明天午後才有絕對把握。”薛陵問道:“先生博學多才,想必不止識得一種陣法,何以剛才不改變一下,仍然以蹤陣法掩蔽身形?”青衣少年開心笑一笑,道:“我姓紀,你叫我紀先生就對了,關於這個問題無怪你到一陣不解,那是因為別的陣法都不能在倉卒間擺好,須得許多運用之物。同時這棕陣法顧名思義,可以遮蔽別人視線,別的陣法多半是陷身其中方發生妙用,但在陣外之時,卻能瞧得透…”他話聲略頓,接著便問道:“你貴姓大名?是不是新遭情變,故此這等傷心,獨自到這荒郊憑弔前代遺蹟,藉以盡情一哭?”薛陵早就想過自己要不要說出真姓名之事,分析一下,認為不該說出,免得風波橫生,遭遇無妄之災。

要知薛陵雖是以鐵錚的英雄好漢,但一則前此聲名被毀,武林中人人都道他是貪的叛逆之輩。二則他還須隱秘地查訪齊南山下落,如若此刻讓別人曉得了自己北上,總是於此一任務大有不利。

他道:“在下賈明,向來託跡鏢行。至於以前遭遇的男女間事,不敢有汙尊耳。”青衣少年正待開口,突然中止,敢情一道人影已奔到十餘丈以內,這人不用說也知是金明池。他睜眼四望,到了樹下才停下腳步,厲聲道:老子不信你能逃出掌心,還是乖乖的自行現身送死的好,不然的話,早晚教你曉得老子手段。”說時繞樹四下踐踏,看他的意思似是認為薛陵躲藏在地底,此刻間已兩度從他們身邊數尺處掠過。

青衣少年這刻大反常態,好似絲毫不把金明池放在心上,一逕凝目打量薛陵。薛陵奇怪起來,指一指金明池,作出詢問之

他搖搖頭,伸手拔掉前面地上幾株野草,便用指頭在泥沙地面寫道:“你何以要用假名?”原來那“賈明”二字與假名同音,薛陵正是這個意思,好教他將來自知之時,也因為他明明說是假名而不會怪他,殊不料他如此機警,馬上就測透了箇中消息。

他只好歉然苦笑一下,紀的少年又寫道:“你真姓名是薛陵,對不對?”薛陵大吃一驚,瞠目結舌,只見他抹掉字跡,另行寫道:“我是隱湖秘屋一脈,姓紀名香瓊。”薛陵向他拱拱手,這時不但已名字中已知他是個女孩子,同時也因聽聞過隱湖秘屋乃是武林十分奇異的家派,雖有此派之名,但從未聽說過這一派有人出現於江湖。他驚訝地望著她,心想天下間竟有這麼聰明美貌的女孩子,當真大開眼界了。

他伸指寫道:“請姑娘恕罪。”紀香瓊立刻抹去,寫道:“家師是你的姑母,你難道毫不知情?”薛陵愕然搖搖頭,紀香瓊想了一下,啞然失笑。只因她師父出家投身隱湖秘屋一派之時,薛技還差二十年才出世,自然可能不知。

當下又寫道:“抱犢崗下,不見不散。”寫完抹掉字跡,起身向東南方奔去。霎時間已奔出十餘丈,其時金明池恰好被樹木擋住視線,到他繞回來時,但見二十餘丈外一道白煙滾滾向東北貼地出,竟瞧不出是件麼物事放出這一大股白煙。

金明池長嘯一聲,迅快追去。薛陵見她手法奇詭變幻,竟有煙幕蔽身,又深知她機變百出,聰明無比,諒必有法子逃出金明池掌握。當下豈敢放過這千載一時的良機,連忙提氣向北方奔去。

霎時間已奔出老遠,荒野之中甚易隱藏形跡,藉著起伏的地形和木石等物,極力掩蔽棕跡,足足奔出二十餘里才放心走上官道。

那抱犢崗在北面百餘里遠處,他昔年也曾經過,是以不須向人詢問,一逕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