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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魂夢安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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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之月,距離璟和小夭成婚只剩一個月,按照習俗,兩人不能再見面。璟不得不回青丘,試穿禮服,檢查婚禮的每個細節,確保一切順利,然後就是——等著娶小夭了。

整個塗山氏的宅邸都翻修了一遍,他和小夭後常住的院子完全按照小夭的心意設計建造:小夭喜歡吃零食,園內有小廚房:小夭喜歡喝青梅酒,山坡上種了兩株青梅:小夭喜水,引溫泉水開了池塘…

雖然長老已經考慮的十分周到細緻,可當璟把園子看成了他和小夭的家時,對一切的要求都不同了,他親自動手,將傢俱和器具都重新佈置過,長老看璟樂在其中,也就隨璟去。

孟夏之月,二十,胡聾傳來消息,塗山瑱病危,已經水米不進,清醒時,只知道哭喊著要見爹爹。

胡聾和胡啞是親兄弟,也是璟的心腹,自塗山瑱出生,他就一直負責保護塗山瑱,雖然他深恨意映和篌,卻無法恨怨塗山瑱,對瑱一直很好。

璟不忍意映被識神乾靈力血而亡,巧施計策,讓意映病筆,暗中卻安排意映離開了青丘。

意映以前很愛熱鬧,各種宴請聚會都會參加,和各個氏族都有情,整個大荒從西北到東南,很多人都見過她。如今意映卻十分害怕見到人,璟想來想去,也只有清水鎮可以讓意映安心住著,所以把意映送到了清水鎮。

雖然意映不必再用靈力血供奉識神,可畢竟以身祭養過識神,已經元氣大傷。縱然仔細調養,頂多熬到瑱兒長大。璟為了不讓意映消沉求死,也為了讓瑱兒能多和母親聚聚,每年夏,都會派胡聾送瑱兒去清水鎮住三四個月。今年因為他要成婚,特意囑咐胡聾秋末再回來。可沒想到瑱兒竟突然病重。

胡聾是穩重可靠的人,消息絕不會有假,還有二十多天才是大婚,來回一趟並不耽誤,可璟心中隱隱不安,似乎不應該去,但瑱兒縱然不是他的兒子,也是他的侄子,何況在瑱兒心中,他就是父親,如果瑱兒有什麼事情,璟無法原諒自己。

璟思量了一會兒,決定帶著胡珍趕往清水鎮,同時命令幽帶上所有暗衛。

這是璟第一次要求最嚴密的暗衛,幽愣了一愣,說道:“下個月就要大婚,如果族長有什麼預,最好不要外出。”璟問道:“如果瑱兒出了什麼事,我和小夭還能如期舉行婚禮嗎?”幽躬身說道:“明白了!請族長放心,我們一定讓族長順利回來舉行婚禮,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臨行前,璟給小夭寫了一封信,告訴小夭他必須去一趟清水鎮,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讓小夭不要擔心,有暗衛跟隨,他會盡快趕回青丘。

璟趕到清水鎮時,已是第二拂曉時分。

意映坐在榻旁,身穿黑衣,臉上帶著黑紗,整個人遮的嚴嚴實實,只一雙剪秋水為瞳的雙目留在外面。

璟問道:“瑱兒如何了?”意映神思恍惚,指指榻上沒有說話,胡珍上前診脈,璟俯下身子,柔聲說:“瑱兒,爹爹來了。”瑱兒糊糊中看到璟,哇一聲就哭了出來,伸手要璟抱,聲音嘶啞地說:“爹,我好難受,我是不是要死了?”璟把瑱兒抱在懷裡:“不哭,不哭!你可要堅強,爹帶來了最好的醫師,待病好了,爹帶你去看大海。”瑱兒有氣無力地說:“我要看大海。”璟和瑱兒都期待地看著胡珍,胡珍皺皺眉,放下瑱兒的手腕,查看瑱兒的舌頭和眼睛。璟看胡珍臉難看,微笑著對瑱兒說:“睡一會兒,好不好?”瑱兒本就很疲憊睏倦:“嗯,我睡覺,爹爹陪我。”

“好,爹爹陪你。”璟的手貼在他的額頭,瑱兒沉睡了過去。

璟這才問胡珍:“是什麼病?”胡珍說:“不是病,是毒。”璟顧不上探究原因,急問道:“能解嗎?”胡珍慚愧地說:這是狐套毒,下的刁鑽,我解不了,但西陵小姐能解,只是時間有點緊…“一直沉默的意映突然道:“胡珍,這些年倒有些長進,居然能辨認出狐套毒。其實,何必往遠處尋什麼西陵東陵,直接找下毒的人要解藥不就行了!

“璟說:“這倒也是個辦法,可下毒的人是誰?你有線索嗎?”意映指著自己:“近在你眼前。”胡珍失聲驚呼,下意識地擋在了璟面前,怒問道:虎毒不食子,你竟然給自己的兒子下毒?”璟驚訝地盯著意映,眼中也全是難以置信。

意映笑道:“你安排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像狐狸,如果不是用這刁鑽的毒,讓他們相信瑱兒快死了,如何能把你請來?”璟冷冷道:“我現在來了,你可以給瑱兒解毒了。”意映愣了一下,笑問:“你就不問問為什麼要把你誘騙來?”璟猛地抓住意映的胳膊,把她拖到榻前:“解毒!”因為憤怒,他的聲音變得十分陰沉,清俊的五官也有些猙獰。

意映無力地趴在榻上,仰頭看著他,眼內忽然就有了一層淚光:“你是真的很在意瑱兒。”璟冷冷地說:“解毒!”他掌下用力,意映痛的身子發顫。

意映掙扎著說:“解藥再讓我下毒的人手裡。”璟把意映甩到地上,大叫道:“塗山篌!”篌走進屋內,笑睨著璟,輕佻地說:“中毒的是我兒子,我還沒著急,我的好弟弟,你倒是著的什麼急?”璟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你留在清水鎮的人已經全部被…”篌做了個割喉的動作,“你的暗衛也被拖住了,現在這個屋子外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聲令下,你會立即被萬箭攢心。”胡珍不相信,立即大聲叫:“胡聾,聾子,聾子!胡靈、小冬瓜…幽!幽…”竟然真的沒有人回應他,胡珍氣怒加地說:“篌,你不要忘記在列祖列宗面前發的血誓!如果你敢傷害族長,你也會不得好死!”篌好似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我不得好死?你以為我會怕死嗎?”璟問篌:“既然想殺我,為什麼還不下令?”篌眯著眼笑起來:“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你比我強,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比我強。這一次,我要求一次公平的決鬥,用生死決定究竟誰比誰強。”璟說:“我有個條件,放過胡珍。”篌笑道:“他是你那個侍女的情郎吧?好,為了不讓她掉眼淚,我放過胡珍。”胡珍叫到:“不行,不行!族長,你不能答應…”篌一掌揮過,胡珍昏倒在地。葔攤攤手掌,笑眯眯地說:“終於可以和我的好弟弟安靜地說話了。”璟問:“公平的決鬥?”篌說:“對,直到其中一個死去,活下的那個自然是更好的,誰都不能再質疑最後的結果!即使母親看到,也必須承認,對嗎?”璟盯著篌,黑的眼眸中透出濃重的哀傷。

篌笑嘻嘻地說:“從小到大,母親一直在幫你作弊,不管我幹什麼,總是不如你。塗山璟,你欠我一次公平的比試。”璟眼眸中的哀傷猶如濃墨一般,他說:“既然這是一次公平決鬥,你已經選擇了決斗的方式,我來選擇決鬥的地點。”篌不屑的笑笑:“可以!”

“好!我答應你!”

“這是解藥!”篌把一丸藥扔給意映,轉身向外廳走去。

璟默默地跟在篌身後。從小到大,他曾無數次跟在篌的身後,跟著哥哥溜出去玩,跟著哥哥去學堂,跟著哥哥去打獵,跟著哥哥去給請安…當年的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有一,他們會生死決鬥。

兩人乘坐騎飛出清水鎮,璟選了一塊清水岸邊的荒地:“就在這裡吧!”篌說:“有山有水,做你的長眠地也不錯!”璟看著篌,篌做了個請的姿勢。

霧氣從璟身邊騰起,漸漸地瀰漫了整個荒野,篌不屑地冷哼:“狐就是狐,永遠都不敢正面對敵,連子子孫孫都改不了這臭病!”篌手結法印,水靈匯聚,凝成一條藍的猛虎,在白霧裡奔走咆哮。老虎猛然跳起撲食,一隻隱藏在白霧裡的白九尾狐打了個滾躲開。

篌大笑起來:“璟,我知道你答應決鬥是想拖延時間,希望幽他們能趕來,下個月可是你的大子,你很想活著回去做新郎,可我告訴你,絕不可能!”篌驅策猛虎去撲殺九尾狐,因為篌自小就更擅長殺戮,猛虎明顯比九尾狐厲害,好幾次都差點咬上九尾狐的脖子,九尾狐藉助瀰漫的霧氣才堪堪閃躲開。

篌笑了笑:“不止你是狐的子孫。”靈力湧動。藍的猛虎變作了白,白虎的身影也隱入了霧氣中。

白霧裡,忽然出現了很多隻九尾狐,一隻又一隻從白虎身旁縱躍過,白虎急的左撲一下、右撲一下,卻始終一隻都沒撲倒,累的氣吁吁,老虎的身形在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