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去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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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伯家還真有一副請客吃飯的架式。蘇大娘顛了小腳灶前屋後地忙進忙出。不知啥時回到鎮上的蘇學武繫白布圍裙在廚房裡忙碌。連蘇大伯也在擦得一塵不染的方桌上擺放碗碟。趙豔芳一進門便換下了蘇大伯,孫發生則直奔廚房想幫點什麼忙,被蘇學武老實不客氣地趕了出來,只得坐在堂屋裡和蘇大伯聊天。
“老三,知不知道大伯為什麼要請你們兩個娃娃吃飯?”蘇大伯笑容滿面地問。
“不知道啊!”孫發生一頭霧水,顯得呆頭呆腦地說。
“嘿嘿!你當然不會知道。大伯我一生讀書,也只與愛讀書的人投緣。你不僅嗜書如命,還能寫出那麼一個劇本,在縣裡四下演出,連大伯都覺得臉上有光。請你們來吃頓飯,也算是犒勞犒勞,獎賞有功之臣!”蘇大伯眼裡放光,說得眉飛舞。
“大伯,還不是多虧你老人家一直在指點。你如果不教我看關漢卿那本戲劇集,我哪懂什麼叫劇本啊,全都是照葫蘆畫瓢。”孫發生地說。
“這個瓢畫得好!文化、文學、文明都是一脈相承的,只有繼承傳統,才能發揚光大。你小子如果繼續努力,將來說不定還能寫書呢!孫家祖墳,不冒青煙才怪!”蘇大伯動地說。
“老伯,要子女當大官祖墳才冒青煙,沒聽說寫本書也會冒。”蘇學武進來說。他端出來一大缽香氣撲鼻,熱氣騰騰的羊,放在桌子上。
“武兒,不懂莫要打岔!忙你自己的吧。”蘇大伯說。
“菜好了,邊吃邊談吧!羊要趁熱吃!”蘇大娘說。
眾人圍桌而坐。蘇學武拿出一瓶酒來,給蘇大伯和孫發生各倒了一杯,給蘇大娘和趙豔芳各倒了半杯,再把自己的酒杯斟滿,舉杯說:“來,為老伯和孫老三的忘年之,為文藝宣傳隊在縣城一炮打響,乾一杯!”說完仰頭喝光了杯中之酒。
蘇大伯、孫發生等人卻都只抿了一口酒,他們知道蘇學武善飲,是以並不攀比。
蘇大娘挾了一大塊羊在孫發生碗中,說:“三兒,嚐嚐大娘燒的羊腿,可香哩!”蘇大伯說:“你大娘燒菜的秘方也來自古書之中,當然只此一家,別無分店了!”羊滑而不膩,齒頰留香。孫發生的確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不由大聲叫好:“大娘,你燒的羊腿絕對是人間極品,品嚐一次,終生難忘!”趙豔芳也說:“好吃!好吃!大娘燒的菜,滿鎮街無人能比!”蘇大伯摸摸白鬍子,笑著說:“就這道菜的滋味,縣委書記可能都吃不到。還是你們有口福。三兒,石頭記你是看過的,曹雪芹也寫了不少菜譜,你一道也沒有有記下來吧!”孫發生歉疚地說:“大伯,菜譜果真沒記下來。書中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盡有詳細的描寫,看得人血脈賁張,目不暇接,只有葬花詞之類倒記了不少。”蘇大伯笑了:“你大娘到是記了不少石頭記中的菜譜,頗有做菜的心得。”孫發生欽佩地說:“大娘冰雪聰明,三兒真該好好向你學習,讀書時更上心一些。”蘇大娘笑著說:“你大伯是在點撥你,讀書還要益求。其實你已經做得不錯了!”蘇大伯說:“響鼓也用重錘!孫老三資質聰穎,當有大好前景,不能不多多敲打。”孫發生說:“多謝大伯指教!三兒當時刻銘記,不斷努力!”蘇學武說:“老三,來,哥哥和你喝一杯。能得老伯親睞,你後福無窮。”孫發生舉杯喝了一口,說:“大伯,劫運將近,最近你老人家看天象了麼?”蘇大伯說:“近紫微星一直濛昧不清,文曲星、武曲星動輒隱了星形。星團雲氣濃郁,大有星主蒙塵之意。這場劫運怎麼主要在上邊頂天之處呢?升斗小民雖有血光之災,災相似乎沒有上頭大。這到讓我百思而不得其解了。我與你老伯,到是都可得善終,你們無須憂慮!”孫發生說:“上邊的事,不知與我們有無關連?”蘇學武說:“當然有關聯!倘若動搖了國本,豈非天劫重生?百姓又將大難臨頭!”蘇大伯說:“自保還是辦得到的。你們小心謹慎一些就是了!”
“吃菜吃菜,別光顧著說話。”蘇大娘說。用手中的筷子不停地給孩子們挾菜。不僅蘇學武,三個孩子她都十分喜歡,尤其是孫發生,她早已把他視若己出,一直似慈母般呵護著。
趙豔芳呑下一口羊,滿懷歉意地說:“大伯,上次那本書的事,芳兒實在對不起你老人家!”蘇大伯抿了一口酒,笑著說:“大伯沒有怪你!當時是丫頭不懂事,現在不是明白了麼!”趙豔芳笑著說:“那樣,大伯可以教我書本上的知識麼?”蘇大伯說:“你演戲時扮相漂亮極了,就是底蘊稍差,學識明顯不夠。有時間大伯可以教你。倘若將來還有上臺的機會,也好好為千里鎮,為大伯掙口氣。”趙豔芳高興得跳起來,跪到蘇大伯面前說:“芳兒拜大伯為師,改天再送拜師禮來。”蘇大伯呵呵笑了:“磕個頭就行!禮就免了!”孫發生舉起酒杯說:“恭喜大伯收得愛徒,我敬大伯一杯!”蘇大伯喝乾了杯中之酒,說:“此事不可公開,連你爹孃也不用說!只要有兩三年時間,包你上臺滿腹珠璣,令眾生傾倒!”趙豔芳叩了三個頭,說:“芳兒一定勤懇學習,給大伯爭光!”蘇大伯扶起了趙豔芳,說:“晚是晚了一些,儘量抓時間學吧!”話裡透著玄機,不知是說趙二姑娘求學晚了,還是劫運將至,自己可能時無多。
堂屋裡瀰漫著喜慶的氣息。蘇大娘、蘇學武也十分高興,為蘇大伯仍然讓人敬重欣喜不已。
孫發生適時轉移了話題,說:“學武哥,你給講講外面的見聞,好麼?”蘇學武喝了口酒,說:“哥哥基本上是在鄉場上,山野間轉悠,無甚大的見聞。”孫發生說:“鄉場景觀,山野風光,也是令人嚮往的。”蘇學武說:“受最深的就是貧窮!解放這麼多年了,還有那麼多地方食不裹腹,衣不蔽體。全家人只有一條褲子的事,恐怕並不只是解放前才有的奇觀!”蘇大伯說:“武兒,這話家裡說說可以,外面可千萬不能說!政府不會承認的!”孫發生說:“其實這事情十分普遍,何大嫂家,還有我,若沒有好心人幫助,什麼時候有一件體面的衣服了?貧窮到了骨子裡,卻連說都不敢說!”蘇學武說:“走到這種山村,是本沒人請彈花匠的,哪家有像樣的棉絮要翻彈嘛!只得啃點乾糧繼續趕路,心頭實在難受之極。”孫發生說:“沒有生意,不如留在鎮上,免得在外顛沛離。”蘇學武說:“鎮上好幾家彈花店,有多少生意做?一家人要吃飯呢!”趙豔芳說:“學武哥,你一個人在外面跑,不怕麼?”蘇學武說:“怕到沒什麼好怕的!別看那麼些窮人,沒人敢攔路搶劫。只是經常孤身一人在荒山野嶺中轉,想家想娘,倍悽惶罷了。”孫發生說:“乾脆!學武哥!你收我為徒,教我彈花手藝,我跟你一起在外邊跑,行麼?”孫發生突然提出這個要求,令在座之人俱都一楞!
蘇學武說:“不行!你吃不了那個苦!彈花匠不是人人都能當的!”孫發生站起來說:“吃不了苦?笑話!你問問大伯大娘,什麼樣的苦我沒有吃過?何況,有我在你身邊陪著,你哪兒還有寂寞?”蘇大伯說:“這個主意不錯呢!武兒。孫家老三聰明好學,給你當助手妙極了。過去怎麼沒有想到?推擂子又不算一門手藝,不如學彈花匠強!”蘇大娘說:“武兒,老三跟在你身邊娘放心!掙多掙少不要緊,兩弟兄分唄!”孫發生說:“學武哥,我給你當徒弟,不能分錢!有口飽飯吃就行了!”蘇學武說:“不分錢你去幹啥?今晚回去給你老伯講好!明天一早我們就上路。”趙豔芳急了:“發生哥,你不能走的!你走了,加工房誰負責?”孫發生說:“你負責!你告訴他們,就說我讓你代管的!”趙豔芳瞠目結舌!她好不容易追到加工房,孫發生卻又彈花去了。她總不能也去彈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