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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患難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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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盛狗兒兄妹並肩而行。加工房的活雖然又累又髒,在這對兄妹身上卻看不出來。盛枝收工後都要洗乾淨頭臉,拍去衣服上的灰塵。還督促盛狗兒也收拾乾淨,才走出倉庫,走上千裡鎮街頭。兩人要直走到上街水巷口才轉向,回到竹林邊的家中去。

兄妹倆走在小街的石板路上,時已黃昏,店鋪大都關門,只有一家賣糖果的店面還開著門,盛枝走進去,買了一斤蛋糕,一斤桃片糕。

回到街上,盛狗兒問:“妹妹,買給孫發生吃的?”

“胡說!這蛋糕多軟,給老伯和娘吃最合適。”盛枝說。

“妹妹,你看人家何秀蓉對孫老三多好!你不主動點,沒有希望的!”

“沒有就算了!總不能把給老人吃的東西也給他吃吧!他有那麼金貴麼?”

“我到是希望孫老三當我妹夫,大米的事人家處理得多好,太夠朋友了!”

“都怨哥哥鬼心竅!沒有人家幫忙,你也下煤挖煤了!”

“所以啊!我才希望你們成一家。妹妹,你那天晚上和孫發生好了麼?”

“什麼呀!哥哥,你怎麼淨瞎說八道!”

“隨便問問。”盛狗兒滿不在乎地說:“你敢和他好,我現在就去叫他來,先下手為強!”

“你別亂來!看看再說。連趙二姑娘都還沒死心呢!明天揹著她娘也要去倉庫推擂子。”

“真的麼?這下子可熱鬧了!”

“趙豔芳親口和我說的。我的事,只有拖下去再說了。”盛枝剛走出那家糖果鋪,幾分鐘後孫發生就走了進去,也買了一斤蛋糕,一斤桃片糕。回到家中,見父親沒有回來,隨便熱了口飯吃,鎖了門,提了糕點,前往何家小院。許久沒來了,他裡不有些慌亂,究竟是為什麼,恐怕他自己也說不清。在倉庫加工房,他把每次分到的錢絕大多數都給了何秀蓉,對她說那原本就是她應該得的,要她給何大嫂作家用。他把剩下的小部份全給父親,孫世昌卻讓他自己保存,湊夠了給自己買件衣服穿。他身上仍然是戴宣發後來買的那套青的對襟衣,換洗的是吳天明用麻紗布縫的茄克衫,已經很舊了。

孫發生輕輕地推開院門,進了院子後再把院門關嚴並上閂,這才走進了門未關嚴的茅屋。

何大嫂臉容呆滯地坐在火爐邊,身旁的板凳上放了半碗剩飯,竹筷還在何大嫂手中拿著,顯然她並未吃完一碗飯便陷入了沉思。

何鐵牛帶著弟弟鐵蛋在一旁玩耍,玩具不過是一把線香燃盡後剩下的竹籤,小哥倆自得其樂,連孫發生進了屋也不理會。直到見了蛋糕,這才同聲歡呼,拿著吃了起來。

“三弟,是你麼?”何大嫂終於從沉思中醒來,問了一聲,把手中的竹筷和剩飯收回碗櫥。

“大嫂,你怎麼連一碗飯也吃不完?”孫發生坐到何大嫂身邊,關切地向。

“三弟,大嫂實在吃不下。”何大嫂眼圈一紅,眼裡竟又下淚來。她垂下頭,眼瞅著爐子裡紅的火焰,不停地用手絹擦拭湧出的淚水。

孫發生的眼圈也紅了,他竭力忍住,不讓眼淚出來。他發現,何大嫂明顯地瘦了許多。臉頰上早先的紅暈早已退讓給一抹蒼白,那襲布衫過去是緊繃著她的豐滿的身子的,此刻卻顯得過大了,鬆鬆地罩在她的身上。孫發生知道,何大哥的不幸辭世給予何大嫂的打擊是巨大的,她心裡的創痛沒有一段較長的子難以癒合。還有,撫育孩子的重擔一定鉛一般沉重地壓在她的心頭,令她難以輕鬆地一口氣。何大嫂的痛苦、消沉、呆滯、絕望無人能夠代替。她的悲慘的命運同樣無人能夠代替,上天的不公在這個苦難的家庭裡找到了足夠的證據。

孫發生貼進何大嫂,抓住她垂在膝間的雙手,緊緊地握了起來,從手心裡傳過去他的關切,他的同情,以及他同樣受到的痛苦。

何大嫂出手來,把孫發生一把摟進懷中,眼淚不停地滴落在他的衣服上。孫發生同樣哀慟不已,任淚水濡溼了何大嫂的衣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何鐵牛兄弟倆也擠到了何大嫂的面前,默默地著眼淚,茅屋裡籠罩著一片哀傷的氣息。

何大嫂手撫著何鐵牛的頭,吶吶地說:“老伯橫死,娘怎麼才能把你們養大成人呢?”孫發生說:“大嫂,還有我呢?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小侄兒們捱餓的!”何大嫂說:“三弟,你還要成家過子呢!大嫂說過,絕對不可以連累你!”孫發生說:“我不管!我就在這個家過子!大嫂,你不會不要我吧?”何大嫂說:“別說傻話了!大嫂不會答應的!鐵牛,帶弟弟睡覺去。”孫發生不說話,執拗地把頭埋進何大嫂懷裡,何大嫂抱住了他,也不再說話。茅屋內顯得十分靜謐,靜得能聽到兩個人的呼

夜很深了。

孫發生站起身來,去煤坑裡拌了些溼煤來壓了爐子,又打水洗臉洗腳,輕聲對何大嫂說:“大嫂,睡覺吧!要保重身體!”何大嫂似乎還沉浸在對某事的回憶裡,任由孫發生攙了她的胳膊,進了裡屋。孫發生把手裡的煤油燈掛在釘子上,扶了何大嫂坐在邊。何大嫂幾乎是機械般脫了外面的衣物,上躺下。孫發生脫去了外面的衣褲,鑽進被子裡,鑽入了何大嫂的懷中,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何大嫂卻從臆想中清醒過來,摟著孫發生無法入眠。這個傻弟弟明明已經長大了,十六歲的小大人,卻偏要和自己躺在一張上,鑽入自己懷中就進入了夢鄉。他會夢到什麼呢?他會夢到小秀蓉麼?蓉兒只比他小一歲,如果能跟了他,將來的子一定好過。自己必須想辦法促成他們,從此不能讓三弟再上自己的了。蓉兒也許把事情想偏了,以為自己也需要這個傻弟弟來安,所以今晚上才讓他來。他倒是睡著了,傻女兒現在還不知有多痛苦呢。

何大嫂盯著孫發生充滿稚氣的臉,心裡仍在浮想連翩。自從離開大山裡的赤貧的家嫁來何家小院,便一直在貧困中捱著歲月。生活如桔梗般苦澀,孩子一個個掉進這貧窮的苦井裡,只能依靠他們的老伯辛勞地打零工養活。本來以為苦掙到孩子們長大子會好過一點,丈夫的橫死卻徹底地葬送了這點期望。只有懷裡的傻弟弟的傾力安,多少給了自己些許籍。

“啊唷!”孫發生驚醒過來,羞怯地說:“大嫂,我下面怎麼了?”何大嫂伸手一摸,觸到了一些又涼又滑膩的體,說:“沒什麼!三弟,你已經成人了!”孫發生緊抱著何大嫂,說:“我既然已經長大,是不是就可以娶你,和你過子了?”

“三弟,你大了,今後不能再與大嫂睡在一起。我把蓉兒託付給你,你要好好待她!”

“我不要蓉兒!我只要你!”

“你不娶蓉兒,大嫂也不可能嫁給你!讓滿街的人戳脊梁骨!”何大嫂翻身起,穿上了衣物,坐到了沿上。

孫發生撲過來抱住了何大嫂,傷心地說:“原來你也嫌棄我,我真的是個沒出息的人嗎?”何大嫂掙出身子,站起來說:“三弟,你什麼都好!但大嫂決不能讓你被人恥笑!”孫發生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他默默地穿好衣服,下了,摸黑走到了外間,打開屋門,走了出去。到了院門邊,猶豫片刻,還是開了院門,走出了何家小院。

何大嫂關了屋門,回到上躺下,眼淚不斷地了下來。捫心自問,她並不排斥孫發生,而且極度地喜歡他。沒有小秀蓉,她即使不能嫁給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把身子給他,滿足他那一腔的戀母情結。然而女兒苦戀著孫發生,作為人母,她不能自私得不管女兒的死活。

孫發生走出過道,走上了鎮街。距離天亮雖然還有一段時間,他卻不能回家讓父親起來開門。他沿著漆黑的街道向下寺廟走去,他要到加工房去,用勞作來減緩心靈上的痛苦。他果真覺得自己像一個大人了,不怕黑暗,不怕孤獨,不再淚,敢於直面殘酷的人生。

孫發生走進了倉庫的加工房。範老么說:“小秀蓉在休息室,喊她麼?”

“別喊,把燈給我。”孫發生提了燈,來到自己的擂子邊。打開一袋稻穀放入磨盤,抓起磨擔鉤推了起來。範老么過來幫忙,被他大聲攆開。擂子一圈又一圈飛快地轉著,他的體力也在迅速地消逝著,天亮時,那一袋稻穀已經被他推完了。他也幾乎疲力盡地癱倒在地。

範老么扶他坐在空麻袋堆上休息,他竟然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