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米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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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枝的屋裡只有一張小,一個平櫃,一條板凳,頭邊的牆上掛了一隻紅木鑲嵌的長形方鏡,光可鑑人。下邊連著兩寸寬的雕花托盤,上面放了梳子、髮夾、一小瓶雪花膏。小屋實在收拾得乾淨,上的被子單雖有補丁,卻十分潔淨,也透出一股竹葉的香味。
對比自己住的屋子,孫發生不由得自慚形穢,只敢在同樣一塵不染的板凳上落座。
盛枝拉著孫發生坐在小上,說:“發生哥,坐上嘛,上軟和些。”
“枝,茶水和屋子都有竹葉的清香,你怎麼的?”孫發生問。
“茶葉中加了竹筍葉,洗被子的水是浸泡過竹葉的,留下了香味。”盛枝說。
“妹妹真有想象力。”孫發生由衷地說。
“發生哥,我舅家來提親了呢。”盛枝紅了臉說。
“提親?給誰提親?”孫發生糊塗地問。
“哎呀,當然是給人家提嘛!舅家大表哥找不到媳婦,就來打人家的主意。”
“你還小嘛,拒絕他們不就完了?”
“我當然拒絕了,但老伯得罪不起幾個舅爺。想拖一段子再說。”
“拖下去更不是辦法!盛大伯也應該一口回絕他們!”
“幾個舅爺又兇又不講道理,老伯實在是怕他們!”
“光天化之下,難道他們敢搶人?你別怕!我找公社領導給你作主!”
“要是,要是你肯和人家訂婚,舅家就沒辦法了!”盛枝充滿希望地說。
“不行!我們連自己都養不活,訂什麼婚?你放心!我敢包你沒事!”孫發生果斷地說。
“發生哥,你不喜歡枝兒麼?”盛枝撲進孫發生懷裡,聲音裡帶了哭腔。
姑娘的身子結實豐腴,孫發生抱著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你們的話我全聽見了!孫老三,看你怎麼收場。”盛狗兒推開房門,走進屋來。
孫發生鬆開盛枝,沉了臉問:“狗兒哥,你與蔣興才偷了加工房的米?”盛狗兒紅了臉,說:“我是上了蔣興才的當。你該不會去告我吧!”
“狗兒哥,人再窮,也要窮得有骨氣!你把剩下的米還回去,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還回去?太可惜了吧?要不,我們一家一半?”
“你把米還回去,我們還是好朋友。要不然,我們斷,你去玩你的蔣興才!”
“還就還!我現在就扛回去。不過,你得陪枝兒等我回來!”孫發生點了頭,盛狗兒便去隔壁的裡屋扛了米口袋,在兩人面前鑽入了夜幕中。盛枝走過來,撲到了孫發生懷中,說:“我就說哥哥聽你的嘛!心頭的疙瘩總算解開了!”孫發生只得擁了盛枝回到她的小屋。說:“偷拿公家財物,我們不是演戲反對麼?”盛枝在《青山頌》中是群眾演員,對劇情很悉,說:“發生哥,你寫得真好!”
“是我老伯教得好!他身為公私合營經理,從來不貪公家一分錢!要不家裡怎會那麼窮?”
“窮也比我家好,要不你也不會瞧不起人家。”
“又來了!大家都還小,長大點再說行不行?我喜歡枝兒,一直當你是我妹子。”
“行行行!瞧你那小心的樣子,妹子就妹子。”盛枝躺在孫發生懷裡,閉上了眼睛。
盛狗兒回來了,孫發生確知大米送回了加工房,才摸黑挑了擔水回家。
倉庫加工好的大米果然發現少了兩袋,有一袋在空袋子下找著了,還有一袋無影無蹤。倉庫方面通知居委會和民兵連調查處理。加工組的人被一個一個地喊到倉庫辦公室去訊問,輪到孫發生時,民兵連長付陽問:“孫老三,大米是你扛走的吧?”
“不是!”孫發生堅決地說。
“可有人揭發是你偷的!還說你在一中是因為偷人錢糧才被下放的!有這回事吧?”
“沒有!那是汙衊!”
“被你偷的人姓戴,家住洪豐,是你大哥說出來的,他因此打過你。對吧?”
“不對!你把姓戴的找來對質,否則就是汙人清白!”
“你等著!你以為我找不來姓戴的?如果人家來作證了,你就承認大米是你偷的麼?”
“行!有人證明我會偷人,我隨便你們處理!”付陽高興得立刻給洪豐公社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公社書記何思堯。付陽要求對方派戴宣發前來千里鎮紅星公社,為一樁案子作證,何思堯立即告訴了戴宣發。
戴宣發沉了片刻,說:“我在千里鎮不認識別的人,一定是孫發生遇到麻煩了!何叔,我正想去千里鎮看望他,請你陪著跑一趟,可以麼?”何思堯當然答應,把工作待給**剛,第二天上午,便與戴宣發上了去縣城的班車。到了縣城,吃了午飯,兩人又上了開千里鎮的班車。下午兩點鐘就到了千里鎮。何思堯領著戴宣發來到公社管委會,見到了公社書記侯大明,說明了來意。
侯大明一頭霧水地說:“公社沒打這個電話啊,等我問問總機。”侯大明撥通了千里鎮換臺的電話,說:“麻煩你查一查,昨天打往洪豐的電話是哪一臺電話機撥的?”
“下寺廟倉庫,民兵連長付陽撥的。”對方立即回答。
侯大明說:“既是由倉庫撥的,我陪何書記你們去一趟吧!好在沒有多遠。小江,準備晚飯!”三人上了鎮街,步行去下寺廟。十多分鐘後,走進了倉庫辦公室。
一間屋內,付陽正在與蔣興才喜笑顏開,相談甚歡。原來蔣興才已經用一塊臘一條香菸打通了付陽的關節,把偷大米的罪名栽到了孫發生頭上。付陽是憑著五大三的身材,僱農的家庭出身當上民兵連長的,他不通文墨,一向對孫發生看不順眼。
侯大明、何思堯、戴宣發三人走了進去,付陽見侯書記親自前來,慌忙站起身來。
候大明問:“付連長,是你打電話請洪豐的戴兄弟來辦案子作證的麼?什麼案子?”付陽說:“加工房丟了一袋大米的盜竊案。有人揭發是孫發生偷的,說他在一中也有過偷盜行為。戴兄弟是他的同學吧?請你當面質證他偷錢偷糧票的事情。”侯大明說:“你把孫發生叫來,當面對質吧!”付陽喜不自地跑到加工房,喊孫發生到倉庫辦公室來。為了擴大影響,還把加工房的小工全都通知出來,站在倉庫的院子裡旁聽。
侯大明見人已經到齊,便打開了所有的窗戶,讓大家都能聽見房間裡的對話。
付陽說:“孫發生,你不是說只要證實了你在貴西一中偷東西被下放的事,你就承認倉庫的大米是你偷的麼?現在一中的當事人已經來了,戴兄弟,不要怕!你說吧!”戴宣發笑著說:“這位付連長不瞭解情況吧?孫發生是貴西一中的高材生,怎麼會偷人家東西?我當時是與孫發生開了個玩笑,後來已經向孫兄弟陪過罪了。下放是因為糧食難關,我們兩兄弟是一道被下放的,他回了千里鎮,我回了洪豐。”
“這、這…”付陽這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戴宣發說:“孫發生不會偷米,你就算把倉庫送給他,他也不會要!付連長,還是你說說為什麼要把罪名栽在他頭上吧!”侯大明說:“付陽,你收了蔣興才什麼好處?要包庇這個偷兒!”付陽垂頭喪氣地說:“蔣興才送我一塊臘一條煙,要我栽到孫發生頭上。”侯大明說:“蔣興才!你還有什麼話說?”蔣興才撲通一聲跪下地去,說:“我坦白,大米是我偷的,侯書記,不要抓我,我一定改過!”侯大明宣佈:“蔣興才押送煤礦,下井挖煤!付陽記大過一次,不準再管倉庫的事。加工房由孫發生負責管理,直接向公社彙報工作。”孫發生跑上前,和戴宣發擁抱在一起。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情在彼此的身體內熱烈。
晚飯是侯大明請客,孫發生被請去作陪。在公社小食堂,賓主喝了不少的酒。孫發生問:“侯書記,請問你怎麼知道一定是蔣興才偷的米?我雖然知道,但沒告訴過人啊!”候大明笑了,舉起杯子來與何思堯、戴宣發碰杯:“不光我,客人也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