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代寫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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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所內，孫發生巧遇了林艾婕。但他的確沒有時間陪她多說說話。把範中福送進來打上點滴，他就必須回到山頭去，定向大炮井的掘進，畢竟仍然是他的頭等大事。

孫雪琴用一支青黴素藥水在孫發生的部打了封閉，又給他拿了一些止痛藥，說:“三弟，你的傷病其實主要靠養，不能再幹繁重的體力活。不聽姐姐的話，有得你後悔的！”孫發生說:“姐姐，範么哥是咳出了血的，究竟要不要緊？”孫雪琴說:“說你呢！你卻扯別人。老么的肺上有輕微結核，血是從支氣管咳出來的，還不算太嚴重。輸幾天葡萄糖，給肺上消消炎，休息十天半月，就可以痊癒了。”孫發生說:“那就好，么哥沒事，我就放心了！姐姐，婕兒，我上山了，再見！”林艾婕說:“主任，我倆還沒說上一句話呢！你怎麼又急著走了？”孫發生說:“定向大爆破的文件可是你親自打的，放炮的時間你也知道。你說，我現在到底有沒有時間陪你聊天？這樣吧！定向成功，礦山建成，我陪你聊三天。可以吧！”林艾婕說:“孫哥哥，這是你當著雪琴姐說的，你可不要反悔！”孫雪琴說:“好妹子，姐姐給你作證，三弟不敢賴帳的！”孫發生笑著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保證兌現！”他匆匆跑出門外，上了何平的小車。

何平說:“三叔，已經是吃中午飯的時間了。乾脆去我娘那兒吃飯，吃完再上山。”孫發生說:“不了！我一分鐘都不想耽誤，快上山吧！”何平說:“好吧！我們上山！”一踩油門，小車急駛上路，向南天飛奔。

孫發生問:“芳芳呢？怎麼不見她在車上了？”何平說:“姐姐讓她去量衣服了，她們要做新衣服過五一。”孫發生說:“喜歡芳芳，就主動點，免得被別人追去了。你給人家寫過戀愛信沒有？”何平說:“還沒有呢！況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寫。”孫發生說:“下午你幫三叔打炮井，三叔教你寫戀愛信，好不好？”何平說:“當然好！謝謝三叔！”孫發生笑著說:“不用謝！這是三叔亂拉你的官差。原本是我和你範么叔兩人打一個炮，但我有傷，他生病，有可能到時候完不成掘進任務。剛剛上車時，我才想到你也幹過炮工。”何平說:“三叔救過我的命，對何平一直十分照顧，只要是我能為你辦到的事，絕對拼死去幹！”孫發生說:“沒有那麼嚴重。幹活必須注意安全，別死呀死的觸黴頭！”兩人到了工地，何平停好車，來到了炮邊。

下邊，南天的工地上，送飯的平板車已經來了。敲打尺長鋼軌的聲音十分清脆。

孫發生掏出飯菜票，說:“先買飯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何平接過飯菜票，靈巧地跑了下去。不一會兒，他就端著兩個大碗，慢慢地走了上來。高興地說:“三叔，有好菜吃哩！回鍋，麻婆豆腐，一人兩份。”孫發生說:“還是你小子運氣好，這段子，大家吃紅、白蘿蔔都吃怕了。”何平說:“我聽姐夫說，他要抓一下後勤工作，特別是食堂，澡堂。”孫發生說:“他抓得對！單身礦工那麼多，伙食不搞好不行！”何平埋下頭，大口地吃起來。幾分鐘後，兩人的飯碗都已經空了，吃飯的速度居然一樣快。

何平收拾好碗筷，說:“可以開始了！三叔，怎麼幹？”孫發生說:“一米深以前擴炮可以用風鑽打，再下去就是鋼釺加手錘了。你先來試試。”何平抓住風鑽把手，打開風門，機器歡快地跳躍起來。

孫發生說:“不錯！老手藝還沒丟。打大半尺深就行。”何平說:“三叔，你不是要教我寫那個信麼？我一邊打你一邊講，行不？”孫發生說:“好吧！你急著聽，我就先教一遍，你聽好了。第一封戀愛信，措辭必須委婉，態度必須誠懇，多寫對方的長處，坦陳自己的不足。表達愛慕之心，傾訴思念之情。最後表明追求的難度，但決不放棄，一直到最終獲得對方的芳心。”何平聽得雲山霧罩，一點也摸不著頭腦，說:“三叔，你講得太複雜了，我本聽不懂！”孫發生知道何平讀書少，講寫作常識是徒勞無益，只得說:“好了！我等會兒寫一篇給你做示範，你照著抄就是了。停！你打得太深了！”何平趕忙關了風門，猛一使力，把風鑽從鑽桿上取下來放在一邊，再拔出鑽桿。

孫發生用一截樹當尺子，他舀出炮眼中的石粉，把子伸進去一量，說:“還好！沒深多少。”何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嚇了我一跳！三叔，擴炮我來裝。”孫發生說:“好！你裝就你裝！我告訴你，雷管要倒著放，導火索要轉折上來。填埋物與那半管炸藥之間留一寸空間，怎麼填你自己想辦法。”何平不解地說:“過去放擴炮沒這麼複雜嘛！三叔，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孫發生說:“實踐出真知！你按我說的裝上擴炮，點燃一爆不就知道結果了嗎！”何平不敢再問了。他拿出半截炸藥，一個火雷管，一尺半導火索，裝起擴炮來。

炸藥管和炮眼之間的縫隙不大，導火索從炮眼底部轉折出來費了點時間。炸藥裝好後，何平用包炸藥的油紙折了個一寸圓筒，封住上面一頭，入炮眼，再充填泥土沙石，擴炮就算裝好了。

孫發生見何平動作嫻，作規範，說:“唔！幹得不錯，點吧！”何平說:“三叔，周圍都是打炮的人，還是先吹哨子，讓大家躲開吧！”孫發生說:“不用！點吧！飛不了那麼遠。”何平鬆了口氣，從衣袋中掏出火柴，擦燃了，再點燃了擴炮的導火索。

兩人就在兩米以內坐著，幾秒鐘後，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傳來，炮處騰起了一股煙霧，卻只有幾粒石子飛起來，又落回炮的聲音。

煙塵很快消逝在山風中，何平兩步跨過去，只見碎石填滿了炮井，周邊沒飛出幾塊，典型的原地起爆技術，當然，也應該算是定向爆破技術的延伸技術。敬佩地說:“三叔，你真神，擴炮也能搞定向，爆破作業都被你研究透了。”孫發生笑著說:“少拍馬了，快點清理出來，還得抓緊時間幹呢！”何平似乎有的是氣力，他雙手連連揮動，鬆散的石頭被他很快清理出去，接著，碎石也清完了。

他也笑著說:“三叔，這點活小菜一碟。我打眼，你寫信，看誰先做完！”孫發生說:“行！和你小子競賽一回，誰輸誰去打開水。”何平架上風鑽，打開風門，奮力壓住鑽桿，向炮底部正中鑽擊。

孫發生則坐到巖坎背陰處，拿出紙筆，稍作構思，便寫了起來。

芳芳，你好！

我本來不敢提筆給你寫信。因為我知道，我現在還配不上你。但是，我已經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只要不斷向你學習，就一定能夠儘快縮小與你的差距，達到與你談朋友必備的條件。

芳芳，你知道嗎？當你上車提出要學習駕駛技術時，我高興得差點兒閉過氣去。因為，我早都已經愛上你了。每天每天，我都希望看到你的身影，聽到你的聲音。你突然上車學習，我以為是我的一片赤誠動了老天爺，所以他才把你送到了小車上，給了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你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腦海中，令我坐立不安，心序不寧。我渴望能儘量有時間待在你的身邊，把你的喜怒哀樂盡收眼底，永遠珍藏。

芳芳，你追求的是獻身三線建設，獻身祖國和人民。在思想上，你也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

你心地善良，憐老惜貧，有著一顆金子般的心，有如天使，飛翔在我們的大龍山上。

與你相比，我自知差距很大。但是，我會竭盡全力去學習去提高的。只要你願意幫助我，我一定能夠成長起來，成為一個對祖國對人民有用的人，為大龍山鐵礦貢獻一切力量！

芳芳，不要拒絕我！給我一線希望吧！我會繼續給你寫信的，直到你成為我的女朋友。

愛你的何平，四月十四孫發生看了一遍，覺得很像何平的口氣，便收了紙筆，站起身來。

剛好，何平也關了風鑽，向這邊看來。兩人相視一笑，走到一起。

孫發生說:“回去吧！把這信好好的抄一遍，想加點心裡話也行。今天晚上，陪芳兒多練會兒車，車給她時，就把信也給她。然後轉身就跑，千萬不要回頭。明早走路上山，等著看結果吧！”何平說:“三叔，天還早呢！我再放一炮才下山吧！”孫發生說:“聽話，抓時間好好的抄一遍，千萬不要出差錯！快去吧！”何平留戀地看了孫發生一眼，轉身上了小車。他鬆開手剎，小車衝下了南天。